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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機場,目送波音飛機伴隨着轟隆的引擎聲飛入藍天,李雲道微微嘆了口氣。“三叔,有姑姑隨行,阮小姐的安全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天狼已經看出,夫子廟那天的刺殺事件後,三叔對阮鈺的安全更加上心了,此次更是親自和自己一起將阮鈺送上飛往京城的飛機。

李雲道點了點頭:“要是瘋妞兒的身手能有桃夭一半就好了,這女人成天瘋瘋癲癲的,對自己的安全也不上心。”

鄭天狼沒敢點頭,笑了笑道:“其實關心阮小姐安全的人很多,光我發現的就有兩撥人。”

“哦?”目送飛機隱入雲端的李雲道微微吃驚道,“京城和美國那邊都派人過來了?”

鄭天狼搖頭:“一撥是美國人,之前在美國時見過,所以打過照面後我就沒多管,另一撥人跟我交過手,是韓國人,不過沒有惡意,聽他們說也是奉命來保護阮小姐的。”

“韓國人?”李雲道笑了笑,“瘋妞兒的生意倒真是遍布全世界,連棒子都上趕着來保護他。不過這些傢伙水平確實有待提高,上回小吃街上怎麼就沒見他們出手?”

鄭天狼苦笑:“他們出手了,只是您沒看到。”

“哦?”兩人並肩往停車場走,邊走邊聊。

“那天您讓我‘窮寇莫追’,我沒追,他們倒是去追了,在郊外跟那個殺手大打出手。”

“他們一共幾個人?”

“美國人是兩個,韓國人卻只有一個人,三對一,其中一個美國人受了點傷,韓國濤人踢斷了一根腳趾,不過那殺手也被修理得不輕。要不是他們是保鏢而不是職業殺手,估計那個刺客已經交待在郊外了。”

“喲嗬,看來瘋妞兒還真的挺吃香的。”上了車,李大刁民洋洋得意地在副駕上翹起了二郎腿,點上根煙,悠哉悠哉道,“我心自如磐石,八風不動喲……”

鄭天狼看着一根警服的三叔靠在坐副駕上瞎得瑟,也跟着笑了起來,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八卦了一下:“三叔,萬一桃夭嬸子突然回來咋辦?”

正吞雲吐霧的李大刁民直接被嗆得臉紅脖子粗,良久才有氣無力地道出倆兒字:“涼拌!”

鄭天狼沒再八卦,他只是擔心三叔前院剛種下樹,後院就起火,弄不好得不償失,不過像三叔自己都不擔心,他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屁孩更沒必要去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回到市局,電梯門打開,一個香撲撲的身子就風風火火撞進李雲道的懷裡,所幸李雲道跟着黃梅花練過太極,知道卸力的原理,將那一身少女香的制服小女警帶着轉了一圈才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

“隊長,我……”周秀娜紅着臉低着頭,不敢看李雲道。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李雲道是有些生氣,倒不是氣小姑娘撞了他,還是作為一名合格的刑偵警察,一定要時時刻刻有遇到事情沉着應對的底氣,否則真上了戰場隨時都有可能送命,這一點是李雲道之前幾次跟悍匪交手總結出的經驗。

“我……琪琪出事了,我得趕去看看!”周秀娜小心翼翼地解釋道,“琪琪跟我是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她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觀。”

“你是說汪醫生?她怎麼了?那些小混混又去招惹她了?”李雲道第一反應是之前被汪琪教訓的小混混們又回去找麻煩了。

周秀娜飛快搖頭:“不是這個,比這個嚴重多了!琪琪她伯父被雙規了。”

“哦,我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呢,黨紀國法會給她伯父一個交待的,是清白總不會冤枉,如果真犯過錯,也總要承受代價。”

周秀娜急道:“隊長,先不說了,我怕琪琪想不開做傻事,我得去看看!”

“等等!”

周秀娜以為李雲道要拿工作時間做事,正要反駁,卻看到李雲道轉身走在自己前頭。小警花還愣在當場,這回輪到李雲道轉頭催促道:“愣着幹啥,走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萬一真有事也好有個照應,天狼就在門口,直接上車。”

小警花這才反應過來,雲里霧裡地跟上李雲道的步伐,鑽進局裡配的東風越野。

“小周,把地址報給天狼。”李雲道上車就吩付道。

周秀娜報了個地址,鄭天狼果然是活地圖,皺眉尋思了片刻便道:“那地兒我知道,就在鼓樓附近。”一腳油門,伴隨着強烈的推背感,車已經竄出分局大院。

樓上政委辦公室的窗口,推拉窗“砰”地一聲關上。“媽的,真當公安局是他家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我這個政委是個擺設了?小顧,小顧……”

小顧是局裡的文員,負責政委辦公室的日常秘書工作,在外間聽到嚴政委喊自己,小顧連忙小跑着推門進來:“嚴局,有什麼吩咐?”

