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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道?夏初蹙着眉,仔細回憶着這個名字,印象中,似乎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徒然間,一幅畫面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她嚇得連忙鬆開青年的衣領,尷尬地將雙手背到身後:“李……李局長……”她終於知道,為何剛剛有種與這青年一見如故的即視感,原來他竟然是前不久剛剛空降至西湖市的年輕副局長。

夏初對眼前的年輕局長便不陌生,或者說她對李雲道的檔案並不陌生。她是一名世界級的頂尖黑客,曾與夥伴們一同攻入白宮服務器和中情局服務器後全身而退,至今那個代號為“summer”的黑客仍舊排在美國中情局通緝名單的前列。可是誰能想象得到,那個在白宮和中情局內部主頁上留下“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黑客居然會是眼前這個身材火辣的性感尤物。

“輕鬆點,這是在酒吧,不是在公安局。”李雲道笑了笑,“看過我的檔案?”

夏初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又緊張了起來——這位年輕的副局長空降到市局,在西湖公安系統里可是引起了不小地震動。夏初是出入境管理中心的辦事警員,上班時便是乖乖女,下班便搖身變成酒吧的撩人女調酒師。平時上班工作清閑,加上那幾天大家都在討論市局的那位年輕空降兵,於是她便偷偷黑進了公安系統的內網。原本以夏初的權限,也只能看到李雲道的基本檔案信息,那些信息根本不用上內網,百度上都能搜得出來。但是夏初繞過內網三層加密防火牆過,卻看到了一個令她瞠目結舌的“空降兵”:抓過悍匪,拆過炸彈,斗過毒販,瓦解黑惡勢力,被國際毒梟報復刺殺而跳長江……李雲道加密檔案中還有一個用無限循環方式加密的絕密文件,因為在上班時間,她沒敢多逗留,但那絕密檔案中難道還有比抓毒梟和跳長江更勁爆的內容?

本着無所不能的黑客精神,夏初本想晚上回去花時間再解開最深處的絕密檔案,但當天下午就出了件事情,夏小姐一腳踢傷了一位前來辦理護照的年輕男子,受傷的部位還是作為男士最難以啟齒的位置。事情鬧得很大,因為那個糾纏了夏初足足兩個月的花花公子是西湖市委某位領導家的公子。之後便是沒完沒了地談話,批評,寫檢查,於是夏初便將每晚黑客任務的矛頭轉向了那位花花公子的父親。上周,那位市領導已經順利被省紀委宣布兩規,這裡頭有沒有神秘黑客“summer”的作用便不得而知了。

“李局……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檔案的……”夏初漲紅了臉,吞吞吐吐道,“他們說你是關係戶,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看看,我是不是名副其實地關係戶?”李雲道微笑着道,“結果呢?”

夏初抬頭起,望着這個長着一對丹鳳眸卻雙眼炯炯有神的青年:“領導,用我們90後的話來說,您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李雲道突然板起了臉:“晚了,拍馬屁沒用。”

夏初沒料到這年輕上司說變臉就變臉,頓時苦着臉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要承認了……”

“不要承認什麼?”

“沒,沒什麼,說您長得比較帥……”夏初嘿嘿笑着,洋溢着燦爛的青春氣息。

“夏初同志。”李雲道突然嚴肅了起來。

“到。”夏初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

“有一項絕密的任務,組織需要你加入。”

“啊?絕密任務?有危險嗎?”夏初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有。”

“還沒命嗎?”

“嗯,也有這個可能。”

“那好,報告副局長,我參加!”夏初立正敬禮,嚴肅道。只是在酒吧衛生間昏暗而華麗的燈光下,穿得如同一隻小野豹的姑娘怎麼看都像是在玩角色扮演。

李雲道愣了愣,隨後笑了起來,看來自己對這姑娘的初步判斷並沒有錯:表面上的乖乖女,骨子裡頭極其叛逆,超級黑客,有極強的冒險精神。

“會死哦!”

“我不怕。”

“很危險的。”

“沒事。”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不用。”

夏初發現年輕的副局長在逗自己,也不生氣,反而覺得這位年輕的領導不但有本事,而且一點兒架子都沒有,難得體制里有如此平易近人的年輕領導。

臨走前,年輕的副局長又轉身對她說道:“明兒上午來報到,對了,我想了想,你們不是有黑客組織嗎?你們可以成立個黑客基金什麼的,鼓勵那些真正有俠肝義膽的黑客,嗯,省得把錢轉出去了,沒準也被人買了瑪莎拉蒂。”

“誒,我看行!”穿着豹紋抹胸和短褲的夏初很爽快地應了一聲,目送這位比起公安局長更像大學講師的青年離開。

酒吧里的群魔亂舞和電音鼓點讓范志宏覺得很不適,李雲道跟去洗手間的時候,他便獨自一人來到酒吧門口,又點了枝煙。一根煙還沒有抽完,李雲道已經走出了酒吧。

“怎麼樣?”范志宏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里,那個一腳把伍市長兒子睾#丸踢爆的姑娘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行了,明兒上午就來報到。”李雲道伸了個懶腰,“走吧,下一個!”

