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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霧,夜色朦朧起來,將鹿城這個海濱城市籠罩得愈發撲朔迷離。柳震泓目送劉常德的小車離去,才轉身上了樓,辦公室里的“客人”還沒走呢!他突然覺得眼下的情形很有意思,就在剛剛,鹿城市曾經的一、二把手都在自己這一畝三分田上,而未來即將一肩挑雙職的李雲道也在同一幢樓里,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他便在這樣想着:未來的鹿城應該會越來越有意思了!

“劉常德剛剛來了,去看了梁書記。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有種狐死兔悲的意思!”進門他便順手將門給關了,往沙發上一坐,喝了一大口茶水,“跟省廳請示過了,法醫已經開始屍檢了!”

剛剛李雲道就一直候在柳震泓的局長辦公室里,事實上,他此時此刻還沒從剛剛那個讓自己一肩挑雙職的消息里緩過神來,省里這樣的安排究竟是什麼用意呢?如果此時浙北省的一把手還是趙平安,他就要好好琢磨一下是不是那位又給自己挖了什麼坑來跳,但兩個月前趙平安已經調回了京城,浙北新任一把手是之前金融系統出身的於愛軍。於愛軍早年清華大學畢業後就進入了人行,算是在金融系統里待了半輩子,將近五十歲的時候,才被空降為中部某省的常務副省長,之後一路高升,此次更是直接從南部某省省長的位置上直接空降至浙北當一把手書記。對於於愛軍此人,李雲道做過一番研究,從履歷上來說,應該是阮家關係莫逆,其在金融體系里的數次升遷,都跟那位開創華夏金融新格局的老祖宗有着密切的關係。而且即使沒有阮家這層關係,於愛軍應該也不會跟自己這麼一個無名小卒過不去,畢竟到了省部級這一層次,像趙平安那般心胸狹窄的封疆大吏畢竟還是少數。

肩挑雙職這樣的案例在全國各地都曾經出現過,但多數是特殊時期內的短暫安排,最長一般也不會超過半年,此前海瓊省新設市的書記、市長一肩挑近五年,這也是出於某種戰略特殊需要。不過看看眼下的鹿城,倒也算得是特殊時期,畢竟市長剛剛調去省城,市委書記又突然間葬身大海,一、二把手同時缺位,這不是特殊情況又是什麼呢?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柳震泓笑着給李雲道添茶,“剛剛劉常德來,我本來琢磨着是不是讓你們提前見一見,想讓他來辦公室坐坐,他卻只去停屍房看了一屍體就走了。”

這位鹿城市公安局的一把手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等李雲道開口又接着道:“劉常德這人其實還不錯,但能力嘛就……”

李雲道笑了笑道:“是不是當朋友還不錯,但如果當領導就太勉為其難了?”

柳震泓頗以為然地舉杯道:“知我者,果然是雲道也!過了今天,你可就是一肩雙挑的領導了,往後見了你,我可不能這般沒大沒小。”

李雲道也舉杯笑道:“都是為人民服務嘛,有什麼大與小之分的!我怕是這會兒要去趟西湖了,明兒一早再跟齊書記一起回來,這邊屍檢一旦有了結果,給我發個柳震泓很明顯愣了一下:“你這麼關心屍檢結果,是不是查覺到什麼不對勁了?”對於李雲道的破案能力,他是打心眼裡佩服的,如果李雲道真覺得梁實康的案子里有問題,那九成九的可能性這事兒不會小!

李雲道將之前在路口遭遇水泥罐車的事情說了一遍,柳震泓先是一愣,而後馬上拿起手機打給了交警支隊長劉文雄:“文雄,今天下午在鹿城大道上發生的一起嚴重交通事故,現在有下文了嗎?”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劉文雄說了些什麼,只見柳震泓嗯了嗯道:“有消息第一時間上報,這件事很重要!”說完便掛了電話,苦笑着看向李雲道,“讓你見笑了!”

李雲道笑着搖頭:“往後我們是一個戰壕里的,今天處理事故的那個年輕交警很不錯,素養很高,讓我看到了沿海城市執法隊伍的未來!”

