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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沉聽說這件事,潘霆早就出宮去了一個多時辰了。

“怎麼是讓他去?這種陰私事,以前不都是派給秦耳么?”沈沉臉色大變。

她可是真沒想坑潘家啊!

她想坑的是秦耳!

“秦耳之前在御書房跟嚴先生推搡了幾下,陛下一怒就把他又關起來了。還是潘將軍走了之後,陛下才把秦耳又叫了來問話,問完了,還賞了秦耳一件簇新的錦袍,讓他小心身子呢。”

單姑姑輕輕稟報完畢,放下一個食盒的蜜餞,恭順地退了出去。

所以是秦耳先把自己摘清楚了,然後皇兄才想到了潘家身上。潘大先前又替他密查過嚴觀中毒的案子,這樣一聯想,自然用的更順手。

沈沉沒有再往深處想。

至於是心底里的恐懼令她拒絕細思,還是她的心思都系在賈六身上無暇去想,那就無法分辨了。

“又新……”沈沉心裡跳得厲害,下意識地回頭尋找自己自幼信賴的大宮女。

又新上前,溫柔地撫着她的肩,輕聲道:“盡人事聽天命。您坐立不安的,外人看了,必定能猜出來您在謀劃事情。那樣一來,便安全的,也會變得危險。”

這才是正理。

沈沉深吸一口氣,道:“我要練功。”

這是個眾人都無法反駁也無法拒絕的理由。

於是,靜宜長公主代替牡丹郡主出嫁的這一天,梨花殿的沈太后“病倒”,用了安息香睡了整整一天。而離珠郡主,則守在太后門外,狠狠地練了一天的箭,射散了六個靶子。

阿鏑瞅着沒人注意,趴在沈沉的耳邊悄聲道:“您別擔心。鍾郎說,二十二郎親自去了,他還派了董一跟着,所以,請您踏實吃飯睡覺。”

“你怎麼得的消息?!”沈沉大吃一驚,“這消息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阿鏑吐吐舌頭:“我去司膳司端菜的時候,一個採買的人,忽然拉住我說了這麼兩句話。”

沈沉泄氣地往台階上一屁股坐下去,嘟囔道:“宮裡就是個大篩子!難怪之前母后娘娘都不肯整肅宮廷。太費勁了!”

“人一多可不就是這樣。”阿鏑下意識地跟着她也坐了下去,就坐在她下一個台階上,小聲跟她聊起了天,

“前天您陪北狄使者去小蓬萊的時候,婢子還聽見太后娘娘和椎嬤嬤忽然提到了一句話,說您以後的府上,可千千萬萬不能有這麼多的人。說就您的性子,怕是阿貓阿狗都覺得是好人,到時候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沈沉好笑道:“我有那麼傻么?”

“不是說您傻,是說您太心善。不過,婢子倒是想問問,這個意思,難道是已經開始打算着讓咱們搬出去的事兒了?”阿鏑忽閃着眼睛,好奇地托着腮看着沈沉問。

沈沉一愣:“母后娘娘沒跟我提起過啊……”

忽然一滯,想一想,苦苦一笑:“可不是么。早就說好了,等開了春,就給皇兄採選。之前是被和親的事情打斷了。如今和親的事情落定,下一步就該採選了。到時候一宮的鮮艷小娘子……”

“她們鮮艷她們的,關咱們什麼事兒?”阿鏑皺起眉來,覺得好生奇怪。

沈沉嘆息,有些泄氣地朝着西北方向一抬下巴:“宜嘉堂那個,日後必是眾矢之的。偏她佔得名頭好,旁人也沒法子去聒噪她。但是她和我畢竟是有淵源的。

“那些小娘子妒心上來,什麼話不敢說?到時候,髒水只怕就會衝著梨花殿潑過來。母后娘娘心疼我,才不會讓我留在這裡受這個無名委屈。

“等等吧,過不了幾天,工部和宗正寺必定就要聯手上摺子,說郡主府修完了,請我移宮。”說著,拍拍阿鏑,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問,“怎麼樣?早就憋壞了吧?現在可高興了?”

一向沒心沒肺的阿鏑卻沒有開心地跳起來,而是憂心忡忡地看向她:“郡主,我看得出來,你不開心。咱們剛來的時候,你一直嚷嚷過不了多久就能出宮了。可是現在,你該自己照照鏡子,您的眉頭都快擰成個疙瘩了。滿臉寫的都是不想走。”

沈沉低下頭去,過了好半天,才吶出一句話來:“母后娘娘太不容易了。”

“嗯,若是能多陪她老人家幾天,咱們就多陪幾天。不就是賴着不走么?這個咱們都擅長。”阿鏑嘻嘻地笑着,給沈沉順毛。

果然,沈沉想一想也就高興起來,點着頭跳起來,放了平常的音量道:“晚飯得給太后弄點兒清涼補的湯水。我現在去司膳司,阿鏑去跟又新說一聲,給我準備洗澡水。等回來洗了澡,正好踏實陪着母后吃飯。”

看着憨丫頭答應了,沈沉蹦蹦跳跳地去了司膳司,指手畫腳一通,左看右看,壓低了聲音問司膳:“仙霞宮這幾天的飲食怎麼樣?飯量和菜品可有不同?”

司膳愣住,想了一會兒,忽地皺起了眉,伸手從懷裡掏了一陣,摸了個小冊子出來,翻了一會兒,訝然地看向沈沉:“連着吃了兩天的酒了。今晚又要了。一副有大喜事的樣子。”

“菜呢?”沈沉眯起了眼睛。

“菜么……哦哦,連着三天都提前來打了招呼,專一要吃南越的當地小食。還指定了必須要南越來的廚子。咱們宮裡的南越廚子並不算地道,為了這個,還特意請了陛下的旨意,從宮外尋了兩位來呢!”

司膳說著,嘖嘖地搖頭,低聲道,“小的還說,不年不節的,怎麼想起來非要吃家鄉菜了?那個來吩咐話的大宮女搖枝說,眼看着便是清明,誰說不是節?”

清明。

寒食。

最容易思鄉的節氣之一。

這倒算不得異常了。

“可是往年裡,太妃娘娘也沒這麼想家啊!今年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北狄和親的事兒勾起來了?”司膳說著,自己陡然覺得不妥,忙噎住了話頭,咽口吐沫轉移話題,“宜嘉堂這兩天的飯量有些大了。看來令妹已經過了那個悲痛欲絕的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