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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華是個五十歲不到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國字臉,短平頭,看上去相當幹練,此時他中氣十足地一吼,倒也真把劉岡也鎮住了。劉岡此時心中也是掀起驚濤駭浪,他也沒想到馬書記會為這種事情親自出面,更沒料到的是,剛剛自己怒火中燒抬槍恐嚇年輕人的一幕,不偏不巧地落在馬文華的眼裡。劉岡急了,連忙解釋道:“馬書記,這個人在煽動外面的群眾圍攻公安機關,我們正準備對他實施逮捕!”劉岡上來便是倒打一耙,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理直氣壯。不過外面群眾的眼睛卻是雪亮的,他話剛落音,外面群眾就炸鍋了。&1t;/

“姓劉的局長放狗屁,明明是你們公安局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人家小夥子看不下去了跟你講道理,誣陷,赤裸裸地誣陷!”&1t;/

“是啊,那個姓劉的局長真是不分青紅皂白,這樣的人怎麼能當上局長的?”&1t;/

“不是局長,他就是個副局長。你不知道,他們公安局長的局長,那個叫黃仁義的,已經被紀委抓起來了,聽說要判無期。”&1t;/

圍觀群眾你一言我一語,馬文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毫不掩飾盯着劉岡的目光里的怒火與殺機:“劉岡,我命令放下手中的槍,打開大門!”眼看着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馬路上已經開始堵車。這條白虎大道是江州城的主要交通幹道,只要白虎大道一堵,很可能會造成全城大堵車,如果再連累幾條高,馬文華作為主要領導,定然要負不可推卸的責任。&1t;/

只是,劉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就是絲毫不動,槍口顫顫巍巍,卻不敢放下槍。身後的袁朗看形勢不對,沖四名特警使了個眼色,四個悄然上去,同時動手,眨眼的功夫,劉岡便被繳了槍。&1t;/

矮胖的身子在兩名特警的鉗制下依舊掙扎得厲害:“袁朗,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混賬東西,老子要滅了你!”&1t;/

袁朗卻一聲令下:“開門!”&1t;/

電動伸縮門緩緩打開,馬文華也鬆了口氣,對袁朗點了點頭,這才轉身換上一副真誠的表情:“鄉親們,我是馬文華,生這樣的事情,是誰都不願意看的。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生了,我們就要正視和解決問題,先找到死者的死亡原因,如果是自然死亡,我們就要商討遺孀的安置問題。如果真是像家屬們說的,被施虐致死,對於凶,我們一定嚴懲不貸!這樣吧,也不要所有人都進去,就直系親屬一起進來,另外,大家可能不放心,咱們可以派十名代表進來一起參加討論嘛,依我看,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就可以,你們放不放心?”&1t;/

作為路人,李雲道挺身而出,死者家屬和圍觀群眾自然放心,但李雲道卻從馬文華的眼神里讀到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1t;/

屍體並沒有像劉岡說的那樣正在接受解剖,而是就躺在法醫處的一張工作台上,身物完好,死者的妻子一看到屍體便再次昏闕過去,老母親也站不住了,扶着門框哭得不成樣子。馬文華也看不下去了,讓人安排家屬們到旁邊的會議室休息。&1t;/

李雲道看得有些心酸,越過人群,他走到屍體旁。這是一個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年輕人,穿着樸素,但眉眼間看着就是老實人。屍體的體溫已經下降了一些,除了手腕上有手拷的淤痕外,其他並沒有現什麼明顯的傷口,但是面色青紫腫脹,看上去有些恐怖。李雲道摁了摁屍體的胸口,卻愕然現屍體的口鼻處有水一樣的液體溢了出來。李雲道微微皺眉,屍體口鼻溢水,這是溺水而亡的表現。他又翻開死者的眼皮,果然結膜充血。他又摁了摁死者的肺部,果然,又有不少液體從口鼻處流了出來。&1t;/

李雲道勃然大怒,轉身對馬文華冷冷道:“還真是厲害啊,公安幹警對待老百姓居然用上了對付特工的手段!”&1t;/

劉岡也沒想到在這裡會碰上一個高手,此時他已經有些慌了:“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們用了什麼對付特工的手段?對他我們就是正常的審問,他自己突然病,口吐白沫猝死,跟我們公安局有什麼關係?”&1t;/

李雲道冷笑:“有什麼關係?劉副局長,要不要我讓你把你也拷起來,用毛巾捂住你的口鼻,再不斷用水灌進你嘴裡,要不要試試看?”&1t;/

劉岡身邊的三個警察轉身想走,卻被袁朗帶來的特警圍住了,這個時候,並不是誰想走都能走得掉的,馬書記還沒有話,誰能走?&1t;/

馬文華面色鐵青,怒目看向劉岡:“劉副局長,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看着我,告訴我,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1t;/

劉岡肥胖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他不敢與馬文華對視:“我……我不清楚……”&1t;/

到了這一步,馬文華也不想再往下問了,事實的真相已經很清楚了。江州市公安局早就已經腐爛不堪,一個惡貫滿盈的黃仁義能帶出一支什麼樣的隊伍,馬文華也早就心知肚明,這也是他向上面提出需要空降一個強勢局長的原因之一。江北窩案之所以這麼多年才爆,很大程度上跟有這幫手掌國家暴力機構的偽君子在為虎作倀有很大的關係。馬文華不想多說什麼,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到哪兒了?嗯,直接到法醫處這邊。”&1t;/

眾人都沒有說話,現場安靜得可怕,不遠處的會議室里仍舊傳來老母親和妻子的哀痛嚎哭。馬文華是憤怒的,袁朗是無奈的,李雲道卻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這樣的公安機關,如此草菅人命,跟土匪有什麼區別?劉岡面如死灰,肥胖的身子在顫抖着,犯事的是他的三名心腹手下,這三人的德性他是清楚的,只要馬文華略施恩威,他樣一定會把自己供出來,他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都怪城管局的老陳,昨晚生衝突事件時自己正跟老陳喝酒,半斤酒下去,身子骨都輕了許多,老陳接到電話被告知生肢體衝突的時候,作為兄弟他當然會當仁不讓,讓心腹手下逮了膽敢對抗國家機關的年輕人,並承諾老陳,一定要對這些破壞市容的違法份子予以懲戒。三名手下就來就在酒桌上喝得半醉,下手哪裡還有輕重,加上這兩天剛剛看了一部關於以色列特工介紹的電影,便想試一試電影里的橋段,卻那傢伙看上去身子骨挺結實,折騰了兩三輪就咽了氣。換成前的黃仁義時代,可能把人直接拉去殯儀館火化了事,到時候把骨灰扔給親屬就可以了,可是省里、市裡都剛剛出過事,劉岡早上睡醒才知道這件事,一時間亂了方寸,再加上聽說家屬來市局滋事,連忙調了袁朗的特警支隊來支援,只是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