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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禽擇木而棲,這是蔣家人的生存法則。今晚,那株曾經參天的朽木即將倒塌,蔣家早先的布局此刻終於派上大用場。朱梓校是朱家的內定繼承人,雖然還有很多變數,但是通過朱梓校這條終南捷徑可以迅速靠上朱家這條大船,王鵬震逝世後群雄無首,必將出現眾多權力真空點,借朱家的實力蔣家自己又能再上一層樓。

蔣青天也很奇怪為何這個節骨眼上,王家兩個最重要的青年卻跑來找朱梓校的麻煩。他原本並不想跟王小北碰面,人要臉樹要皮,就算玩政治再兇險惡毒,門面上總還是要有些大情大義來裝點的,如果不是想趁這個機會拿下之前一直覬覦的位置,蔣家也不會這麼快就做出改換門庭的決定。一仆不伺二主,古往今來,二臣能有好下場的極為罕見。

可是他又不能真的眼睜睜地看着朱梓校被人摁着打臉,那就不光是在打朱胖子的臉,挨耳光的還有朱家、蔣家甚至眾多追隨依附朱家的家族。可以喊出“住手”兩個字後,他又後悔了。只是,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葯。蔣青天橫了橫心,乾脆從暗處走了出來,先是對王小北點了點頭,隨後對李雲道冷笑:“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今天你動了他,天亮後,你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王小北上前一步,盯着蔣青天的臉:“下場?蔣家大少爺,你知道明兒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蔣青天苦笑,但既然已經決定要脫離即將崩亂的王系加入朱系,那麼乾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小北,這個時候,你應該在醫院待着……”

王小北冷笑:“我說呢,今兒晚上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反倒是平時上竄下跳得最厲害的蔣國雄不見了,原來跑這兒來討好新主子了。哎喲,雲道,我們好像打擾了人家兩人蜜月期的溫存啊……”

朱梓校被鄭天狼單手摁着動彈不得,但卻仍舊張嘴就罵:“你他媽的驢操的玩意兒也敢動我,你信不信明天我發一個連的兵力滅了你全家?狗日的東西……”朱梓校此刻終於撕開偽善的面具,暴戾乖張的一面展露無疑。

“天狼,愣着幹啥?”李雲道微笑溫馨提示。

“啪!”一聲脆響。

大堂里的保安愣住了,蔣青天也呆住了,朱梓校自己也怔住了。

誰也沒想到對方真的敢扇朱家公子的耳光,要知道,這可是個三歲搶不到玩具就敢放火燒房子的惡棍啊。

“你……他媽的,老子一定要殺你……”

“啪!”又是一聲脆響,竟將朱梓校的下半句話直接打咽了下去。

“你……”

“啪啪啪……”接二連三的數聲耳光,直接將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中的眾人打得懵住了。

“妥了,天狼,再打就真要破相了……”

蔣青天心中一陣惡寒:什麼叫再打就破相了?那張本就肥嘟嘟的臉此時真的被揍得像個豬頭。

朱梓校一轉頭,呸一聲,從口中吐出幾個紅白相間的硬物,竟是被生生將牙打掉了。

李雲道冷冷掃了蔣青天一眼,緩緩走到兒狼狽不堪的朱胖子身邊,蹲下來,伸出中指挑着那數層肥肉的下巴:“聽說‘過出來混總要還的’為句話吧?今天是那晚你派人伏擊我們的利息,本金下次等北少哪天心情不好,壓力大了,就過來找你收。”

朱梓校含糊不清地在口中罵著什麼,但腫脹的面部影響了發音,又含着一口又一口血水,根本聽不清他在罵什麼。

李雲道站起身,輕笑着對蔣青天道:“做人做事,都要把屁股擦乾淨,尤其是像蔣少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小白臉,不擦乾淨了,哪天碰到個重口味的大叔爆了你的菊,後悔就來不及了。”

蔣青天冷笑:“承蒙關心,不需要。”蔣青天示意後面被這等凶人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的保安上來幫忙扶走朱梓校,又回頭望了一眼李雲道,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別太猖狂,京城的水不是你這個小人物能趟的。”蔣青天在心中已經規划了上百種將李雲道折磨死的方法,當然,前提是王家的分崩分崩離析。

三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地府天堂,王小北拎着汽油桶,想了想,擰開桶蓋,一股汽油味撲面而來。

“這是要幹嘛?”李雲道皺眉,“放火就落了下乘了。”

王家紈絝嘿嘿一笑:“你幫我出了氣,我也幫你出口氣!”說完,拎着汽油桶往那輛價值五百萬的賓利走去。

火苗噌一下將一輛嶄新的銀灰賓利變成了霸氣無比的烈火戰車,王小北冷着汽油桶大搖大擺地走了回來,摘了手套,豎起衣領:“哥可是專業的,指紋都不留,呆會兒把油桶找個廢品站附近扔了……”

李雲道微笑搖頭,看了一眼沐浴在黑煙和雄雄烈火中的豪華賓利:“會不會爆炸?”

