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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南征大軍一動,北狄、西齊、南越的國書飛一般次第傳來。

南越自然是且哭且罵,說大夏無情無義不信不誠,實在是白白當了三四十年的姻親云云。

對於這樣的言辭,大夏的回復基本上是蕭韻的原話“堂堂百年大國,做了怨婦形容,卻以為能當半個守城軍用,實在令人替南越軍民擔心”。

北狄的國書則可玩味得多。只問他們哈奇部的小公主巴達瑪和蓮王的婚期。

聽見這個名字,南沉幾乎要一口冰酪噴在地上,捏着銀匙笑得幾乎倒在榻上。南猛和太皇太后大眼瞪小眼。

“北狄話里,巴達瑪的意思就是蓮花。看來哈奇族一早就看中了蓮王兄做嬌客,虧得咱們沒說讓六兄去聯姻。”南沉一邊解釋一邊哈哈哈。

太皇太后聽了也不禁莞爾:“這姑娘倒是跟憫郎好緣分。既這麼著,就讓他們送來吧。倒給前方戰士們鼓鼓勁兒。”

蓮王叔成親,跟戰事有什麼關係?

想着這幾天曹、羅二位相爺的教導,南猛似懂非懂地轉向南沉,問道:“姑姑,這是北狄跟咱們示好,還是挑釁?”

“那得看給那個巴達瑪送親的都是誰了。”南沉的笑意微微淡了下去。

當年去北狄,師父帶着自己和師兄,走得最多的地方,是阿什湖附近。

那是沃斯沃罕族的地盤,卻聽說常被哈奇族搶牛搶羊,甚而至於搶草藥女人。

哈奇族的首領,聽說叫做吉達的,跟旁人不同,他從來沒有想要滅掉沃斯沃罕。而是像漢人農家種韭菜一般,等人家恢復元氣了、富裕一些了,便再來搶一回。

這樣的人,既彎得下腰,又下得去手,心機城府樣樣不缺。他若是真想對大夏示好,自然會趁此機會,親自給妹妹送嫁,走一趟京城。

可倘若他心裡存着旁的意思,那為防萬一,他必定會留在北狄整頓軍馬……

想到這裡,南沉含笑轉向太皇太后:“我聽說咱們的小探花最近閑得發瘋,到處搗蛋來着?”

太皇太后聞弦歌而知雅意,呵呵笑道:“其實哀家一直想說,該不該給這孩子也相看一番,只是不知道他父母的意思。不如,讓蕭敢看看機會,高興了,也跟着北狄送親的隊伍,帶着他媳婦,來一趟京城吧?”

“這倒不必。”南沉眸色幽深,“幽州那邊少不得他。我倒是想念荀阿監了,不如讓宗悍陪着荀阿監來一趟,蕭夫人跟着他們走,安全可保無虞。”

太皇太后聽得一愣,片刻後明白過來,輕輕喟嘆一聲,看着南沉,眼神複雜,徐徐點頭:“這樣更好。自從新帝登基,因着北狄不穩,他們幾個都還沒來拜拜新主子呢!”

於是,無視了南越的大夏朝廷,細細密密地計較着怎麼跟北狄結親,又是怎麼著趁此機會讓邊境大將們都來京見見新帝。

相對一南一北的冰火兩重天,西齊的國書便顯得格外嚴肅正經了。

——昏迷了半年的西齊皇帝終於晏駕,鳳太子擇日登基,牡丹郡主即將被冊封為皇后,請大夏前去觀禮的同時,還想請寧國夫人去“小住”。

“這個朱蠻,做慣了生意人,跟我們這些舊友竟也講起了這種彎彎繞繞的話。”

當著曹、羅二相,當著太皇太后和南猛,甚至當著西齊派來的陌生面孔的使臣和滿朝文武,南沉失笑着隨意把國書往旁邊一擱,先問那人:

“我惜姐姐可好?你們鳳太子可好?貴國皇帝大行,不知家裡人都如何傷心呢?”

西齊使臣來時便被反覆警告“大夏的鎮國大長公主不循常理”,原本沒當回事,誰知真對上了才知道難纏,暈頭漲腦的,打點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答話:

“自是如此。林後娘娘和三位皇子已經傷心得各自病倒。因太子妃有了四個月身孕,太子倒是足以告慰先帝了。”

朝上眾人頓時驚喜交加,不是人家皇帝剛死,只怕立時便要大笑着恭喜了。

南沉卻毫不在意西齊皇帝之死,笑吟吟地哎喲:“真是大喜事!既如此,孩子的外祖母又怎麼能只說去小住?我的意思,我們嬸子膝下只有惜姐姐這一點骨血,如今又即將貴為一國之後,自然日後要跟着女兒的。”

說著,笑向眾臣道,“咱們別太小家子氣了。好生給我那小外甥準備賀禮,也讓人家外祖母守着外孫過個好晚年罷?”

曹相頓時眉骨狂跳。

有寧國夫人在側,莫說這朱蠻——鳳太子,早說過不納妾室,便納了,也一輩子休想欺負得了牡丹郡主半分半毫!

小皇子穩如泰山,便是齊夏的交情固若金湯。

這南越,只怕能一口氣打上十年!再有北狄這門親事……

“大長公主說得極是!老臣看來,太皇太后這大長輩,竟也該另備一份賀禮才好!”羅相捋着鬍子顫顫巍巍,說出話來卻似早跟南沉商量過的一般。

使臣目瞪口呆。

太皇太后笑着頷首:“罷罷罷,你們倒是會替牡丹算計我。不過,我這是私,從公着,你們不該出些什麼嗎?”

先已經讓羅相搶了先,此時曹相再不肯耽擱,哈哈先笑一聲,往前邁了一步,長揖道:“寧國夫人一向貞烈。若非她老人家坐鎮寧王府嚴謹,只怕早先那一場亂子還不會那樣容易平息。

“不如就請陛下趁此機會旌表其功,另賜個封號吧?老臣想着,安國二字,只怕也是當得的。”

讓寧國夫人和牡丹都擺脫掉寧王這個叛臣的名號,日後漸漸風過,也好抬頭挺胸做人。

南猛聽了,先笑着點頭,又忙看看太皇太后,再看看南沉,最後才朗聲開口:“很好。青州原本就跟鳳太子關係匪淺,如今朕便將那處賜給安國夫人做食邑了。”

也省得西齊後宮的人嚼舌頭,說安國夫人是去靠着女婿過日子的。

使臣自是瞬間明白了這個潛台詞,臉色一白,終於知道了大夏君臣的挖坑本領,頓時老實成了一坨鵪鶉。

乖順地拱起手來,低頭看着地上的青磚,規規矩矩地照着叮囑,說道:“另外,朱是將軍托外臣上稟大長公主:既然連鍾郎都去了南越戰場,那我也要去。還請您給個章程,咱們把南越打成什麼樣?是殘,是死,還是索性咱們兩國瓜分了那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