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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小蓬萊之前,沈沉很是鄭重地答應梅心若是她被欽點了陪着“牡丹郡主”去北狄,自己便一定會替她照看家人,尤其是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嬰孩。

但是一俟回到梨花殿,沈沉第一件事便是命阿鏑出宮,送信給鍾幻“那個梅心的家裡人,現在就很難說安全與否了。讓師兄趕緊去看看!”

阿鏑一聽梅心的狀態,先愣了一愣“怎麼跟我差不多?”再一聽事關一個小小嬰兒,二話不說,立即便要出去。

又新在旁邊嘆氣“郡主,宮門已經落鑰了,除非有太后或者陛下的手令,否則今晚是誰都出不去的。”

“這……”沈沉只猶豫了一瞬,便轉身去尋沈太后“還是要去看看。若她已經被人拿住了痛腳,那不論是誰陪那一位去北狄,只怕都會出簍子。”

沈太后張嘴欲勸,卻被椎奴悄悄地在旁邊使了個眼色,想一想,嘆口氣,點頭道“椎奴去給阿鏑拿哀家的令牌,讓她出宮去吧。旁人問起來,只說離珠忽然想起這兩天息王妃該生產了,所以派人送些東西過去。”

這倒是個好借口!

沈沉眼睛一亮,想一想卻又羞愧起來“我竟忘了這件事了。”

“也難怪你忘了。惟郎媳婦只怕懷的是個懶丫頭,十來天前就該生了,結果拖到現在還沒動靜。我都想派太醫去給她催產了。”

沈太后無奈地搖搖頭,又讓阿鏑帶上一匣子老參“你還是要走一趟息王府,交過去,順便也問問情形。明兒個一早再回來。”

阿鏑滿口答應,包了匣子,一溜煙兒跑了。

等她走了,連椎奴帶又新,都以為那母女倆會湊在一處,好生私密地聊上一聊小蓬萊的事情。可誰知沈太后立即便說剛才走了一趟吹着了,有些頭疼,要早睡。

一向聽說她頭疼腦熱就緊張得寸步不離的沈沉,這個時候卻也只是叮囑了一句夜裡要暖着些,然後自己便也迅速回了房,推說頭天晚上沒睡好,現在困得很。

椎奴和又新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再說阿鏑。

一路飛奔直奔錢宅,進門便往裡闖。守門的哪一個不認得她?也沒人敢攔,甚至還要告訴他“小郎今天要去西南樓上觀星,這會兒怕還在上頭喝酒呢!”

阿鏑嘟囔着“觀星就觀星,喝酒就喝酒。偷懶玩耍竟還要找借口!”腳下並不停,直直地跑到西南樓門口。

“咦?這什麼時辰?你怎麼來了?郡主來沒來?敢是出了什麼事不成?”千針迎了上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她。

阿鏑搖搖頭,微微帶喘“是有事。我先上去,你給我弄點子吃的,我晚飯還沒吃呢。下來吃完了我還得走。”

邊說邊沖了上去。

千針有些發懵,瞬間反應過來,急忙吩咐了旁邊的人去給阿鏑準備吃食,自己則提起裙子,跟着便跑了上去“阿鏑等等我!郡主那邊出了什麼事?你等等!”

可是,衝上了西南樓的阿鏑,卻直直地撞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場景。

鍾幻在滿面怒容地系衣帶,微容衣衫不整地跪在旁邊,瑟瑟發抖地啜泣不已。

“這,這是……鍾郎你這是……”阿鏑指着兩個人張口結舌。

隨後衝上來的千針只張大了嘴,待看了鍾幻一眼,便立即閉上了嘴,滿面同情地看向微容。

先前錢玉暖送給鍾幻的那個弄月是個什麼下場,全錢家都知道——自然,微容不知道。

鍾幻哼了一聲,恨恨地瞟了地上哀哀痛哭的女子一眼,轉身避開阿鏑的目光,自己低着頭繼續把衣衫整理好。

“鍾郎,你可不能對不住我們郡主啊!”阿鏑衝口而出。

“去去去去!”鍾幻不耐煩地轟她,“胡說八道什麼?我是我,二傻子是二傻子!哪怕我被人暗算成功鬧出了什麼醜事,也跟你們郡主無關!你少拉扯她!”

千針聽到這裡,抿着嘴悄笑。

“暗算?”阿鏑詫異地叫了一聲,恍然大悟地看向微容,臉上顯出不可抑制的嫌棄,“我們跟你說了那麼多,原來都是白費力氣。你這心思,從頭就沒正過!”

也就懶得再看伏到地上哀痛的微容,上前幾步,走到鍾幻的另一側,拉了他附耳將沈沉吩咐的事情悄悄說了,然後靜靜地等着鍾幻決斷。

“來人,把她拉出去,扔到柴房,讓她慢慢哭。”鍾幻皺着眉聽完,剛想跟阿鏑說話,卻被微容哭得心煩,揮手先讓人弄她走。

可是微容卻撲了過來,邊哭邊道“小郎,家主答應過我的!我家當年,也是名門望族。我雖在宮中為奴,單姑姑卻一直當我是閨中千金一般教導……”

千針急忙衝上前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拽住她,連鍾幻的衣角都不肯讓她碰到。

“行行行!是我配不上你,行了吧?我就是個遊方郎中!你想攀高枝兒,謀榮華享富貴,也該是上次趁着見錢大省的時候色yòu他。你跟我說得着嗎?!”

鍾幻越說越生氣,對着外頭喝道“給錢大省寫信,讓他以後用人的時候長長眼!這都是什麼人?這樣重的私心野心,真到了關鍵時候,背後捅刀子的就都這種人!”

竟被嫌棄至此!

微容蒼白着臉,身子一晃癱軟在地,再沒有任何爭辯的勇氣。

阿嚢帶了兩個人匆匆上來,把她架了下去,臨走關切地看了千針一眼。千針搖搖頭,阿嚢這才放心地跟了下去。

鍾幻這才對阿鏑說道“此事重大。若那姑姑的家人已經被人控制,我就得盡量不打草驚蛇,試試看能不能把背後的人揪出來。”

然後吩咐董一親自帶人去辦。

董一忙去了。

“至於你……”鍾幻想了想,屈指算了算,皺皺眉,“息王妃這一胎可遲得有點兒太多了。既然太后讓你去看,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瞧瞧吧。你等等我,我去換件衣裳。”

說著,十分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衫,滿面嫌棄。

阿鏑早就放了心,點頭答應了,笑嘻嘻地拉了千針的手,下樓且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