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時後，費爾頓匆匆跑進了滄零的房間。
“零，卡拉科夫說你主動提出要當執劍人，這是真的嗎？”費爾頓一把抓住滄零的胳膊問道。
“費爾頓局長，如果您是來勸說軍士長放棄的，那您可以不用說了，因為我們已經說了兩個鐘頭了。”一旁的迦梨說道。
“軍士長很堅決，她的性格您也知道，一旦認定是不可能回頭的。”萊恩跟著說。
“我本來想爭奪這個名額的，但卡拉科夫說我的承載力太低，如果換我上場，可能還沒捱到伊德之柱就已經掛了……”菲比無奈地攤手。
“你應該知道使用這把劍的後果吧？”費爾頓盯著滄零的眼睛問道。
“知道。會光爆。”滄零一臉平靜地說。
“光爆？”
“這是我起的名字，感覺比‘**粉碎’這種說法聽起來要好聽一些。”滄零笑道。
“身為光之子的人類，突破**的束縛，將自身所有能量化為光粒子，迴歸光明之神太陽，很好，很神聖。”萊恩點頭道。
“你們先出去一下，我要和滄軍士長單獨談談。”費爾頓對眾人說。
大家忙起身，魚貫退出並帶上了門。
“零，卡拉科夫有跟你詳細說明薩克方斯之劍嗎？”費爾頓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當然，他說得非常詳細，包括前後的實驗過程，因此我對這把武器有著非常清醒的認知。”
“這跟被導彈襲擊完全不一樣，是連千萬分之一的生還幾率都沒有的。”
“我知道。”
“能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嗎？”費爾頓嘆了口氣，“我想知道是什麼促使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怎麼說呢？”滄零托起了腮，“應該是哈迪那句沒說完的話吧！”
“哈迪的話？什麼話？”
“我和哈迪交戰之前，曾經有過短暫的對話。他說，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該存在的物種，因為我們總是重複著自我毀滅，做無意義的循環，期間還害得無數其他生物陪葬。”
“總結得很到位啊……”
“當時我很義正言辭地反駁了他。但事後，我一直在思考他的話。養傷的這段期間，我重讀了星海的歷史、聖迪亞的歷史，還有高桓的歷史。結果，我悲哀地發現，哈迪其實沒有說錯，我們一直在重複著相同的錯誤，自相殘殺、破壞環境……如果沒有人類的話，這個世界只會更加美好，而不會更糟。那我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神創造我們難道是為了反反覆覆毀滅這個世界嗎？”
“世界上根本沒有神。”費爾頓說了句瀆神的話。
“後來，我找到了聖典，重讀一遍聖典後，我突然找到了答案。”
“什麼答案？”
“諾亞就是我們，我們就是諾亞。我們既是光明之神，又是黑暗之神；既是光，又是影。我們的身上既有光之巨人、太陽神、迪梅爾的自我犧牲精神，也有影之巨人、朵莉莎的自私和殘忍。當光之巨人佔優時，歷史就會被推動向前；當影之巨人佔優時，歷史就會倒退。所以，我們的歷史不是一條直線，而是螺旋向前的曲線。雖然中間會有波折，雖然會出現很多無意義的重複，但是隻要我們沒有放棄對光明的追求，沒有捨棄自我犧牲的精神，歷史就一定會朝著正向前進，人類的文明也會永遠地延續下去。”
聽到這話，費爾頓不由呆住了。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更沒有人跟他如此解釋過聖典，從小到大，周圍人對他灌輸的都是：“人類是神的後裔，是和xiéè、陰暗、殘忍不沾邊的光之子，我們從光明之神身上獲得庇佑，以抵擋黑暗之神的入侵。”
現在，頭一次有人站出來告訴他：“我們也是xiéè的、自私的，我們身上也有黑暗面。戰勝黑暗的方法不是依靠神的庇佑，而是正視自己，所有的黑暗都要靠我們自己去驅逐。”
換言之，人是惡魔，但亦是神！
沉默了好一會兒，費爾頓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他拍了拍滄零的肩膀說：“我很慶幸當年選擇了去康頓，以後我可以自豪地對所有人說，是我的學生拯救了世界。餘生的每一天，我都將以你為傲。”