嚴建國正氣不打一處來,聽到“嚴局”兩個字頓時覺得格外刺耳,猛地一拍桌子:“顧強同志,注意你的措辭!”

小顧給嚴建國服務了有些年頭了,頓時瞭然,領導這是心情不好了,雖然針對的對象不是他,但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當下也不能當著領導的面發作,只好硬着頭皮,陪笑臉道:“您有什麼吩咐?”

“快過年了,我看局裡有些同志已經鬆散下來了,我們是黨和國家的暴力機關,是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保障,別人可以鬆懈,我們絕對不可以!通知局裡各個塊面的負責人,明天一早八點半開會!”嚴建國義正辭嚴道,“尤其是那些不務正業的又佔據要位的,一定要通知要,明早人不到,我拿你是問!”

小顧無緣無故跑進去挨了頓批,苦着臉走了出去。外間他辦公的地方其實是會議室改的,以嚴建國的級別,還沒到配秘書的地步,可人家一是資歷在那兒,一句年紀大了眼睛花了就得配個秘書,二來人家上面還有個市局政委兼分局一把手的大人物挺着,別說配一個秘書,就是配一打秘書也沒人會在這種小問題上做文章。

等坐下來小顧又開始發愁了——人不來要拿他是問,可是這些塊面的頭頭腦腦都是分局的大菩薩,是自己人還好辦,一句“嚴局有吩咐”就可以解決問題,關鍵問題是現在剛剛空降的那兩位可不是一般省油的燈。一個是省紀委下來的女強人,一個是省廳調來的大猛人,據說手上還有人命,這種二杆子真橫起來,他顧強一個手拿筆杆子的文弱書生在人家手裡連一個回合都支撐不下來。

小顧還是苦着臉一個個打了電話,但最頭疼的兩個留到了最後,經偵的沈隊長是個女人,說話也很客氣,開口很禮貌地問“顧秘書,有什麼吩咐”,最後還笑着說“我知道了,一定準時到”。等打李雲道電話的時候,人家根本鳥都不鳥,連接電話的心情都欠佳。又試了兩遍,還是沒接電話,小顧只得拿自己的手機給人家刑警大隊的李大隊長發了條短信,措辭客氣嚴謹也不失陣地感,半天還是沒有回應,急得小顧秘書前列腺炎都快要發作了,連着上了好幾趟廁所,就是沒放出什麼水來。

坐在東風越野警車副駕上的李雲道可不知道人家小顧秘書為了他急得直上火,此刻他一門心思放在周秀娜剛剛提起的汪炳蕭身上。去汪琪家的路上,周秀娜好不容易才將汪家的事情給李雲道講清楚了。汪琪的伯父汪炳蕭原是市政府分管科教文衛的副市長,快到年紀的時候身後那位提前退了,他也不得不提前挪到市人大去發揮餘熱。汪琪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汪炳蕭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所以幾乎是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培養成人,還送去日本讀了醫學博士,所以汪琪跟大伯的感情幾乎跟父女之情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汪炳蕭今天清晨跑步時被省紀委監察室的工作人員直接宣布兩規,帶去了秘密地點審查。

李雲道不了解汪炳蕭的事情,所以暫時不好發表看法,但他隱約覺得,汪炳蕭被兩規,這背後應該有省裡面的高層人物的推動,而且很可能是最近林市長開展工作的突破口。

“你也先別急,汪琪自己也是個大人了,事情的好壞是否她自己應該會分辨,以我對那位汪醫生的了解,她不是那種碰到事情就想不開的性格。”李雲道安慰道。

周秀娜不停地看着窗外,似乎只想着能瞬間飛到汪琪家去,聽了李雲道的話,她只搖了搖頭:“你這麼說是因為你對琪琪不了解,表面上看她是個特別冷靜沉着的人,其實她內心特別脆弱,我跟她從小玩到大,我最了解她了……”

“好好好,你最了解她,但現在你這個好朋友也跟着干著急也沒有用,而且你的情緒很可能會感染她。聽我的,冷靜些,只有你自己冷靜了,才能去勸慰汪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