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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一然舉起手裡的證件:“同行!”

後面一人突然喊了出來:“咦,老孫?”

孫一然一愣,在昏黃的路燈下仔細辨認了一番,才一拍大腿笑着小聲道:“原來是老洪啊,留了個小鬍子,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熟人相見,寒暄一番,那老洪才問道:“你怎麼跑我們相州來了?你們也在查這個案子?”

孫一然看了一眼那大門緊閉的寵物醫院:“這傢伙殺人如麻,我們局長讓我們一路尾隨他跟到這裡。”

老洪與另外一名相州警察對視了一眼,才道:“沒聽說這傢伙去省城犯案啊,這個非法的倒賣人體器官的組織我們已經跟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洪燁是相州市刑偵支隊二大隊的大隊長,前幾年孫一然在追捕一名越獄犯時跟洪燁有過合作,兩人一見如故,只是近兩年公務繁忙,走動得相對少了一些。

孫一然身邊的吳強嘴快,道:“什麼倒賣人體器官的組織?我們跟的是江祿堯,那個殺人如麻的兇犯,部里內網上的A級通緝對象。”

孫一然見吳強已經透了底,沒辦法,只能聳聳肩道:“老洪,今兒你可不能跟我們搶,這傢伙剛剛在江州犯了事,據說他隨身帶着炸彈,我們不敢硬來,這才一直跟到這裡。”

洪燁看了看那寵物醫院的牌匾,笑得意味深長道:“唉,老孫,可不是我跟你搶人,你追捕的那位落入了這個魔窟,我估計……懸了!”

孫一然這才想起剛剛洪燁說的什麼“非法人體器官組織”,心裡一驚,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裡就是……哎喲,不好!”孫一然一拍大腿,從後腰拔出手槍就打算行動,卻被洪燁一把拉住。

“老孫,不能魯莽,這可是一群亡命之徒!”洪燁急道,“等支援來了再說吧,我已經通知了特警!”

孫一然皺眉道:“等他們來了,黃花菜都涼了。局座讓我們把人帶回去,可沒說要帶一具屍體回去。人要真死了,我這張老臉在局座那兒可就丟盡了!”

洪燁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我們現在六個人,分成兩組,一組三人,分別從前門從後門突進去,我們預估裡面應該有五到六個器官倒賣組織的成員,而且持有槍械等武器。”

孫一然沉思了片刻道:“這樣吧,我還是先跟局座去個電話請示一下。”

洪燁笑了起來:“上回你不還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怎麼這回倒是扭捏起來了?”

孫一然一邊拿手機一邊沒好氣道:“這能一樣嗎?現在的局座可跟原來的黃仁義不一樣,這位可是實打實的業務高手,從刑偵和緝毒一線爬起來的,年紀輕,能力強,這種事情還是請示一下比較好。”

洪燁雖然在相州,但也對江州那位用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就清洗了曹國九勢力的年輕副市長有所耳聞。見孫一然打定主意要請示,也不阻攔,靜靜地看着孫一然撥通了電話,彙報了情況,又不停點頭稱是。

放下手機,孫一然明顯就篤定了許多,笑着望向洪燁道:“領導吩咐了,一切聽你這邊的指揮,配合你們的行動要緊。”

洪燁笑了起來:“那就再等等。”等支援的功夫,洪燁打趣地對孫一然道,“都說你老孫是江州刑偵隊的孫猴子,怎麼,這回碰上個能治得了你的菩薩了?”

孫一然嘿嘿笑了起來:“可不是什麼菩薩,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如來佛祖,我可不敢在他面前翻跟頭,一個照面就把我們原來那個專門喜歡耍陰招的劉局給幹掉了,緊接着又是曹國九。前陣子還跟恐怖份子幹上了,不過很可惜,在青島那邊的警察不給力,人給弄丟了,否則又是大功一樁!”

洪燁好奇地問:“有那麼誇張嗎?不就是一個三十齣頭的年輕人嘛,比你我快一輪了!”

孫一然蹲在馬路牙子上,目光時不時從那寵物醫院的牌匾上掠過:“咱們這位年輕的副市長,你乍一看,就像個大學老師,文質彬彬的,但跟他打過交道你就會明白,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一點都不假,而且人家可是實實在在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走到今天的。”

洪燁點點頭,話鋒一轉:“嫂子現在還埋怨你沒時間管家裡嗎?我媳婦兒一見我就叨叨,恨不得讓我立刻就換個工作。你說我一個干刑警的,抓了一輩子的壞蛋了,這都四十了,換個環境還能幹啥了工作啊?”