“您太誇張了。”滄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真正了不起的是研究所的科學家們，我只是個執行者。”
“不，你們都很偉大，還有已經犧牲了的那些人。說實話，以前我一直認為只有奧丁王或者伊頓女王那樣的人才能稱之為偉大，但現在的我真心地認為，每一位為了種族延續而不惜自我犧牲的人，都是偉大而又偉大的人。”
“您說得對，每一位甘願犧牲的人都是偉大的。”滄零笑道。
“有什麼想要吃的嗎？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海里遊的，只要你想吃，我都能在24小時內給你端上來。”費爾頓站了起來。
“那太好了，我一直很想再吃一次格里亞黑豬肉，您能幫我弄到嗎？”
聽到“格里亞黑豬”，費爾頓愣了一下，然後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當然，我會給你送來全國最好的格里亞黑豬，等我。”說完，費爾頓轉身出去了。
費爾頓沒有食言，當晚他就給道格威爾駐地送來了整整五十頭頂級格里亞黑豬，外加從王都請來的六名五星級大廚，給駐地所有騎士做了一頓星海第一流的黑椒豬排。
除此之外，他還送來了無數名貴海鮮、高檔食材和上好的紅酒，讓大家痛痛快快饕餮了一番。
當天晚上，大家大吃大喝，盡情狂歡，以歡聲笑語載歌載舞的方式度過了最後的一夜。無數人給滄零敬酒，都被費爾頓擋了下來。
“我來替她喝。”費爾頓說完接過滄零的酒杯一飲而盡。
“費爾頓局長！我敬您！”還記著新年夜之仇的菲比擠了過來。
“還有我，向您的格里亞黑豬致敬。”迦梨也不懷好意地湊了過來。
“讓我們為了今晚的盛宴乾杯！”安東也舉起了酒杯。
“沒問題。”費爾頓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挨個兒將所有人再次撂倒。
滄零看著以一敵百、千杯不醉的費爾頓，不由得想到了三杯酒就倒地的沃爾夫。
她摸了mōxiōng前的骨籠，思考片刻後找到了萊恩。
“萊恩，隊長的靈魂就交給你保管吧！”滄零把骨籠取了下來。
“別，隊長的靈魂是你的，我可承擔不起這責任。”萊恩忙拒絕。
“但是我怕明天的戰鬥會損壞靈魂……”
“怎麼可能？隊長現在應該是全星海最不怕死的了，十個哈迪也奈何不了他。”
“對啊軍士長，你就帶著隊長吧！相信隊長也一定願意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的。”夏琳跟著說道。
像是回應夏琳的話般，沃爾夫的靈魂微微閃了兩下。
滄零捧起骨籠，看了一會兒後說道：“好吧！隊長，就讓我們一起見證歷史性的一刻吧。”
“還有我們。”萊恩笑道，“我們都會陪你一起去。如果有什麼差錯——我是說萬一，我們就一起頂上。”
“對，你不會孤單一個人的，我們每個人都將是你的後盾。”夏琳堅定地說。
“謝謝大家。”滄零感動的眼眶溼潤了。
“喝酒喝酒，今晚不醉不歸！”萊恩一把拉過滄零，將她拖回了酒席上。
嗨到凌晨四點後，駐地幾乎所有人都醉倒了。
拜費爾頓所賜，滄零沒醉，她認認真真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全新的zhìfú，梳理好頭髮後走到了天台上。
今晚是個月圓之日，皎潔的月光格外明亮，將整個駐地照得亮堂堂的。
“隊長，你知道嗎？當我和你初次見面時，我就已經決定好了以後要走的道路。只是我沒想到這條路會這麼艱難。”滄零仰頭看著月亮說道，“回首過去，有時候我自己也會驚訝我竟然堅持了下來，而且還走得這麼遠。在這12年的時光裡，我遇到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失去了很多戰友。不過我不會難過，因為我馬上就要和他們重聚了。相信到時一定會笑著相見吧！”
說到這兒，滄零舉起了骨籠：“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您重逢。”
