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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時代華納中心四樓,這裡的米其林三星日料餐廳在全球聞名遐邇。這家讓全球名人趨之若鶩的日料餐廳卻出奇地沒有菜單,每一道菜都是那位米其林大廚的即興之作,就如同一幅即興創作的藝術作品。更奇怪的是,來這裡的食客沒有權利提出任何要求,只能隨那位大廚隨興安排。

餐館裡只有二十六個座位,唯獨不多的兩處隔離間也鮮能預定得到,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提前一個月預定座位,別說隔間,就連普通座位的待遇也可能無法享受。

店主正是那位傳說中的米其林大廚,此時年過五十的日裔男子正站在那價值6萬美元的扁竹木壽司台的後方,一改以往的驕傲與不羈,相反雙手重疊地置於身前,面露無比恭敬的表情。

“先生,近來可好!”被食客們稱為大山的米其林廚師恭敬地問坐在他對面的華裔男子,語氣謙恭而柔和。

那中年男子穿着隨意,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幾年沒來,你這裡的生意好得出奇啊!”

大山恭敬道:“先生是做大事的,這點小事哪需要您費心,大山倒是一直恭候着您,最近研製出了幾道新菜,想請您品鑒。”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我沒提前預定位置啊!”

大山錯愕地張了張嘴,看了看四周,連忙躬身道:“先生,需要清場嗎?”此時正是每日店中食客最多的時候,以人均600美元的消費來計算的話,如果此時清場,加上賠償,大山將面臨至少數萬美元的損失,這還不包括違反約定所帶來的信譽的損失和米其林降星的危險。

那中年男子微笑搖頭:“算了,你能把這家餐廳經營到如此的聲譽,也費了不少心血,沒必要為了我再給自己添麻煩。”

大山將腦袋垂得更低了:“先生言重了!如果不是您,二十年前大山早就死在山口組的追殺中了,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裡!”

中年男子笑了笑:“晚上我想招待幾位重要的客人。”

大山愣了愣:“在這裡?”

“不好嗎?”中年男子笑着反問。

“不不不,榮幸之至!”日裔的米其林大廚聽聞中年男子要在自己店中招待客人,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信任一般,激動得雙目通紅,“我會親自盡心為客人服務!”

中年男子擺擺手:“不用過於緊張,是自己人。”他頓了頓,“嗯,其實是我的家人。”

大山的雙目瞪得渾圓,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喜訊,先生居然也有家人,而先生居然會用自己的餐廳來招待家人,大山覺得簡直比招待各國元首還要榮幸。他一時間竟興奮得連手怎麼放都忘記了,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您您需要我準備什麼菜式比如說日料還是中餐?”大山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日料大師,中年男子最為喜歡的中餐並非他自己擅長的。

中年男子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大山心中更是惶恐,這麼些年了,他何時看到過先生臉上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這說明今晚的客人很重要,極其重要!

中年男子轉過頭,看着身邊一直微笑不語的芭芭拉道:“你知道兩個孩子最喜歡吃什麼嗎?”

芭芭拉是個很細心的助理,這個問題她早就幫先生考察過了:“鳳駒少爺喜歡吃甜食,似乎更喜歡中式餐點裡的蘇幫菜,而點點小姐口味偏辣,應該是川菜。”

不等中年男子說話,那米其林大廚便連忙接話道:“沒問題沒問題,其實我這幾年一直在專心研究中餐,還拜了唐人街的一位老師父為師。先生,您選擇我這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大山如果讓您失望了,就自切腹於您的面前!”

中年男子失笑:“沒那麼嚴重,家庭聚餐而已,不用這般緊張的。”

一旁的芭芭拉卻唇角輕揚:先生讓別人不要緊張,可是為什麼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問了無數個關於小少年和小小姐的問題呢?芭芭拉從來沒見先生有過這樣的情緒,這讓她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就算是很多年前面對聖教殺手的重重包圍時,先生向來都是面不改色,可今天,芭芭拉卻發現自己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先生,這讓她沒來由地覺得很溫暖。

從加長的林肯車裡下來的時候,這位在紐約華爾街享有盛譽的女子終於露出了一絲遲疑的表情。一隻枯瘦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是那一身唐裝的鄭家姑姑鄭鶯鶯。

“鶯姐,萬一雲道知道了”在金融市場上殺伐果敢的瘋妞兒這會兒卻打起了退堂鼓,轉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從車上下來的鳳駒和點點,微微嘆息一聲,“不知會他一聲,我總有些負罪感”

鄭鶯鶯笑着勸慰道:“虎毒不食子。阮小姐你就放心好了,如果發生什麼事情,老身拼了這條命,也會護得你們娘兒仨的安全!至於三師叔那邊,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三叔師從來都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將來,他一定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看得出來,那位先生對兩個孩子很上心。”

阮鈺嘆了口氣,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時代華納中心,燈火輝煌的大廈讓她一瞬間有些恍惚:“其實我今天答應來,還有一個目的。”

鄭鶯鶯笑了笑,點頭表示理解。

特意穿着一身便裝的阮鈺蹲下身子,拉着兩個孩子的手道:“上去以後要聽話哦,等再過一段時間,r媽媽帶你們回去看爸爸!”