孫一然笑了起來:“老洪,這也就是我們那位局座大人得人心的原因所在,他上任後從第三個月開始,我們的薪水就一直在漲,到這個月已經漲了近五成了。”

洪燁聽得目瞪口呆:“什麼意思?你們在漲薪?這怎麼可能,拿多少錢不是都核定好的嗎?”

孫一然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們局長跟市委馬書記好像是商量好了,從市財政劃拔了一筆錢過來,反正中短期內,我們應該不會再有隻發一半工資的情況了。所以說,你嫂子現在還嘮叨,不過已經不嚷嚷着讓我換工作了,現在就成天叨叨要我注意安全之類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

洪燁一臉羨慕:“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媳婦兒找了我小舅子,想把我調去一家國企,我這兒還不知道怎麼拒絕呢!”

孫一然笑道:“要不,你調到我們江州來吧,嘿嘿,咱們局長可是求賢若渴啊!對了,我前兩天還聽說,我們工業園區要成立公安分局了,面向全市內部招聘,你這雖然不是我們江州的,但也算是一個系統的,要不我回頭問問?”

洪燁一臉惆悵:“這老婆孩子都在相州啊!”

孫一然道:“簡單,都帶去江州啊,畢竟是省城,教育資源啥的都比相州強。你媳婦兒不就是在人家一個私人老闆的批發鋪里幫忙嗎?這種工作跑到省城裡,遍地都是,你要是能找到我們局座,沒準兒還能給你媳婦兒安排一個好地方,再給你侄女兒物色個好學校。現在江州市裡頭,咱們李市長可是實打實的紅人。”他壓低了聲音道,“昨天接到任務出發前,我還聽說,省里有意提拔我們局長當省長助理。省長助理是啥咱都清楚,下一步就是副省長、省長了,嘿嘿,你想想啊,這可是一位才三十齣頭的年輕幹部啊……”

兩人說著閑話的時候,幾輛通體黑色的特警裝甲車緩緩駛近。聽到聲音,洪燁這才起身:“來了,先把今晚的仗打完再說!”

孫一然笑道:“先這麼定了,我回去就給你找夏局。上回合作結束後,夏局就說過,你這樣的人才,留在下面的地級市裡太屈才了,夏局現在跟李副市長走得很近,他出面保準兒沒問題!”

在數十名特警的協助下打開寵物醫院的大門後,整隊警察持槍蜂擁而入,沒有想象中的槍響和反抗,不一會兒,特警隊的隊長就走出來,面色相當難看:“洪隊,孫隊,你們也進來看看吧!”

寵物醫院本就不大,只是推開一排書架後,裡面還有一個隱藏的小型手術室,此時手術室里一片狼藉,那年輕的寵物醫生蹲在牆角里,雙手抱頭,而剛剛打了麻醉的江祿堯就安靜地躺在手術台上。

第一批進入的特警們已經我輪流出去嘔吐了一陣子,洪燁和孫一然也是刑偵線上的老人了,饒是如此,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還是忍不住胃中翻湧。

李雲道再次接到孫一然的電話時也忍不住沉默了良久,這也算是惡有惡報,惡人自有惡人磨吧,殺人如數的江祿堯怎麼料得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居然是落入了非法器官組織的手裡,根據孫一然的彙報,相州的特警沖入寵物醫院的時候,江祿堯的心肝脾肺腎都已經被人取了出來,直到他們進去的那一刻,被取出來的心臟還在跳動着,也就是說,這人生前時不時草菅人命的傢伙,是活生生地被人取出了大多數的內臟器官。

李雲道此時終於知道老道張無極在分別時說的那句“善惡自有終了”究竟是什麼意思了。或許這樣的結局對於這個殺人犯和江州警方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抓到必判死刑的傢伙在最後一刻還協助警方將非法器官組織的頭號人物人贓並獲,這也算是冥冥中命運的一種安排吧!

放下電話,李雲道站在窗前,看着夜幕下黝森的大運河。那在夜光下時不時泛出冷冽微光的河面,彷彿可以瞬間吞噬很多的生命。是的,在很多東西的面前,生命都是那樣的渺小。

來不及多想什麼,手機又響了,看了一眼屏幕便迅速調整情緒後接通,語調微微上揚道:“哎喲,可姨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

電話那頭的古可人笑聲如銀鈴般清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