接著，滄零將骨籠靠在自己額頭上，閉上眼睛開始默默祈禱。
在她身後的樓道口，費爾頓抱著胳膊倚在門後，靜靜地看著滄零的背影。
眼前這個有著一雙溫柔的黑眼睛的女孩，再過幾小時就要永遠也看不到了。
“不管是人也好，事物也好。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一切，我們都無法永遠擁有，只能經歷。”費爾頓有些憂傷地心想。
新曆1699年1月10號早上七點，滄零和42名騎士一起走出了道格威爾的駐地，他們即將帶著薩克方斯之劍，去和哈迪做最後的決戰。
“上車吧，各位！”費爾頓從駕駛室探出頭來，向他們招手。
滄零一看，費爾頓帶來了一隊車隊，總共十輛越野車。
“哇嗷，越野車！”萊恩立即衝了上去，左看右看嘖嘖不已。
“費爾頓局長，您這是？”滄零不解地看著他和坐在副駕駛的路易斯。
“我們和你一起去。”費爾頓看了眼路易斯。
“不行，這太危險了！萬一我沒能擊碎伊德之柱……”
“如果你沒能擊碎伊德之柱，接下來大家就要一起雞打蛋飛。在現場還是在境內有區別嗎？”路易斯一臉淡定地說道。
“路易斯部長說得對。好了，別多說了，上車吧！”費爾頓下車主動幫滄零打開了車門。
“謝謝你們。”滄零感激地看了費爾頓一眼，坐到了後排。
“我也一起去！”卡拉科夫追了出來。
“算啦，您還是留在這裡。我去就可以了。”廌京一把拉住他，搶先一步坐到了滄零旁邊。
“喂，我們倆人中至少得留一個吧！”一旁的迦梨不滿地說。
“沒關係老姐，我們倆都會完好如初地回來的。”廌京衝迦梨擠了擠眼，“你可以不信我，但一定要相信科學。”
“我也一起去。”安東扛著刀走了過來。
“很好安東，記得帶上相機幫我們拍幾張照片。”菲比笑道。
“照相的事就由我們負責吧！”康妮和休謨也走了過來，休謨的脖子上還掛了個相機。
“歷史性的一刻可不能沒人記錄啊。”休謨舉著相機說道。
“大家……”滄零再次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了，人都齊了，趕緊上車出發吧！”費爾頓回到了駕駛室，發動了越野車。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享受費爾頓局長親自開車的待遇。”廌京笑道，“回去可以吹噓一輩子了。”
“真正值得吹噓的不應該是現場目睹了擊碎伊德之柱的歷史時刻嗎？”費爾頓說完一踩油門，帶著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向了西方。
一個多小時後，目的地到了。
經過了14天的緩慢移動，伊德之柱已經逼近了星海的第一邊境線，距離阿里方斯之盾還剩不到100公里。
如果今天無法攔截住哈迪，明天阿里方斯之盾就要停擺了。
滄零跳下車，從背後拔出了薩克方斯之劍，一步步走到了伊德之柱的跟前。
巨大的伊德之柱靜靜地懸浮在草原上空，宛如一尊水晶做成的雕塑。
在柱體裡，依稀能看到哈迪的身影。他正站在中間一動不動，陽光照射到伊德之柱上，卻透不到裡面，所以滄零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各位！先合張影吧！”休謨揮著手喊道。
“對啊，合張影！”康妮跑過來一把摟住滄零的肩膀。
“你滾開！零身邊的位置是我的！”菲比強行推開康妮，擠到滄零身邊。
“我站右邊。”迦梨迅速佔據了滄零的右側。
“可惡……你們這兩個小鬼，知不知道尊敬前輩啊！”康妮氣惱地說。
“走開。”費爾頓一把拎起康妮的領子，將她從滄零身後拽開，然後自己站到了滄零後面。
緊接著路易斯也站到了他旁邊。
剩下的人趕緊各自找位置，很快排好了三排。
“一、二、三——chee色！”休謨按響了快門後迅速奔向大家，但是他還是慢了一步，只被拍到了一個背影。
拍完照後，滄零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閉上眼睛慢慢感受巧克力的香味。
吃完巧克力後，滄零走到了伊德之柱跟前。
“嗡——”的一聲，薩克方斯之劍發動了，一道長三米、寬41.3公分的白色光刃從劍柄處伸了出來。
“哇，好帥啊！我從沒見過這麼巨大的劍！”休謨趕緊抓緊時間拍照。
