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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爺說槍杆子里出政權,這句話放在哪兒都是歷經實踐檢驗過的真理。自己的人馬一到,趙忌便突然變臉,繳了白小熊所有部下的槍械。

“忌哥,這一路他們也算跟我們患難與共,只要他將那視頻徹底銷毀,何必為難兩個孩子呢?”玉嬈雖然比李雲道他們大不了多少,但是站在趙忌的角度,她也算是長輩。

趙忌並沒有理睬玉嬈,而是一邊讓部隊衛生員處理着自己身上的數處傷痕,一邊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雲道:“你的真名是叫王望南吧?”

面對數十個槍口,李雲道不慌不忙,迎着槍口走趙忌。

“不許動!”趙忌的警衛員連忙喝道。

趙忌抬手:“讓他過來。”他對李氏三兄弟的檔案都進行過一定的研究,李雲道的武力值還不足以在荷槍實彈的軍人面前進退自如,如果這會兒換成是李弓角或者李徽猷,他一定會離得越遠越好,他再如何自信,也不信自個兒的身板能比得過山裡的氂牛和棕熊。他大半輩子在軍中當兵,自然見識過那類武藝爐火純青的高手,他也聽說過噶瑪拔希,知道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培養出的徒弟自然不是泛泛之輩,這一點從李弓角從軍後的顯赫戰跡就能管中窺豹。

李雲道靠在那輛車門的前門上,低着頭,無奈苦笑道:“趙三叔,你跟我那位無比倒霉的老爹還有些交情?”

趙忌望着李雲道,面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良久才冷笑一聲:“你跟王抗美比,差得太遠了!”

李雲道撓頭:“之前聽你的意思,瘋妞兒的小姑姑阮可可事情你也清楚?”

玉嬈聞言,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趙忌,但趙忌卻看也沒看她一眼,沉默許久,才道:“可可,是大院兒裡頭我們那一代幾乎所有男青年的夢中情人。”趙忌嘆了口氣,顯然他也是那眾多男青年的其中之一。

李大刁民嘆了口氣,幽幽道:“那姑姑定是出人意料地絕代風華。”

趙忌點頭,又搖頭:“越是紅顏越易早逝。”

“那個年代,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能控制的範疇。”李雲道抬頭望着天空,清晨的古鎮微風輕指,藍天白雲,如果不是這些氣勢洶洶的軍人,倒是一幅頗美的華南古鎮水墨畫。

趙忌嘴角動了動,卻沒接着往下說。他親身輕歷過那個年代,當所有的夢想因現實的引力而砰然墜地的時候,憤怒其實已經是一種最基礎的情緒。外人一直嘲笑趙若普是政治投機者,可是身處宦海,浮浮沉沉幾十年卻不倒台,這卻也是外人不得不佩服的能力,哪怕動亂年代,趙家也沒有因為政局的波動而受到任何地牽連,光這一點,趙家人無一不對那位定海神針感恩戴德。

李雲道看着萬里碧空,微微笑着壓低聲音:“趙三叔,您拿下我準備怎麼處理?”李雲道笑得意味深長,因為他知道趙忌可以用軍事行動失敗的名義拿下李弓角,但李雲道是地方上的幹部,甚至跟南部戰區搭不上半點邊,唯一能拿來說事的就是威脅趙忌的人身安全,但這件事又牽扯到玉嬈,無法拿到檯面上來掰扯,再加上被那位派人一種追殺這種事情傳出去,趙忌起碼要半年在自己那個圈子裡抬不起頭做人。

趙忌轉頭看了李雲道一眼:“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李大刁民嘿嘿訕笑:“趙三叔,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在南部戰區的地界上,有您在,我們插翅也難飛啊!而且您老英明神武,我就是猴子,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啊!”

趙忌被李雲道氣笑了:“他娘的,真他媽是王抗美生出來種,跟你老子一個德性,翻臉比翻書還快!”

李雲道卻收斂笑容,正色道:“我與他不一樣。”

趙忌卻笑了起來:“你們老王家的生出來的,都是能屈能伸的真漢子!”

李雲道嘿嘿笑道:“趙三叔過獎了!要不,侄兒先行告辭?”

趙忌突然冷笑:“就這麼就想走?”