李雲道的誇獎讓柳震泓倍感有面子,不光光是因為眼前的年輕人接下來將要一肩雙挑,更多的還是因為這青年是公安體系里打造優秀執法團隊的專家。

他是親自送李雲道下樓的,直到那輛被撞癟了車尾的北京吉普也同樣消失在霧中,才獨自一人回到法醫科。

法醫已經緊鑼密鼓地開始解剖屍體了,章潛一直靠在走廊的窗戶抽着煙,見柳震泓從樓梯間走出來,連忙將煙頭掐滅。

柳震泓也沒在意,此刻他最關心的就是裡面的屍檢,如果是溺水死亡,也許這事兒就這麼這去了,如果是非正常死亡的話,接下來便有得忙了。忙一點累一點他倒是不怕,怕就怕卷進那些事情裡頭去,一個敢對梁實康下手的人,自然也不會將他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放在眼裡。

“進度怎麼樣?”柳震泓問了一句,但問出後便覺得這話是多餘的,屍檢是剛剛開始的,於是他便也靠到窗邊,看着窗外朦朧的夜色,久久不語。

“柳市長,剛剛您辦公室那小夥子怎麼看上去一身殺氣?”章潛很明顯是沒話找話了,不過他對柳震泓的脾氣很清楚,問這些話不會犯忌諱。

“哦,你不記得了?也對,四、五年前他在浙北的時候,你去外地掛職鍛煉了!他一身殺氣也很正常啊,他要是身上沒有殺氣,江北地些混黑道的怎麼就給他起了個‘李閻王’的綽號呢?”

“‘李閻王’?”章潛想了想,這個稱呼有些耳熟,而後猛地想到了什麼,兩眼睜圓了道,“這麼說,他就是馬上要來當市長的那位?”章潛突然有些興奮,老柳跟市長關係這麼好,那麼接下來大家的工作應該會好開展些了吧,至少經費上不會再像之前的劉常德那般吝嗇了。

“何止是市長!”柳震泓輕聲說了句,但又覺得這事兒畢竟還沒有公布,現在說出去也不太合適,於是便又扯開話題,“你是破案高手,就主觀來看,你覺得梁書記的死有沒有問題?”

章潛很明顯之前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此時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怎麼可能沒有!您想啊,大半夜去百島區的島上赴宴,還不讓人跟着,這擺明了就是有問題嘛!之後接了電話離島,是什麼急事兒讓他半夜不顧風浪也要回來呢?這也是個問題。還有,那開艇的人到現在屍體都沒有找到,艇也沒有找到,其實我更傾向於殺人後跑路,或者……”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或者殺了人以後,也同樣被毀屍滅跡了!”

柳震泓指了指章潛:“你小子,還真是干刑偵的命!不過也好,刑偵口子上有你在,我也就不操心了!老王年紀快到了,明年就要退了吧!”

章潛嘿嘿笑道:“要說專家,王隊那才是真正幹了一輩子刑偵的專家,柳局,王隊退休了以後,我建議能返聘就盡量返聘,不然他那顆縝密的刑偵大腦就太浪費了!”

柳震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啊,只要老王自己同意。你趁去他家的時候,探探嫂子口風,他們家的事兒,哪件不是嫂子給拿主意的,問老王也白搭!”

章潛沖柳震泓豎起大拇指:“還是您高明!”

兩人正要接着往下聊,法醫科的老吳突然走了出來,眸子里還帶着一絲驚恐:“柳市長,章隊,你們也進來看看吧!”

解剖室里的氣味相當刺鼻,柳震泓和章潛換了衣服,走進來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

“屍體的甲狀軟骨和環狀軟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懷疑是外力壓迫導致的。而且屍體雖是明顯的窒息死亡,但肺部卻沒有任何積水,所以可以初步判定,人是被勒死後再行拋屍入海的。但有一點很奇怪,一般人在被勒死前都會做劇烈的反抗,甚至是跟行兇者的搏鬥,但從死者的手腳來看,死前沒有做任何掙扎。”

“會不會是醉酒後被殺?”章潛立馬問道。

“血液中的確有酒精,但還沒到醉酒的程度,甚至連微醺都算不上。我們現在也正在做其它的毒理實驗,尋找另外的解釋。”老吳也知道躺在這兒的是鹿城市市委書記,所以連夜將自己的幾位得意門生都招了過來。

柳震泓一直沒有說話,在思考着這個消息公布出去後會產生的各種負面效應,過了片刻後才道:“這件事先暫時保密,等所有屍檢和毒理報告出來後再做判斷!我跟上面溝通一下,你們切記,一定要保密!”他已經可以預想,如果這個消息散布到民間,明日來上任的李雲道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壓力。

老吳和章潛連連點頭,老吳又道:“幾個孩子也不用擔心,我會叮囑他們的,他們不會自砸飯碗的!”

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吧?鹿城的水深啊,各位看官慢慢往下看!國慶七天,哪兒都沒去,在家每天碼字六千,攢了些稿子,這樣明天開始的出差安心些了,至少不至於斷更!看完的,去羽少公眾號“仲星羽”上找番外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