范志宏愣住了:“真搞定了?”

“要不老范你再去跟她聊聊?”李雲道活動着腰肢,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不斷傳來金屬電音的酒吧。

范志宏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面部神經下意識抽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我還想當個健康的男人。”

李雲道也知道夏初傷人事件,想了想,問道:“伍愛國為什麼被雙規?”

范志宏在省紀委有不少關係,關於伍愛國的事情他還是比較清楚的:“說是有人匿名舉報伍愛國用小姨子的名字在國外擁有不下十處房產,還有兩個銀行賬戶,裡面的錢加起來超過七千五百萬人民幣。伍愛國這回應該是栽了,小丫頭運氣不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跟伍家扯上關係,生怕弄得一身騷,之前主張着給小丫頭這個處分那個處分的人,這會兒都偃旗息鼓了。哼……”老范冷哼了一聲,“之前有傳聞伍愛國有可以要以副代正,年後兩會轉正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一個個都恬着臉往上靠,現在伍家出事了,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

“趨利避害,這是動物本能。老范,你還是得想開些。況且,這個節骨眼上,上面也不想因為一個伍愛國而推翻一大片,這與穩定大局的基本原則相違背。”李雲道笑着說道,“而且,馬上就是e30了,省紀委一開始也只是請他去喝茶,是想把事情壓到e30結束後再說,但那幫年輕人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你是說夏初?”范志宏立馬想到了什麼,苦笑着搖了搖頭,“雲道,你把這幫禍害聚在一起,趕明兒頭疼的是你自己,到時候可別怪我這個老哥哥沒提醒你。”

李雲道聳聳肩,很光棍地攤開雙臂:“再差也差不多當初,大不了從頭再來。如果能把這幫危險的傢伙聚在一起幹些實在的事情,起碼對老百姓是有交待的。”

范志宏不了解李雲道的過去,所以對他“差不過當初”的想法並不太理解,只當是李雲道有強大的背景支持,見慣了京官,沒將西湖甚至浙北的這些官員當回事。

“最後一個了?”范志宏的表情一點兒都不輕鬆,似乎他口中的最後一個人才是最令他頭疼的。

“走吧,去會會那傢伙。”李雲道腦中浮現了一個瘦小得有些猥瑣的身影。

月朗星稀,城市如同入睡的猛獸般安靜了下來,徹夜不眠的賭徒們揉着布滿血絲的眼,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撲克牌,時不時抬起觀察一下對手們的表情。

賭桌本就是一個微縮的社會,眾生百態在這裡都能看得到,有膽怯,有期望,有貪婪,有瘋狂,在這張小小的桌子上,展示着人性最深處的每一面黑暗。

“三個九。”

“三個十”

叫喊喝罵聲不絕於耳,有人樂極生悲,有人絕地逢生,桌上只有一人,從頭到尾寵辱不驚。輸了不氣餒,贏了也不興奮,彷彿整個人就是一方不波的古井。但似乎運氣最鍾愛這樣的人,那些不斷祈禱和咒罵的人跟前的籌碼越來越少,反倒是這總是維持着微笑的青年面前推着小山一邊的籌碼。

青年的對面蹲着一個神情猥瑣的小鬍子,別人都是坐着,他偏偏要蹲在椅子上,亂糟糟的頭髮像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清洗過。跟別人比起來,他面前的籌碼也算不少,但幾把玩下來,也還是輸多贏少。

小鬍子有些困惑,總覺得那一臉微笑的青年有些眼熟,但他可以確定在這個地下賭場里肯定沒見過這個人。

這人在出老千嗎?小鬍子留心着那青年的每一個細緻的動作,半個鐘頭過去了,仍舊一無所獲。

賭桌上不斷有人離場,也不斷有人加入,而小鬍子面前的籌碼也越來越少。

“嗯,今兒晚上我也贏得差不多了。”青年微笑着,開始收拾桌上的籌碼。

“誒,哥們兒,這樣可不太講究啊,贏了錢就想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