就在這時，一大片雲從天上飄過，將太陽擋了起來。
“怎麼這種時候陰天啊？真是的。”菲比不滿地看了天空一眼。
“應該不會下雨吧。”休謨慌忙蓋住相機。
萊恩仰頭看了一會兒，跑到前方喊道：“各位，讓我們一起來背誦奧丁王演講的最後一段來為滄軍士長送行吧！”
說完，他帶頭喊道：“太陽永遠在天上——”
“太陽永遠在天上——”所有人跟著一起大聲背誦，“雖然你不是總能見到它。當你因寒冷、氳雨、黑暗而恐懼悲觀時，站起來！太陽仍舊在你頭上，它必將再次綻放出無人能敵的光芒！”
在眾人的喊聲中，滄零舉起薩克方斯之劍，將靈力發動到100%並衝向了伊德之柱，對準柱體狠狠地砍了下去。
“哈迪！去死吧！”隨著滄零的喊聲，薩克方斯之劍瞬間爆發出如太陽般的強光，一刀擊碎了巨大的伊德之柱。
整片草原爆發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颶風般的衝擊波將周圍的所有人都吹翻了出去。
“禁閉的房間！”路易斯立即打開盾，將大家籠罩其中。
透過盾面，大家依稀在狂風中看到了許多星星般閃亮的碎片，碎片從伊德之柱周圍迸發開來，隨風飄向四面八方，在上空形成了一片長長的“星雲”。
“零！”
“軍士長！”
盾裡的騎士們全都哭了出來。
暴風整整持續了七分多鐘，才緩緩停了下來。
剛停止，菲比迦梨等人就衝出了盾，跑到伊德之柱跟前。
伊德之柱已經徹底解體，滿地都是碎片，哈迪倒在碎片上一動不動，既沒有妖氣也沒有任何生命反應。
“成功了！零成功了！她攻克了伊德之柱，打開了哈迪的絕對領域！”廌京激動地衝上前。
還沒跑出幾米，他就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跤，重重摔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廌京回頭一看驚呆了，碎片和土塊下面赫然躺著是一個人，是滄零！
“滄軍士長！滄軍士長還活著！”廌京慌忙扒開碎片，將滄零扶了起來。
“零！”眾人立即撲了過來，將滄零團團圍住。
滄零緊閉雙眼，眉頭緊皺，鼻孔裡毫無氣息。
“讓開！”費爾頓一把拉開廌京，然後用力按住滄零的胸口，往她體內緩緩輸入了靈力。
過了一會兒後，滄零猛地咳嗽了幾聲，然後睜開了眼睛。
“太好啦零，你還活著！太好了！”菲比激動地哭了出來。
“我……我還活著？”滄零艱難地抬起了頭。
“對，你還活著，你成功承受住了薩克方斯之劍的反噬，簡直是個奇蹟！”迦梨的眼淚也湧了出來。
“不、不是我……”滄零伸手去摸骨籠，卻驚訝地發現骨籠已經不見了。
“隊長！”滄零慌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在周圍瘋狂尋找。
“怎麼回事？隊長的靈魂不見了嗎？”萊恩忙問。
“是隊長救了我！”滄零焦急地說，“就在我即將光爆的時候，骨籠突然開裂，隊長的靈魂化為一片白光將我籠罩了起來，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水裹住一樣，即將爆裂的身體也被壓回去了。”
“這麼說來，是隊長的靈魂救了你？”菲比忙問。
“隊長代替軍士長承受了薩克方斯之劍的反噬，所以軍士長最終沒有光爆。”萊恩推測道。
“我要找到隊長的靈魂。”滄零不顧身上的傷，走向了前方。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亮了起來。
滄零還以為沃爾夫的靈魂出現了，忙驚喜地回頭，結果卻看到了一幕可怕的場景：哈迪站起來了！
“哈迪沒死！”在場的所有人立即拔出武器，進入了攻擊狀態。
哈迪沒有理會他們，他抬起頭，像尊雕塑一樣懸浮在草地上。
在他的後背，一雙巨大的白色翅膀正緩緩展開。
“別想跑！”費爾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一道死神之鐮，死神之鐮在距離哈迪50公分的時候，突然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並被擋了下來。
“他的身上還有伊德之柱，絕對領域依然存在！”康妮驚恐地喊道。
