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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比一次箭吧。你贏了,我就地自裁,你們回去,也算好交差。我贏了,我仍舊就地自裁,但你要答應,放我的這些人走。”

韓梧彎着嘴角看着沈沉。

沈沉笑一笑,搖頭:“你想邀買人心,讓他們以後成為不定期刺殺南氏皇族的刺客,譬如三國時孫策之死。可惜,你就不想想,萬一我把他們都激將成田橫的八百壯士呢?”

韓梧的笑容一僵。

“嘖嘖嘖,你還真拿我當傻子耍了。比箭,我不跟你比。剛才救蕭韻的時候,我是拼着傷了胳膊的。說不好,以後一輩子都不能再動弓箭了。”

說著,沈沉留戀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長弓,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輕輕地顫一顫,一滴濃濃的黑血順着小指流了下來,落在地上。

沈沉虛弱地看着韓梧笑了笑,身子輕輕一晃。

“那刀上有毒!”鍾幻睚眥欲裂,丟下蕭韻,連滾帶爬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恰恰軟倒在地的沈沉,二話不說,先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把藥丸,也不辨多少,直接塞進了沈沉的嘴裡,厲聲嘶吼:“咽了!快!咽了!”

沈沉幾乎算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着脖子,把藥丸吞了下去,歪頭靠在鍾幻懷裡,嘻嘻一笑:“師兄,我乖不乖……”

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鍾幻鐵青着臉,猛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看向地上被蕭寒留下的活口,咬着牙道:“蕭寒,把他們都弄到你那裡去。我給你些好料,你好好地給我問出來,這到底都是誰的人!”

“姑姑,姑姑……”南猛手腳並用爬了過來,哭得嗓子都啞了,滿面淚痕,小手拽着沈沉的袖子,想推不敢推,想扯不敢扯。

蕭寒低頭看着他,眼神猶豫。

“蕭寒!”鍾幻冷冷地盯着他,一隻手拉住了南猛的小手,森然道:“拿下韓梧等人,立即送我們回京。”

“我,我我這胸口的箭怎麼辦?就這樣扎着回去嗎?”那邊嚴觀氣急敗壞地嚷嚷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不是你大呼小叫露了行藏,現在情勢未必有這麼緊急!我師妹要是有個好歹,我管你們死活!名韁利鎖,這個下場都是你們自找的!活該!”

鍾幻連說帶罵、哇哇大叫,直直地把一把年紀的嚴觀噎得閉口不言。

蕭寒看了一眼蕭韻乞求的目光,揮手先令人把地上的黑衣人們拿下帶走,自己卻對鍾幻道:“我隨身帶着金瘡葯,不然鍾郎先給嚴老先生把箭拔了?”

“不!你們先把韓梧拿下!都是因為他!都是他!讓他給我姑姑賠命!”小小的南猛忽然站了起來,指着不遠處尚未解除武裝的韓梧,大聲喊道。

韓梧呵呵輕笑,然後嘆了口氣,歪頭看着南猛笑道:“太子殿下才是那個最分得清輕重緩急、也最重情重義的人。有你做太子,是大夏的福分。

“我本來還想過,萬一我父親舉事竟能成功,南家年紀最小、最可能被扶上御座的,其實還是你。待長大成人,我父親也該老死了。那時候我便真心真意地奉你為主,為你去打天下。

“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我韓家沒福遇見你這樣的好主子……”

說到這裡的韓梧,還在微微笑着,但眾人的目光已經都跟着他的話漸漸變了。

韓梧,早有死志。

“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們這樣輕輕鬆鬆地去過你們的幸福好日子……”

韓梧輕輕地笑了起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刀,慢慢地橫架在了自己的頸項邊上:

“沈離珠的身世……很有意思。不僅她的身世有意思,余家的根基,更有意思。我父親對余家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恰是因為余家還有一個絕大的秘密。”

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目光也都下意識地轉向了昏迷中的沈沉。

鍾幻沉下了臉,一雙大大的衣袖展開,輕輕地把沈沉蓋在了自己的懷裡,不給任何人窺伺她的機會。

“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我父親始終都沒有找到。因為,多番試探之下,似乎余家大房的人,對這個秘密,絲毫沒有任何認知。那麼你們猜,二房的人,知不知道?”

韓梧玩味地笑着,目光從鍾幻滑過,卻看向了蕭寒和蕭韻,最後落在了南猛驚愕又顫抖的臉上。

“太子殿下,韓梧,告辭了。”

種完最後一顆懷疑的種子,韓梧雙手狠狠一用力,自剄,倒地,血流如注,而死。

黑衣人們一聲悲鳴,齊刷刷跪倒在他的屍體周圍,伏地嗚咽痛哭起來。

南猛嚇得臉色發白,轉身抱住了無知無覺的沈沉,嚇得發抖不已。

“其實我很想問問你們,韓梧是不是還有什麼隱秘的力量流落在外。拿着去皇帝跟前表個功,我蕭家說不準順藤摸瓜,再撈些別的好處。”

蕭寒淡淡地看着那些哭泣中的黑衣人,冷冷開口,“不過,剛才太子已經降了旨意,要把傷害過離珠郡主的所有人都誅殺掉,甚至提到要滅你們的九族。”

黑衣人們均是一靜。

“我雖然姓蕭,是幽州節度使蕭家的人,卻沒有職銜,只是個江湖人。江湖人有江湖人解決這種事情的辦法。江湖人之間的恩怨,從來都是禍不及妻兒。我只問你們這些人一句:韓梧還有沒有什麼未了之事?”

蕭寒雙手背在身後,冷冷清清地說道,“畢竟,我是不會給你們機會去替他完成心愿了。”

“將軍說,韓家一家人,應該要整整齊齊的……”

一個黑衣人忍不住開了口。

另一個看了他一眼,先頭的那個便低下了頭去不做聲了。

“一家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韓二郎這個心愿好得很。”鍾幻有些費力地將沈沉抱了起來,低頭看着南猛,狼外婆一樣誘惑道:“所以啊,太子殿下,一直被陛下關着的那個韓樞,差不多也該送去跟家人團聚了。您說呢?”

南猛狠狠地咬着嘴唇,小臉兒煞白,卻用力地點了一點頭:“孤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