王紈絝說:“估計不會吧,油箱沒漏啊,要不要賭一把,我賭十塊錢,不會爆炸。”

李雲道笑道:“那我只好賭肯定會爆炸了。”

鄭天狼二話不說,默默地從路邊撿了個不知名的鐵片,用布包着在手中掂了掂,沖李雲道微微一點頭,縮臂輕輕將那鐵片甩向那賓利。

一分鐘後,巨大的氣浪直接將兩人連連逼退幾步,就連鄭天狼也後撤半步才停下來。

聽到爆炸聲,蔣青天帶着地府天堂的保安一起涌了出來,看到那輛嶄新的賓利炸得只剩下個殼子,又看到不遠處沖他揮手微笑的王小北,頓時心中滴血——最近接近年底,流動資金越發緊張,這輛賓利還是好不容易摳出錢來去國外訂回來的。

“蔣少,賓利太不安全,會爆,下回換輛布加迪啊……”王小北遠遠沖他喊了句。

蔣青天在北方黑白兩道左右逢源,大大小小的官員和黑道人物多多少少都會給蔣家大公子一個面子,但是在比蔣家更為權勢的王家或者朱家面前,不可一世的蔣家大少卻毫無優勢。原先在自己面前如同螻蟻般可以決定其生死的小人物一躍成王家的孽種,在王家的幫助下居然能是到蔡家老爺子的認可,這也是蔣青天之所以會引導蔣家老爺子更換門庭的重要原因之一。

隔着賓利車的熊熊烈火,他握拳望着那個站在王小北身邊一臉欣然笑意的男人,指甲掐入手心也渾然不知。

“李雲道,此生有你無我!”

李雲道並不知道蔣青天此時已經恨他入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如今懷着像蔣家這種心態的家族應該並不在少數,蔣青天能在第一時間作出選擇,王系人馬的其他家族自然也會做出類似的有利於家族利益的選擇。這個時候,已經不存在人情或臉面的阻礙,政治遊戲中,利益的面前,一切真情都可以出賣,更何況之間投靠來的家族與王家之間更多的也只是利益瓜葛。如今能帶來最大利益的王鵬震即將作古,為了家族利益叛出王家也無可厚非,甚至這都不能稱之為背叛,因為聚散離合也都只是利益使然。

“在想什麼?”王小北還沉浸在剛剛在痛快中,表情很輕鬆,但李雲道的凝重的表情卻讓他有點兒不太適應。

“我在想,如果今天我來晚了,老爺子已經走了,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李雲道一句話幾乎將王家紈絝從雲端踹回谷底,心情一下子就灰暗了起來,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嘆了口氣:“其實我也就是狐假虎威罷了。如果老爺子真走了,我就去江寧跟你混。”

李雲道輕笑:“你一紈絝大公子跟着我混個屁啊?天天喝稀飯吃青菜,你不淡出個鳥來才怪!”

王小北卻認真道:“我是認真的。你以為這些年我在京城得罪的人少啊?現在他們誰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可是你看好了,老爺子只要一走,首先那些之前稱兄道弟的鐵定會第一個翻臉,之前有仇怨的不碰面還好,碰了面絕對是往死里磕。還好我這些年做事總還是留一線餘地,不至於跟人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那麼夾着尾巴在京城待着面子上也過不去,不如去江寧陪你一塊兒混,沒準兒能在南邊兒東山再起。”

李雲道倒是沒料到一向混吃等死的王小北能將事情想得如此清楚,當下笑道:“那你今兒還敢去踩朱梓校?”

“那不一樣!”王小北吸了吸鼻子,“老王家雖然人丁稀薄,但也不是沒有男人,真讓他那麼放話囂張下去,那些觀望的沒準兒立馬就更弦易幟了,現在這麼一鬧,他們還要掂量掂量我們老王家的份量。而且,上回這小子暗算我們的場子一直沒機會找回來,這回算他倒霉,踩到點子上了。”

李雲道突然覺得王小北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種無知紈絝。“你不說,我還以為是老爺子吩咐你這麼做的。”

王小北搖頭:“我哪有那麼聰明,是小西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