李雲道嘆了口氣:“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趙忌哼了一聲道:“你是你,你老子是你老子,我欣賞你老子王抗美,這份榮耀還他娘的沒能福澤到你小子的身上。”

李雲道嘆氣道:“說吧,您到底想怎麼著?”李雲道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但他也清楚,趙忌還沒有膽大到真敢動他的境界,就趙忌對沒了王老爺子支撐的王家不屑一顧,但他在動李雲道之後必須要承擔蔡、阮兩家的聯手報復,而且李雲道身後還站着一位最讓他心存忐忑的一號首長,以孔、王兩家的姻親關係,李雲道如果真的出事,那位就算不站出來說話,那位身邊的蝦兵蟹將也會跳出來找他趙忌麻煩。

“到車裡說。”趙忌跨上軍車,往裡挪了挪位置,示意李雲道坐上來。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坐到趙忌的身邊:“現在周圍沒人了,三叔你可以放心大膽地提要求。”

趙忌仍舊小心翼翼:“聽說你借吳書聯之手,弄戲了我二哥一回?”

“那也是無奈之舉,趙二叔欺人太甚!”李雲道風輕雲淡道。

“雖然你用老爺子的矛這一點讓我不太開心,但是能讓我二哥吃癟,這一點我還是很欣賞的。”趙忌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

李雲道一愣,這句話的信息量太豐富了:世家大族的兄弟間原本就親情味淡薄,但趙平安和趙忌是同氣連枝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個筋的關係,就算兄弟倆因為家族資源分配的問題而禍起蕭牆,還不至於到同室操戈的程度吧?

想到這裡,李雲道微微眯眼,笑道:“三叔的意思是……”

趙忌看着窗外,緩緩道:“你在浙北,處處受趙平安掣肘,而且據我所知,我二哥到浙北履新後,屢次想拿你開刀祭旗,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李雲道愣了愣,隨即背脊處猛地竄出一股涼意:如果趙忌說的是真的,那麼從反恐開始時,趙平安應該就已經盯上自己了,只是暫時還沒有給對方創造致命一擊的機會。李雲道狐疑地打量了趙忌兩眼,趙忌掉過頭,認真地看着他:“你不用懷疑我的話,因為這是老爺子、趙平安還有我三人一起在書房中為二哥履新浙北定下的既定戰略,最不濟也要把你從浙北送回江南,或者乾脆調去京城。”

李雲道苦笑:“我怎麼有這麼大的魅力,還能引起趙老爺子的注意。”

趙忌面無表情地哼了哼:“你的魅力有多大,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三叔,您到底想我做什麼?”

趙忌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吁出:“我要你讓趙平安在浙北遭遇滑鐵盧。”

李雲道猛然皺眉,打量着趙忌的表情。從上車後到此時此刻,趙忌彷彿換了個人一般,李雲道還是不敢相信趙忌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趙忌又緩緩道:“我一直相信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至少從目前某些方面來看,我們倆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李雲道蹙眉片刻,隨後道:“您兜那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把我引來談判?不至於吧?而且,趙三叔,您真覺得我這個小人物能有把趙二叔拉下馬的能力?”

趙忌冷笑:“兩軍對壘,必有一敗,你希望最後那個虎落平陽的人是你自己?以我對二哥的了解,他可不是卧榻之側能容他人酣睡的個性。”

李雲道隨即笑了笑:“承蒙趙三叔看得起,不過螳臂擋車、以卵擊石的後果,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李雲道也清楚趙平安執掌浙北對自己有諸多不利,但萬萬沒想到趙家居然企圖從自己這裡打開浙江的局面。李雲道心中冷笑,舍了一身剮,皇帝都敢給他拉下馬,更不用說他一個剛剛履新的省委書記。

趙忌看了看李雲道,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但李雲道毫無表情的臉讓他找不出絲毫的破綻。趙忌有些狐疑,李雲道似乎跟傳說中的性格並不太一致,傳聞這位王家嫡長孫初入京城便攪了蔣家大少蔣青天的定婚宴,而後將朱梓校踩得一文不值,據說到現在朱小胖都躲在國外不敢回國。他也不是沒有研究過李雲道的簡歷,除了前二十五年一片空白外,他甚至知道李雲道下山時是跟販玉商高胖一直進的蘇州城,更不用說入秦家當老師一類的後話。眾觀現下的局勢,左右思量,他覺得李雲道應該是自己最後奮力一搏的機會。

趙忌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年底我就要調去解放軍學院了。”

李雲道一愣,盯了趙忌老半天,才怔怔問道:“為什麼?”

趙忌冷笑一聲:“你不是在世家氛圍里長大的,加上王小北與世無爭的個性,你根本體會不到身在紅色家族的殘酷。”

李雲道恍然:“趙老爺子想全力支持趙平安?”

趙忌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立刻鬆軟了下來,目光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