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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臉色都怪異起來。

山羊鬍子下意識也伸出食指,指向沈沉,結結巴巴地問:“殿下,這位,這位難道,還真是您的,侍、侍婢番梅?”

“大膽!”蓮王先瞪着眼睛一聲斷喝,隨即才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扯了沈沉的袖子,溫聲勸道:“好妹妹,你別生氣。不然太后娘娘知道了,該心疼了。你上去,牡丹還等你說話呢!”

這是——

所有人都啞了嗓子。

滿頭滿臉是傷的羅大郎和曹大郎,此時便如同被提起了脖子待宰的肥鴨,一聲都出不得了,只是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哼!你,還有你!你們砸了我師兄的酒樓,賠!賠不到原樣,我讓皇兄找你們的爹爹要錢!”沈沉凶神惡煞地插了腰指着兩個被抽打得破衣一條條的傻子吼。

蓮王又拿出了萬般的耐心,連哄帶騙,搶在眾人之前開口:“好好好!這些都着落在王兄我的身上。我一定讓他們既賠了鍾郎的酒樓,也賠了你的衣裳,好不好?”

沈沉撅起嘴跺着腳嬌嗔,扭頭費力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嘟嘟囔囔:“這讓我回宮怎麼跟母后解釋?難道說天上飛來兩隻老鴰,抓爛了我的衣裳不成?”

“你說什麼都行,什麼都行啊!快,上去吧。這裡交給我了。別讓這些氣味熏壞了你。牡丹在上頭聽見動靜,都快急哭了。她又只聽你的話,你快上去安慰她去!”

蓮王軟硬兼施,推着沈沉的肩膀讓她上了樓梯。也顧不上旁人,只管站在那裡,眼巴巴地看着她進了四樓的憑欄居,才長長鬆了口氣。

回過頭來,頭疼無比地捏着自己的額角,搖着頭嘆氣道:“你們倆也夠本事的,惹我、惹牡丹,甚至惹息王弟、惹寧王叔、惹老皇叔,都沒什麼打緊。你們怎麼惹到離珠的頭上去了?”

曹大郎只覺得欲哭無淚,但心裡格外惱怒,忍不住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咬着牙問:“蓮王殿下,小人不過上來查問究竟,郡主便一棍子打在小人的手指上,這不是毀小人的前程嗎?難道,這也是小人的錯?!”

蓮王詫異地看着他,失笑道:“你不是不知道吧?她天生神力,能開三石弓!她若是存心想要毀你的前程,別說手指了,你這條胳膊又焉能完好?

“你當著這麼多人,說她勾引羅大郎不成訛詐凌虐,她沒打死你,已經是她寬宏大量了!你現在竟然還想跟她講理?哈!

“要不然我送你進梨花殿,咱們在太后跟前,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一字一句,都好生交待清楚?!”

曹大郎如遭雷擊。

羅大郎更是深深地低下頭去,一字不發。

蓮王長嘆一聲,左右看看,擺擺手,令人:“罷了罷了。這是什麼好事?不要看了,都散了吧。”

又抬抬下巴,問那山羊鬍子:“你是何人啊?”

山羊鬍子連忙雙手拱起,深深作揖:“小人姓史命袞字多襄,乃是去歲的同進士,如今還在侯缺。上日賣了一個古董花瓶給羅家大郎,所以今日請他過來閑敘。”

撇了個一乾二淨。

蓮王打量了他兩眼,指指羅大郎:“本王看你倒是口齒伶俐。既然是你陪着羅大郎在此吃酒的,那事情前後你都看在眼裡,扶了羅大郎回家去吧。將實情一一告知羅相。就說:本王得罪了。”

史袞擠了個笑容出來,又是一個到地的長揖,然後忙小跑過去,攙扶起了羅大郎。

茂記的夥計極有眼色,立即去雇了車,又有幾個人幫忙,將兩個鼻青臉腫的傢伙各自護送回家。

蓮王送了兩個默不作聲的人出了店門,方才轉回來。

四樓雅間里,沈沉一口氣灌了七八杯茶水進去。

鍾幻滿面無奈地看着她:“這回可出夠了氣了吧?我讓人給你弄身衣裳來換換?”

牡丹郡主十分生氣,上前扶了沈沉的肩膀,幫她拽着衣衫,恨聲道:“這衣衫不能扔,先換了,好生歇會兒。過會兒回宮時,還要穿着!你得讓太后娘娘親眼看看!這兩個混賬,簡直是沒有王法了!”

“你們沒聽見呢!那羅大竟然還說,我若敢把他打出個好歹,皇上必會要了我的命!”沈沉嗤笑一聲,回手指指鍾幻身上的那件:“你這件,料子樣式我就都喜歡,師兄有小一號的給我一件。”

“我都是給自己做的,哪裡來的小號?啊,行行行!別發火兒!我讓人把袖子和前後襟撕一截子,馬上就好!”

鍾幻順好了沈沉的毛兒,轉頭對着朱蠻搖頭嘆道:“你家裡人多,聽說妹妹也多。你有一個妹妹,有我這個這麼麻煩沒有?”

朱蠻哈哈大笑,看着竟像是要手舞足蹈起來一般,眉飛色舞地答:“外頭的動靜我聽不見,我們朱是可都聽見了。

“這前前後後的,郡主這架打的,太有章法了!我若是有這樣的妹妹,我情願給她當牛做馬,便每天看這些個景兒,都能讓我增壽十年!”

沈沉得意地對着鍾幻笑:“你聽見了?哼!也就是你這懶賊,也覺得我煩。”

處理完外頭事宜的蓮王推門進來,搖頭嘆着氣,遙遙地伸手,戟指點着她,偏口氣里都是寵惜:

“我也覺得煩。有你這麼個妹子,短壽十年,才是真的!”

眾人哈哈一笑。看看飯已吃完,又一道去了錢宅游賞。沈沉順便換了衣裳。

頑皮心上來,沈沉甚至還跑去西南樓,把茂記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告訴了千針。

聽得大笑不止的千針等她走了,又立馬上樓去學給了蕭韻聽。

誰知蕭韻的反應卻與旁人不同,愣了半晌,方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怒道:“什麼骯髒玩意兒!也敢冒犯郡主!等我考完了試,我要是不親自登門,去他們家,當著他們的爹娘妻兒,狠狠地再打他們一頓,我這蕭字倒過來寫!”

於玉璋蓬頭垢面地睜開已經迷離的雙眼,手裡的筆暫時扔在一旁,萎靡無比地呈大字癱在地上,喃喃道:

“哪兒還用得着你?兩位相爺又不傻。這事兒一鬧,兩家的大郎只怕是都要被逐出京城了。哼,那二位不引咎辭職,就不錯了。”

引咎辭職?!

蕭韻如今可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頑童了,聽見這話,頓時一驚:

“韓氏仍在,若是二位相爺此刻辭職,那朝中還有何人可與之抗衡?!這可不行啊!”

“讓郡主這麼一鬧,兩位相爺哪兒有臉待下去啊……”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