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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的時候,看到一條白花花的大腿,裘德輝自己也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強烈的酒精刺激並沒有讓他忘記昨夜的荒唐。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陌生女子,一股莫名的心虛湧上他的心頭。這棟別墅他如今已經很熟悉了,但像昨夜那般的場景,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這世道,當真是有錢能使磨推鬼。此時躺在他身邊的,就是一個他曾經在電視里看到過的十八線小明星,在跟魯肅一起來到這京城之前,他何曾想過有一日自己會躺在那電視里才會出現的美人兒身邊。而且記憶如果沒有出錯的話,自己昨夜喝了魯肅遞來的一杯紅酒後,便感覺自己如同身在天堂一般,而與自己共赴那巫山之巔的,正是身邊這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十八線小明星。

有人敲了敲門,裘德輝嚇得坐起身,警惕地看着門的方向:“誰?”

“老裘,是我!”門外傳來魯肅的聲音,“別樂不思蜀了,以後大把的這種機會,動作快點啊!”

魯肅說完就離開了,剩下鬆了一口氣的裘德輝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唉,他微微嘆息一聲:以後盡量剋制着自己一些才好,否則這樣下去,當真要掉進那無底洞裡頭去了。

裘德輝不是沒問過魯肅,他們享受的別墅、香檳、美人都是源自何方,魯肅只說相信他,不會有問題的,坑誰也不能坑自己和兄弟啊,可是這段時間以來,裘德輝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八項規定,打虎拍蠅獵狐,這些都是這幾年盤旋在全國黨政系統工作人員腦門子上的主旋律,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夢見自己被戴上手拷的那一刻,每每從夢中驚醒,他都特別慶幸自己還是深夜躺在床上的自由身。

穿好衣服,他還是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共度一晚春宵的女子,說實話,此時醒了酒,看到那暈染開的眼線和睫毛膏,他當真覺得如此看來,這女人也許還不如在單位向他暗送秋波的幾位下屬。

捶着腰,頂着沉重的腦袋,他來到餐廳時,就看到一個穿着泳裝的女子正含着酸奶往魯肅口中倒,魯肅咽下酸奶,在那女子某翹凸處拍了一巴掌,咂咂嘴對裘德輝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皮兒杯酸奶!”

裘德輝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片麵包送進嘴裡,邊嚼邊道:“你的臉,沒事了?”

說起自己的臉,魯肅的神色立刻陰暗了下來,摸着後頸轉了轉腦袋道:“應該沒事了,昨兒晚上敷了一晚上的冰。”頓了頓,他又接着道,“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裘德輝苦笑一聲道:“肅哥兒,這事兒我勸你還是就算了吧,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同學之間有些爭吵也是常事,咱們找人教訓他們?,兩次都沒成功,咱們還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方法出了什麼問題。”

魯肅點了點頭道:“德輝你說得沒錯,我昨兒晚上其實就已經讓我老鄉去打聽過了,上次虎哥那回,是因為李雲道,那膽小鬼虎哥說認得李雲道,怕得罪人。昨天晚上,我也託人往東哥證實過了,逼退他們的也是李雲道。”

“李雲道?”裘德輝腦中立刻浮現了那模樣清秀、長着一對桃花眸的年輕人,皺眉不解道,“這個李雲道真有這麼大的能量?”

魯肅點點頭,嘆氣道:“我們還是過於小覷了咱們這位同班同學,只是不知道,他堂堂如日中天的副廳級幹部,幹嘛總是樂意跟中西部的那幫泥腿子混在一起呢?他才三十齣頭,在江北已經是實打實的實權副廳了,難道說他從來都不謀劃自己將來的為官道路嗎?”

