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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無比婀娜的女子,如同貴婦出浴般,披着一層薄似蟬翼的輕紗便走了出來。幸好李雲道早已經不是當年抱着小喇嘛下山時的愣頭青,否則肯定無法將目光從這具足以讓人無法自拔的身體上移開。等看王小北等人時,這才發現這四人居然都乖乖的眼觀鼻鼻觀心,都像是坐懷不亂的君子柳下惠一般。

事出異常必有妖!薄氏兄弟都有較強的自控力,還可以理解,王小北結婚後也收了心,這一點也可以理解,但高威廉的表現就太出乎意料了。放在江州公安局局長辦公桌上關於這位高家大少的資料比電腦顯示器還要高,其中關於女人的就佔了一大半,用“色中餓鬼”四個字來形容這位高大少也不為過。只是此時,連高威廉都不為所動,李雲道甚至從他的心中讀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恐懼。

下一刻,李雲道終於知道為什麼高威廉會恐懼了,因為女人手裡牽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端居然是一頭貓樣的通體黝黑的動物。那畜生似乎聞到了什麼,警惕地朝李雲道的方向看了過來,喉間發出陣陣若有若無的咆哮。

這是一隻黑豹!

那女子“咦”了一聲,踢了黑豹一腳,那畜生這才安靜下來,只是那對金色的眸子仍舊警惕地看着李雲道。

李雲道知道,小時候老喇嘛是有狼奶和豹奶餵養自己三兄弟的,應該是豹子聞到了自己身上混雜的同類與狼類的氣味,讓這畜生很困惑。

那女子一臉淡然地看着李雲道:“小黑向來很乖的,極少會發脾氣,看來你不太對它的胃口啊!”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嘗過人肉的畜生還是要趁早人道毀滅了才好,否則下一個遭殃的可能就是你自己。”

此言一出,連大車小車兄弟倆都愣住了,王小北趕緊起身打圓場:“夫人,我表弟這人直性子,您別往心裡去。”

那女子不怒反笑,只是笑聲在李雲道看來過於肆無忌憚了些:“無妨無妨,你們今天都是我請來的客人,有話直說也是應該的。我反倒是很欣賞李市長的這種個性,不藏着掖着,讓人很放心。”

李雲道沖她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只看着王小北,似乎在等他介紹。還沒能王小北開口,那女人笑着道:“我是古可人,在京城有個不雅的外號,跟你家瘋妞兒有點兒像,只不過瘋妞兒那是昵稱,我這個‘瘋婆子’的外號卻是一些人在罵我呢!”

李雲道心中再次一沉,他已經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了。一個連蔣青天、朱梓校都忌憚三分的女人,一個提起名字就讓京城無數大佬苦笑搖頭的女人,一個在京城可以橫着走進權力核心的女人。因為古家一門八子,全都死在了扞衛新中國的戰場上,如今只剩下幺女古可人。古家一門八男全部在戰場上犧牲後,作為幺女的古可人便被當時的偉人陛下收為養女。懷着對古家的愧疚,大佬們對這丫頭的成長格外呵護,又或者說是溺愛,所以說這是一個敢在大佬們會議桌上撒潑打滾還能安然無恙的主都不為過。

“可姨,您今兒把我們都召集過來有什麼吩咐?放心,您指東,我王小北絕不往西,我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吩咐過,凡是古姨碰到的麻煩,就是我們自己的麻煩,拋頭顱灑熱血也得替您解決。”

王小北只瞅了古可人一眼,便將頭又重新低了下去。稱一聲“可姨”是因為輩份,實際上這女人的年紀比王小北還小一些。估計是剛剛洗完澡,這女子裹了一層輕紗就敢跑出來,只是她敢給別人看,但在場除了李雲道誰也沒膽子盯着她多打量,因為上一個如此放肆的世家子直接被她扔進了別墅後院的鱷魚潭裡,那官司一直打到了老爺子們面前,就被老爺子們用和稀泥的功夫給耽擱得沒有下文了。

王小北生怕李雲道步了那世家子的後塵,連忙拉着李雲道:“可姨跟我媽是特別要好的姐妹呢!”

李雲道這才微笑道:“我只怕是喊‘可姨’給你叫老了!”

李雲道一句話說得整個燈火通明的大廳里一片靜謐,連高威廉都替李雲道捏把冷汗——難道他不知道如果這屋子裡有人得罪了這位母夜叉,整個一屋子的人都要跟着受牽連而遭殃?