“怎麼會這樣？”滄零傻眼了。
她已經用光薩克方斯之劍裡的靈力了，已經無法發出第二次攻擊了！
“等等，你們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閉著的！”菲比指著哈迪喊道。
大家仔細一看，果然哈迪是閉著眼睛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像是在睡覺一樣。
“我感覺到了。”迦梨打開了探測盾，“妖氣正在他的身上流動，像是在修復他的身體一樣。”
“他是想重建伊德之柱。”路易斯也打開了探測盾，“剛才的一擊打掉了他jiǔchéng的力量，所以現在他只能維持不到兩尺的絕對領域。”
“不會吧？這個傢伙的生命力這麼頑強？簡直像蟑螂一樣！”休謨崩潰地說。
“小心！哈迪的眼睛睜開了！”萊恩突然撲了過來，將滄零撲倒在地。
話音剛落，哈迪就猛地展開翅膀，對準他們射出了幾十道光柱。
幸好路易斯及時打開了禁閉的空間，將眾人罩了進去，否則此刻他們已經消失了。
“他的攻擊太厲害了。”路易斯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再來一次我恐怕頂不住。”
“先撤退，退回境內！”費爾頓果斷下令。
“來不及了！回到境內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我們躲不開攻擊的！”夏琳喊道。
“躲不開也得走，留在這裡只會死路一條！”費爾頓說完轉身去開車，結果一轉身他愣住了，草原上空空蕩蕩，一輛車都沒有。
原來剛才哈迪的攻擊把停在後面的十輛越野車全氣化了。
“看來只能拼死一搏了。”菲比扛起了炮筒，“要麼殺死哈迪，要麼同歸於盡！”
“等等，還有辦法！”廌京跑了過來，“薩克方斯之劍可以用三次，現在才用了兩次，還能再用一次！”
“問題是靈力已經沒有了。”滄零舉起光禿禿的劍柄說道。
“我們身上有啊！”廌京指著眾人說道，“這裡有48個人，如果把我們的靈力全部輸送給你，就能再度啟動薩克方斯之劍！”
“哈迪又要攻擊了！”迦梨大喊一聲，打開了小房間。
剛打開，新的一撥光柱就飛速射了過來，其中七成都擊中了迦梨的小房間，迦梨痛得全身發抖，跪在地上吐血不止。
“每次攻擊的間隔是1分鐘。”路易斯看了眼手錶說道，“各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零，接著！這是我的靈力！”菲比將手放到滄零的手上。
“還有我的。”費爾頓也伸出了手。
“我的！”
“還有我！”
眾人紛紛出手，將所有靈力毫無保留地輸入到了劍柄之中。
“再多一點，全部放出來！”廌京盯著劍柄喊道，“還不夠！”
眾人咬緊牙關，拼死抽乾身體裡的靈力，直到超出身體的極限。
“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滄零握著劍柄說道。
“不行，身體的本能在阻止最後一絲靈力的流出。”廌京滿臉是汗地說道，“因為如果再接著輸出的話，身體機能就會停止，會死的！”
“那就讓我來抽乾你們最後的靈力！”路易斯甩手放出兩條束縛的鎖鏈，將眾人牢牢捆住，然後強行抽出他們的最後儲備。
隨著最後一絲靈力的輸出，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路易斯將鎖鏈遞給滄零，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滄零接過鎖鏈，將裡面的靈力全部輸送到了劍柄中，只聽“嗡”的一聲，薩克方斯之劍終於再度被激活了！
“各位，你們的靈力我已經全收到了，我絕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接下來，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滄零高高舉起薩克方斯之劍，大喝一聲衝向了哈迪。
哈迪似乎感應到了危險，他猛地張開雙翅，轉過身體對準滄零就要發射。
“領教一下這個世界上最快的攻擊吧！”滄零橫空跳起，一躍翻到哈迪的背後，對準他的後背使出了人生中最快的一次逆風。