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的興奮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

阮鈺摸了摸已經會滿地跑的鳳駒的腦袋:“個頭是一天比一天高了,怎麼還就是不肯開口說話呢?大師父噶瑪拔希給你修的這個閉口禪到底是修的什麼呢?”

鳳駒沖她笑而不語,剛剛會走路的點點卻依偎在哥哥鳳駒的身邊,很堅定揮了揮小拳頭,彷彿在告訴所有人,就算鳳駒子不開口說話,他也一樣是那個自己會拼盡全力去保護的哥哥!

阮鈺笑着捏了捏點點精緻的小鼻子:“你啊,就知道跟哥哥親!”

接着,她牽着鳳駒的手,鳳駒牽着點點,娘兒仨緩緩踏入時代華納中心。

四樓,日料餐廳。

阮鈺老遠就看到了那個身材挺拔的紅髮日耳曼人,那人正望向這邊,看到三人,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

阮鈺身後的老嫗看到這紅髮紅耳曼人時,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好霸道的外門功夫!”

阮鈺聞言,轉頭問鄭家姑姑:“鶯姐,這個紅頭髮的,很強?”

鄭鶯鶯點了點頭,目前始終不離那高大的紅髮人:“他的身子骨原本應該底子就相當好,放在我們中國,就是練金鐘罩鐵布衫這類外門橫功的絕佳苗子。不過外門功法向來都是比較蠻橫霸道的,他似乎除了練過外功,還有人教過他內家功法,這種人一旦內外兼修了,實力是相當強悍可怕的。”

阮鈺想了想,小聲問道:“跟天狼比呢?”

鄭鶯鶯猶豫了一下道:“估計目前也只有兩位師叔能贏他。”

阮鈺微微有些驚訝,這紅頭髮的傢伙實力居然如此強悍?兩位師叔是誰,她知道清楚。可是李雲道的兩個哥哥都是噶瑪拔希的親傳弟子,這紅頭髮的外國人居然能有如此的實力,這一點倒是遠遠出乎她的意料。

紅髮雷奧的目光露在鄭鶯鶯的身上,強者相遇,自然會試探一番。

鄭鶯鶯倒也沒有畏懼,正正地與他對視,直到那雷奧鼻中發出一聲“哼”聲,她便知道,警報解除了。

雷奧的目光最後落在鳳駒和點點的身上,渾身的殺氣頓時收斂得一乾二淨,儘力擠出的笑容看上去是那般地滑稽。

“阮小姐,小少爺,小小姐,先生就在裡面。”雷奧微微欠身,作為最忠實的家僕,這是必要的禮儀。

阮鈺點頭,並沒有說話,只是看鄭鶯鶯一眼。老嫗點頭微笑,與那高大威猛的紅髮日耳曼人在餐廳門的兩側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門神。

往常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位置的餐廳里,居然一個客人的影子都沒有,中文民歌的音樂回蕩在暖色調的大廳中,芭芭拉迎面走了上來,同樣微微欠身,目光落在兩個孩子的身上:“裡面請!”

那中年男子就坐在那裡,微笑不語。

阮鈺帶着兩個眉清目秀的孩子走了過去,想了想,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叫出那兩個字,只是如同往常的商務談判一般,有禮有節:“您好!”

中年男子似乎並不在意,看了阮鈺一眼,便開始仔細地端詳兩個孩子,最看臉上的笑意最盛:“像,真像!”

阮鈺蹲下身,對兩個孩子道:“那是爺爺!”

點點看了一眼哥哥,得到了某些確認後,才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爺爺好!”

中年男子手中握着水杯,此時杯中水面盪起無數漣漪:“好好好,乖孩子們,都好都好!”

阮鈺見狀,莞爾一笑。

鄭家姑姑說得是對的,虎毒不食子,一個當年迷得姑姑阮可可神魂顛倒的男人,應該是有他獨特的魅力的。

“傻小子很有眼光!你長得很像你姑姑!”那中年男子微笑着對阮家大瘋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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