大廳里的帳縵被無名的風吹開,吹得除了李雲道以外的每一個人心裡都寒滋滋的。

放浪的笑聲再次在大廳的上空飄蕩,古可人指着李雲道,笑得的確像傳說中的瘋婆子。

“你膽子很大,怪不得殺人跟切菜一樣!”她彷彿是在誇獎李雲道,渾身上下都在笑,除了那對冰冷的眸子。

王小北連忙打圓場道:“可姨,您別怪雲道,這孩子在外頭放養了二十多年,對咱們老北京城的事情不了解。”

古可人目不轉睛地看着李雲道,李雲道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沒有絲毫地畏懼。

“有意思!李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們都很怕我,因為我發起瘋來會殺人,你難道不怕嗎?”古可人笑盈盈地看着李雲道,但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她語氣里的寒意。

“殺人而已,比吃人還可怕嗎?”李雲道漫不經心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將玻璃杯拿在手中輕輕轉動着,看上去極是悠閑。

王小北和薄氏兄弟卻是早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薄小車,在心裡默默給李雲道豎了大拇指——雲道兄弟果然還是當初那個孤身帶着三個小孩就敢進城單挑蔣青天的猛人!古可人這朵罌粟花可是京城裡近乎無敵的存在,薄小車甚至有種預感,這個比毒蛇還在冷血的女人沒準真要在李雲道手裡吃癟了。

放浪形骸的古可人居然湊到了李雲道的跟前,舔了舔嘴唇,故作魅惑狀道:“萬一我真吃人呢?”

李雲道放下水杯,平靜地看着古可人道:“那就要看老天爺收不收你了!”

古可人再次放肆大笑:“李雲道,李市長,你這種脾氣我喜歡!”

本以為今天要流血收場的王小北已經做好了聯合蔡、阮兩家跟古可人斗一斗的準備,沒想到那女人居然挨着李雲道坐了下來,很親昵地勾住了李雲道的胳膊:“早知道你是這樣子的性格,就不該讓桃夭那妖精搶了先,這次的事情也就是家事了,不至於弄得如此尷尬!”這女人彷彿在故意勾引人一般,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她掀掀裙子,所有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般。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她的懷抱里抽了出來,借給阮小六倒水的機會,坐到了薄氏兄弟旁的沙發上:“可姨說笑了,咱們隔着輩份呢!而且我這山裡人的粗野性子,哪裡入得了可姨的法眼?”

王小北剛想點頭說是,卻聽那古可人咯咯笑道:“輩份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楊過不也娶了自己的師父嘛,俄狄浦斯還殺了自己的父親娶了自己的母親,如今這個年代,年齡性別都不是障礙了,輩份又怎麼能算是一個問題呢?”

她一番話說得一屋子男人無可辯駁,便聽得她嘆息黯然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啊,說到底,女人還是自己對自己好一些才是最實在的,不趁着年輕的時候多賺足一些養老的錢,等人老珠黃了,哭的時候想找個肩膀都不容易!”說著她的目光便落在高威廉的身上,接着道,“小高呢,之前家裡碰上點事情,我順手幫他給解決了,所以小高很感激,想給我這個恩人多攢些養老金。小北啊,可姨平日里沒事也不會來打擾你們,這不還是因為碰上了一些事情,才請你們出面當個見證。這樣吧,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份,江州的事情,我養活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就厚顏拿七成,雲道獨拿兩成,剩下的一成就你們幾個分了,如何?”

高威廉聞言心中大喜,這幾位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背後都代表了諸家大佬,就連薄氏兄弟背後也是有高人存在的,如果他們肯點頭,江州的事情就易如反掌了。

李雲道卻在心中嘆了口氣,看來這個惡人自己是當定了。古可人把眾人都叫來,就是為了“分贓”,其它人什麼力都不用出就拿錢,自然是樂意的,如果自己跳出來反對,那自然是要得罪一群人的。只是,這個“惡人”自己必須要當,否則拿有臉面回去見江北的父老鄉親?用魚肉鄉里的民脂民膏來中飽私囊,這樣的事情,李雲道自問干不出來。哪怕現在自己背後沒有阮瘋妞巨大的財力支持,這種錢他也是連看都不會看的。

王小北沒有說話,盯着杯子里的水。

阮小六也不說話,盯着王小北。

薄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身黑道的兄弟倆更清楚,這世上絕對不可能有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