在官場里打滾的人都很注重人脈的積累,尤其是志趣相投、施政方略投近的人,更容易在短時間內結為政治同盟。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不單單在江湖上行得通,在官場上也同樣能奏效。魯肅成立“地方經濟發展精英俱樂部”的初衷也是為自己將來從務虛走向務實鋪下一條道路,但在他看來,那些落後的中西部省份非但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正面效應,相反還會需要他花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援助,這與他成立精英俱樂部的初衷定然是相反的。所以魯肅寧可拋棄那些來自偏遠地區的同學,把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平均分配給在他看來值得投資和維護的關係。

勢利,在這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都存在,不會因為這是官場就能獨善其身,相反,越是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網裡,勢利者勢必就越往那些只對自身產生利益的方向靠攏。畢竟,人,都有損人利己的動物本能。

對於今後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李雲道當真沒有考慮過,因為他知道,考慮了沒有用,這些都是那紅牆深處的老爺子們深思熟慮後決定的,這方面,他自己就是那被牽着手腳的木偶。他唯獨需要考慮的是,到了每一處地方,要給當地的百姓們做些什麼,要給這個國家和民族留下點什麼。

用來打太極的操場被某位清晨無意間來此背單詞的女生髮現被傳到了北清論壇上,李雲道不得不再次開拓一處新的地方,幸好北清附近有幾處不大不小的市民公園,將自己的身影淹沒在來公園鍛煉的老人當中,李雲道便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那些瘋狂的年輕人們拿着手機拍個不停。換成早就習慣了鏡頭的齊褒姒,這一切應該都無所謂,但李雲道還是想過一段清靜的學生時光。

太極的最高境界是虛靜空靈,所以李雲道每每進入到練拳狀態,便如同精神上入定了一般,周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氣隨心動,意隨意動,意隨自然而動,他彷彿能與這身邊的一草一木融為一體。

三月的京城,清晨時份在公園門口出現的,多數是老人,所以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在這個時候停在大公園的門口,跟拎着鳥籠一口京片子的場景似乎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后座玻璃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如天使般的西方面孔,但仔細看,那西方面孔似乎還混雜了一絲東方的韻味。因為人種的不同,十歲的小天使看上去便如同國內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一般,那雙碧藍色的大眼睛含着笑意,望向那多數是老人的公園。

“九小姐,這裡不太安全。”坐在副駕上的保鏢蘇珊適時地用英文提醒道。

“我知道,不過有他在的地方,一定都是安全的。”她眨着眼睛,俏皮地沖蘇珊笑了笑,“你說我現在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認得我嗎?畢竟,我們已經很好多年沒見了,上一次在冬宮出到他的時候,也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我才這麼高!”她比較了一下自己徽微凸起的胸口,不知為何,白皙的臉色突然飛起兩團酡紅,似乎因為什麼事情,而感到有些害羞。

作為已經跟在九小姐身邊兩年的保鏢,蘇珊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小大人一般的九小姐露出過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多數時候,她總是像其他羅賓柴爾德家族的成員一樣彬彬有禮,這是一種貴族氣質,是出生在花匠家保鏢蘇珊這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蘇珊在腦中稍稍回顧了一下公園中那名男子的資料,令她覺得奇怪的是,進入華夏後,她將九小姐的諸多行程彙報給大少爺和二少爺的時候,兩方都出於安全考慮,提了不少修改意見,唯獨與這名華夏男子的碰面,兩位平日里把九小姐的安全看得比天都高的貴族公子居然毫無異義。這讓她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對那名華夏男子的好奇。

李雲道,華夏江州市前任省長助理、掃黑辦副主任、公安廳代理廳長,家族提供的資料里對於這名男子的描述並不多,只是提及他是華夏某位開國元勛的後代,在香港無意中救過九小姐,其餘的均語焉不詳。

能加入這個傳說中的古老家族,這對蘇珊來說也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對於九小姐要接觸的人,她這兩年已經總結出一條規律——越危險的人,資料越詳細,而對家族來說越重要、越安全的人,資料往往僅有隻字片語。

“我想我還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小時候如同洋娃娃此時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揮了揮粉拳,而後打開車門,蘇珊連忙下車跟上九小姐的步伐,這是她的工作,萬一九小姐有什麼閃失,她的性命可承擔不起大少爺和二少爺的怒火。

李雲道施展完兩趟太極兩趟刀法,吐納收功,冷不丁地,眼角餘光卻看到如同白色蝴蝶般的少女向著自己飛奔過來。

還未能他反應過來,那天使便已經投入他的懷中。

緊緊擁抱着,小天使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那年在香港中環,他抱着她離開那槍戰是非地的時候,她才四歲,如今卻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