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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都聽到我們說的話了?”潘凌風面色猙獰,但眼神中卻掠過一絲慌亂。

邋遢男子笑道:“嗯,你想勾引姓梅的小丫頭上炕,對啊,我都聽到了!”

“你……”一旁的梅灼曦俏臉瞬間通紅,但如今的形勢早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那披着皮風衣的高挑女子,那儒雅的中年男人,包括樂天帶來的那個文弱得像大學講師卻身手不凡的年輕人,似乎這京城的卧虎藏龍的一面今兒被自己給實實在在挖掘了一遍。

看到這邋遢男子時,蔡修戈一開始是疑惑,而後眼前猛地地一亮。

眼睛更高的是李雲道,此時李大刁民苦笑不已:“大叔,一別二十年,徽猷一直很惦念您!”

那邋遢男子從樹上跳了下來,眾人這才發現,他的身高極高,幾乎接近兩米,身材魁梧得如同一座人形鐵塔。

他花白的長頭髮直接用一根不知從哪裡隨手取的皮筋扎在腦後,全身上下就一件睡袍,袍子上還寫着“長安俱樂部”的字樣,顯然,這幾日他應該是一直住在這裡。

他剛剛沒撒謊,這三日他日日在這大樹上喝酒,就如同當年剛剛創建這長安俱樂部的時候那樣。他下意識地看向另外一株大樹,輕輕嘆息一聲:“一轉眼便三十多年嘍!”

那樹上,當年與創建這長安俱樂部的兄弟,會須一飲三百杯,在泉下可也有兄弟與爾共消萬古愁?

李雲道說一別二十多年,蔡修戈說一別三十多年,古可人有些不解,但看他們的表情,定然應該是不會認錯的。

蔡修戈踏前一步:“秦大哥?”

那邋遢大叔終於從回憶中抽身,看向他微微皺眉:“你是……小戈?”

儒魔蔡修戈何時被人稱為小戈還能一臉欣喜飛快點頭,這回就連古可人也瞪圓了眼睛:這邋裡邋遢的傢伙,究竟是誰?但聽到秦大哥三個字的時候,她也微微猜到了一些。

蔡修戈強抑住心頭的歡喜:“真的是你?丫頭這次去西邊是……”

邋遢大叔點頭,輕嘆一聲:“老了,連小傢伙都長這麼大了。”他沖蔡修戈點點頭,“咱們待會兒再說!”

說著,他又轉向李雲道,“都說虎父無犬子,你跟你父親當年的差距,太大了!”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最終還嘆了口氣:“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天生體弱,噶瑪拔希用密宗秘術硬是把你的命拉了回來,能活到如今,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李雲道撓頭苦笑:“大叔,你當年知道我是誰?”

那在昆崙山林間教了徽猷十年如何用槍的大叔,竟然認得自己的父親王抗美,這讓李雲道越來越覺得人生如戲這句話並非說說而已。

到此時,原本應該是這場會面主角的梅灼曦和樂天,似乎都成了這場中的配角,一個又一個大人物的出現,讓樂天發懵,更讓梅灼曦心驚——這樂胖子在京城究竟交了一群什麼樣的人?

大叔竟搖了搖頭:“都是緣份吶!”

李雲道想起了什麼,轉向樂天道:“要不要找個地方,讓你和她單獨聊一聊?”

樂天點頭。

古可人沖梅灼曦招了招手:“你們倆跟我來。”

場中只剩下剛剛被玲瓏幾巴掌扇得雙頰紅腫的潘凌風,一臉怨恨之色看着場中諸人,似乎想把第一張臉都記住,他日好把今天受的這一切,十倍百倍地報復回去。

那邋遢大叔走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遞了過去:“嚼碎了敷在傷口上,然後內服,早中晚各一次,應該沒有大礙。”說著,又淡淡道,“下次想作威作福了,就回蜀中去,你們老潘家的那點兒底子,經不起在京城消耗的。”

潘凌風並沒有伸手接那瓷瓶,而是恨恨道:“山不轉水轉,有機會再較量!”

邋遢大叔指了指蔡修戈道:“你認得他?”

潘凌風搖頭。

他又指了指李雲道:“你認得他?”