只聽“嗖——”的一聲，哈迪還沒來得及轉身，翅膀就被齊根砍了下來。
他一下跌倒在了地上，鮮血從後背噴湧而出，將他的身體染成了紅色。
“終於……擊敗你了……”滄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的薩克方斯之劍因為超過了極限而化為了一堆沙土，撲簌簌地落到了地上。
“你贏了，我輸了。”哈迪垂著頭說，“殺了我吧。”
“我當然會殺了你。”滄零喘著氣說。
強烈的反噬正如餓虎一般撕咬著她的身體，幾乎要將她撕碎。
“在殺了我之前，能告訴我一件事嗎？”哈迪問道。
“什麼事？”滄零咬牙支撐住身體，控制住不讓自己倒下。
“墨菲在最後的信上說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滄零不由得愣住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哈迪，哈迪正專注地看著她。
他的那雙金色的眼睛裡滿是期待，彷彿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滄零的回答上。
“原來……原來你支撐到現在，就只是為了聆聽這一個答案。”滄零不由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她的眼中又流出了淚水。
“告訴你吧！”滄零低聲說道，“墨菲在信中對我說：她這輩子最懊悔的，就是沒能殺了你。如果她能殺了你，我們就不用因為顧忌你的存在而不敢和西芙莉正面對抗，埃德蒙團長也就不會犧牲了。”
聽到這話，哈迪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了。
他的兩眼變得有如雕像一般空洞，像是靈魂被抽離了身體。
“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哈迪喃喃地說。
“現在，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該去見你的同伴了。”滄零掙扎著站了起來，伸手拔出了背後的刀。
“滄零，你知道什麼是靈力嗎？”哈迪輕聲問道。
“靈力就是靈魂的力量。”滄零握緊刀把走向了哈迪。
“不，靈力是精神的力量。”哈迪平靜地說，“越是精神強大的人，靈力就越強。第三代人類不是偶然的產物，而是自然的選擇。自然選擇讓意志更堅定的人生存下去，選擇了那些精神能夠超越**的人，來引領著這個世界繼續前進。”
“謝謝你的指教。讓我送你上路吧，你們已經生存了太久，是時候謝幕了。”滄零舉起刀，對準哈迪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延續了幾千萬年的噩夢，終於結束了……”哈迪仰起頭看向天空，眼角滴落了一滴眼淚。
看到哈迪的眼淚，滄零一瞬間回憶起了在聖迪亞時看到的壁畫，回憶起了壁畫上那隻人首蟲身、仰頭嘶吼著流淚的夜魔。
就在這時，厚厚的雲層終於散去，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射了下來，照在了哈迪的屍體上。
他的頭顱已經滾落，但身體還直立著，鮮血和陽光在他身上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我們誕生、我們進化、我們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
“我們殺戮、我們墮落、我們再次回到了生命的原點。”
站在一望無際的金色草原上，滄零念出了刻在聖迪亞古遺蹟大門的話。
“但是，這次將是一個全新的起點，未來也會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滄零看著天空說道。
天空，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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