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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碼頭的那一刻,熊文嬌下意識地感到窒息,四年了,但每踏上香港的土地,她依舊會忍不住地去回憶秋韻還沒長大時的點滴。◇↓,就在腳下的這個碼頭,那年才七歲的秋韻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乖巧說,媽媽,等韻韻長大了,一定給媽媽買一艘大游輪,那樣就不用天天等渡輪上班了。那年她以律政司特派專員身份往返於澳門和香港兩地,負責協助九九年澳門回歸後的司法過渡工作。

她彷彿看到那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咯咯笑着像她奔來,看到那年背着書包初入校園的女童,看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看到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姑娘,看到那攤讓她眩暈的鮮血……熊文嬌覺得腿有些發軟,連忙扶住碼頭旁的欄杆,十月的香港依舊濕熱,海風吹來淡淡的咸腥,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氣,做了數次深呼吸才緩緩直起身子——如今的香港,已別無所戀,如果不是萬不得己,她連想都不願意想起跟香港有關係的任何一件事情。

“文嬌!”不知何時,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望着她的眼神中透着無法言語的疼惜。這是個接近五十歲卻看上去仍像四十左右的男子,年富力強,正是智慧和人生閱歷相輔相承到人生巔峰的時候。就算手上的事情再多,知道她要回香港,他依舊第一時間出現在碼頭,哪怕如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離婚。

看到風度翩翩的男人,熊文嬌心中湧起一陣反感,一陣讓她胃中翻騰的噁心。她甩開男人想扶住她胳膊的手,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滾!”

男人苦笑,果然退後兩步,但仍舊不肯離去,眼中的深情與無奈配上那幅儀錶堂堂的皮囊,足以讓無數青春少女為之傾心。

“文嬌,都四年了,你還不肯走出來嗎?”他望着熊文嬌,笑容苦澀。

“走出來?”熊文嬌的聲調突變,臉上的不甘與痛苦突然間變成了冷笑,“江雨,難道你已經走出來了?”

被她稱作江雨的中年男子面色微變,但最後還是化作一抹苦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樣,走不走得出來,關係都不大。沒了,就是沒了。”

熊文嬌轉身,冷冷望向波濤起伏的海面:“江雨,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丈夫,也沒有義務來碼頭接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雨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是還沒有簽字嗎?”

熊文嬌冷笑一聲:“秋韻跳下來的那一刻,我的女兒死了。你把李若飛送進監獄的那一刻,我的丈夫死了。”

江雨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呼出,最後只微微一笑:“文嬌,哪怕是離婚了,我們難道不能還是朋友?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

熊文嬌突然轉頭,望着江雨,望着這個如今有無數女子傾慕的中年男人:“你記得爸爸當初給你上的第一課是什麼?”

江雨點頭,望向遠方的海天交界處,喃喃道:“教授第一課說的就是法律存在的意義,他說,法律法律,以法律人……”

“好了,別說了,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了……”熊文嬌突然打斷江雨的話,很不耐煩地如趕蒼蠅般揮了揮手,“你還是快點兒走吧,你多待一刻,只會讓我多難受一刻。”

江雨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挪步前說道:“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好好地解釋一番呢?”

熊文嬌再次冷笑:“解釋?江司長,你那些哄小朋友的理由就別拿來騙我了,好歹我也是個法律學專家,起碼的邏輯推理還是懂的。我再說一遍,從現在起,不許你接近我五十米的範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江雨笑了笑,卻笑得異常悲慟:“五十米就五十米吧。對了,我把家裡的車開來了,就在碼頭的停車場,沒鎖,你這幾天在香港先用着。”

熊文嬌終於失去了跟他繼續對話的耐心,拔腿就走。

江雨快步跟在她身後,直到目送這個二十多年前一見鍾情的女子上了出租車,才頹然靠在身後的路燈桿上,面色蒼白:“文嬌啊文嬌,那也是我的女兒啊,你心裡痛,我清楚,可是,難道我這個當爸爸的心裡不痛嗎?”他猛地抬頭吸了口氣,才強忍住不去回想四年前的那幕悲劇。最心愛的女兒,最愛的妻子,最依戀的家庭,最崇尚的職業道德,他的人生在那年那日瞬間崩塌,老天甚至都沒有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便一腳將他踹進了深不見底的泥潭。

也罷!這樣一來,或許她會更安全些。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不見藍天白雲。

在海邊平復了情緒後,他才慢慢地走向碼頭停車場,那兒停着一輛幾年前他們一家三口一齊去車行選中的奔馳越野車。

過等紅燈的時候,一輛黑色奧迪商務車停在他的面前,後窗緩緩降下,那人沖他招了招手。

江雨輕嘆一聲,心中微冷,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開門上車。

“雲道,那邊有消息了。”毛浪看了一眼手機短信,往口中一連放了數片蜜汗叉燒,口齒不清道,“沒想到那小子收錢利索,辦事更利索。”

李雲道看了一眼茶餐廳中的食客,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後,才小聲道:“吳巧巧那邊也有消息了,只要備足現金,這兩天就可以交易。”

毛浪連忙咽下食物,也外松內緊地觀察了一番環境後才道:“飛機那邊還沒有正式確認下來,兩天時間,從哪兒變那麼多現金?總不至於讓我們倆去搶銀行吧?”

李雲道若有所思道:“今晚再試着聯繫一下上頭看看,如果還沒有回復,錢的問題我來解決。”

毛浪打量着他,小聲叮囑道:“雖然我們現在要乾的是殺頭的買賣,但那也是為了完成任務才不得已而為之。你可千千萬萬別去動歪腦筋啊……”

李雲道點頭:“這樣吧,跟上面聯繫的事情,就先交給你,我再去跟飛機談談,如果不行的話,只能單幹了。”

毛浪道:“你真的信任飛機那小子?我擔心他會出賣我們,畢竟我們是兵,他是賊……雖然我曾經當過卧底,但真正的黑社會他們思維方式肯定和我們當警察的不一樣……”

李雲道笑道:“浪哥,你忘了我跟你提過,入職前,我干過啥?”

毛浪恍然,大腿一拍:“對啊,差點忘了,你小子才是正兒八經的無間道,真正干過黑社會的警察。”/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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