潘凌風再度搖頭。

邋遢大叔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像你這樣地方上的公子哥,當年我跟抗美加在一起踩死踩殘的沒有上百也有大幾十吧,回去吧,京城水深,容易淹死人。今天如若不是我欠過你大伯的人情,或許我今天也會讓你後悔出現在這裡。”

潘凌風見他說得輕鬆,也沒有往心裡去,對他來說,抗美這個名字是陌生的。只是他沒有看到,不遠處的蔡修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神情激動,貼着褲縫的雙手幾乎在顫抖——那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時代,那是一個為了國家和人民甘願奉獻一切的時代,那是一個不講個人榮辱只顧民族大義的時代。

而那一切,都與那個叫王抗美的男子有着最直接的關係。

邋遢大叔見潘凌風還一臉忿忿,笑着道:“你回去告訴潘國良,以後你就不要輕易出蜀中了,嗯,你就說,是當然一腳將他踹進京大未明湖的那位說的,你看看他究竟什麼反應。”他笑得風輕雲淡,這些年看得多了,見得多了,有些事情,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潘凌風幾乎是奪路而走,那金六指也想走,卻聽李雲道輕聲道:“金萬清,你等一下。”

潘凌風腳步頓了頓,但之後沒有絲毫凝滯,不再管這金六指的死活。

金六指看向李雲道,勉強笑了笑:“還有何指教?”

李雲道倒不是想為難他,而探出那三刃刀,問道:“你知道這刀的來歷?”

金六指搖了搖頭:“只是在很小的時候,很我師父說過。解放前,他看到過一位密宗喇嘛用過這把刀子,嗯,殺的是日本人,出刀必見血。”

李雲道追問道:“你師父他……”

金六指苦笑一聲:“師父他上世紀八十代年代就已經因病去世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你可以走了。”

金六指詫異地張了張嘴,他原以為這年輕人是要找自己的麻煩,卻沒料到只是問那刀的來歷。

等金六指帶着那熊大熊二兩人離去,那邋遢大叔指了指不遠處的某個地方,對蔡修戈道:“喝一杯?”

蔡修戈激動點頭:“好!”帶着那夷玲瓏快步跟上邋遢大叔的步伐。

不一會兒,原本熱鬧非常的綠植園裡居然只剩下若有所思的李雲道一人。

邋遢大叔究竟是誰?

綠植園裡剩下李雲道一人,瞬間也就安靜了下來,所以自然聽到了那需數人環抱的樹榦後方傳來的啜泣聲。

李雲道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微微嘆息一聲,走了過去,果然在那大樹後方,看到一個娃娃頭的姑娘。

兩人只在視頻中見過,正是那梅家二小姐,梅灼薇。

“兩個人的事情,其實並不複雜,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也就差不多了。揉入太多其它的東西,對你對他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李雲道在她對面盤腿而坐,不過不承認,死胖子的眼光很不錯,這妹妹雖然跟姐姐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姐姐如同一團冷冰,而妹妹卻卻稚氣得像個孩子。

李雲道遞了手帕過去,那姑娘接過,狠狠擤了把鼻涕,又還給李雲道,看得李大刁民哭笑不得。

“你姐姐究竟想要做什麼?她想犧牲自己討好潘國良父子?”李雲道皺着眉道,“潘國良雖然這幾年勢頭很猛,但後繼如何,還有待觀察,你們這麼快就想下注?而且,用交惡樂家的法子來討好潘國良,這招明顯有些用力過猛,動機也太過明顯了!落了下乘啊!”

瓜子臉娃娃頭的姑娘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我不管這麼多,我就想嫁給樂天。”

李雲道輕嘆了口氣:“可從道理上來說,你是他小姨子啊!”

那娃娃頭的姑娘雖哽咽着,但還是因為這句話狠狠瞪了李雲道一眼:“沒結婚,哪來的小姨子?”

“可是有婚約啊?”李雲道笑着道。

“婚約可以立,也可以解。”娃娃頭的梅灼薇急道,“我都探過老祖宗口風了。”

“哦,你們家老祖宗說你可以直接嫁給樂天?”李雲道笑着道。

“這……這倒沒有!”梅灼薇愣了一下,又急道,“但老祖宗說了,我和姐姐的婚事,可以自己作主。”

“哦,自己作主?”李雲道似笑非笑。

梅家的老祖宗和樂家的老祖宗都是上過戰場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小輩們之間的心思,怕是明察秋毫的老人早就已經有所查覺了。

“那你跟你姐跑京城來幹嘛?”李雲道笑着道。

“我姐說,要考驗一下樂天。我不同意,但……從小我都聽她的……”梅灼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兩把淚痕。

“潘凌風是怎麼回事?”李雲道問道。

“潘凌風喜歡我姐,這幾年一直在追,但我姐就是不肯鬆口。這回他是偷偷跟着我姐來的,一聽我姐要約樂天出來談清楚,就幫着出謀劃策,說是要給吃着碗里看着鍋里的樂胖子一個教訓。”她低着頭,不敢看李雲道。

“我說你未來老公差點兒被人打斷腿,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李雲道皺眉看着眼前娃娃頭的姑娘。

“不不不,我昨天一夜沒睡,剛剛在這兒……在這兒……不小心睡……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來了好多人……我就……”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大眼睛裡的淚珠子卻一直沒停止往下掉。

李雲道嘆了口氣,看向那不遠處的別墅,在那裡,還有一場故事正在上演……

這世間啊,情這個字,才是最難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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