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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很注重子女的教育,玉女勤奮好學三伏九寒筆耕不輟,她哪能攔着,只能在女兒的吃穿用度上多上些心,親自去公主所給女兒布置了院子,又交代婧兒多照顧她一些,每日晚上要過來吃飯。

可皇后那個尿性嘛,晚上女兒來吃飯了,吃完了又想讓女兒住下,玉女說這樣還和以前住在坤儀宮有什麼區別?她明日還不是要早起去上學,因此她每回吃了晚飯便散步回公主所,休沐時才去坤儀宮住一兩晚,惹得母后嘆氣連連,說她大了不親母后了。

玉女抱着母后撒嬌,“怎會不親,玉女可喜歡母后了,可是玉女要上學呀,多讀些書才能……立世。”

皇后揉揉她的發頂,笑道:“你便是不讀書,也不必擔心立世的問題呀,你是大周的公主,這個世上除了父皇母后,最尊貴的就是你了,誰敢違逆你不成?那便是有哪裡做的不好,旁人也不敢說。”

玉女在心中嘆氣,前世就是母后老給她灌輸這樣的觀念,才讓她養成了唯我獨尊桀驁不馴的性子,如今再來一回,母后還是這樣教她,但她已經是個大人了,前世吃了太多虧,這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人家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會說,我要做個好公主,不能做壞公主。”

皇后抱着女兒更欣慰了,尊貴則尊貴,但尊貴之餘還能伴隨着貌美如花知書達禮溫柔嫻靜等優點,那是更好不過了,若玉女再有個同胞弟弟,那才是最好,她這一輩子都高枕無憂了,可她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

玉女也在操心這事兒,重來一回她最想彌補的遺憾有三個,一個是她十二歲那年斷手,一個是她的親事,這輩子她若尋不到良人,便不嫁了,總好過胡亂嫁了,後來生出事端。再一個就是父母無子,母后高傲了大半輩子,父皇離世後她被架空在壽康宮,金童對養母只是面上情,她這個親生女兒又沒出息,反而還要母后操勞,若母后有個兒子,她有個弟弟,一切都會不同的,金童也無緣再登帝位。

這三樣遺憾,前兩者都能靠她自己彌補,只這第三樣,她實在沒什麼法子,上輩子父皇膝下就她們兩姐妹,這輩子她想扭轉也不知從何下手。

玉女已經開始做兩手準備了,若父皇還是膝下無子,這個江山總要有人繼承,求人不如求己,尋常人家只有女兒沒有兒子絕戶的,還能招婿頂立門戶呢,她家為什麼不行,皇室又如何,父皇便是宗室族長,誰敢忤逆他,至於朝臣有異議,只要她能力夠強手腕夠鐵,足以壓住他們。

玉女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孩子,她有野心敢進取,只是上輩子遭逢大難越走越歪,一手好牌打的稀爛,重來一回,她的性子沒變,時運卻對她有利了,她定要過一個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人生。

玉女向父母提出想習武,這可把皇后嚇了一跳,女兒這兩年乖巧慣了,她差點都忘了,玉女曾經是個滿腹鬼點子的人來瘋,這好了兩年難不成又犯病了不成?

“姑娘家習什麼武?女兒家當以端莊嫻雅為立世準則,習武太粗野了,不能習。”

玉女說母后思想古板,去磨父皇,說習武好呀,既能強身健體又能保家衛國,又說母后常把端莊掛在嘴邊,秋獮時母后跑馬不也跑的挺歡嘛。

皇后額角抽搐,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玉女又回來了。

皇帝寵孩子,思想也開明,答應讓女兒習武,說她先試試,若受不了了就不練了,玉女點頭應好,皇帝又問婧兒想不想習武,婧兒搖頭,她學騎馬都夠嗆,可見是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玉女順嘴說了一句:“她不想學武功,她想學舞蹈。”

婧兒震驚看向玉女,她怎麼知道的?

皇后也震驚,問婧兒:“玉女說的是真的?你想學舞蹈?”

婧兒原本有些膽寒心顫,又覺着機不可失,既今日玉女也提了離經叛道的要求,不如她也順勢提了,父皇答應了玉女習武,為何不能讓她習舞?

婧兒說是真的,她想學跳舞。這一下可把皇后氣壞了,說你們一個個都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們了,你們愛學什麼便去學,也不必來知會我,撫着額頭坐在羅漢床強嘆氣呢。

婧兒看了眼玉女,玉女自覺去哄母后,說技多不壓身,無論武功還是舞蹈,都是能強身健體的,只不過一個力量粗獷一個力量陰柔,母后實在不必將這些引為洪水猛獸。

皇后就是把這些看成洪水猛獸了,玉女學武,日後長成個糙丫頭男人婆,嫁不出去怎麼辦?婧兒更要不得,還想學跳舞,那種下流技藝豈是大家閨秀該學的?看不出來她素日里知書達禮溫柔嫻靜的,竟藏了這種心思,果真是小戶出身不成體統。

皇后不想答應這兩樁事情,但皇帝覺着家裡有條件,孩子們想學什麼就讓她們學嘛,總好過不學無術長成個浪蕩子女。

皇帝拍板應下了,玉女又說了一車好話,才讓皇后勉強安排她們上課,這便給女學分課程了,除了幾門必修課外,另添了幾門選修課,婧兒和無憂如上輩子一般選了舞蹈,這回沒有玉女搗亂,不知她能不能順利學完,玉女則選了武藝,隔兩日有一堂武藝課,她去宮裡的武場和上書房那幾個男孩子一塊兒習武。

金童見到她來很開心,武場上對她照顧頗多,禁衛軍統領擔任他們的教習師父,也對大公主優待許多,皇上打過招呼了,大公主只是來湊湊熱鬧,日後又不必她上戰場,還真的千錘百鍊不成?

但玉女卻不打算混水摸魚悠哉度日,師父給男孩子們安排了什麼任務,她也跟着做,有好幾回她身邊的宮人都看不下去了,想讓她歇歇,被她喝退了。先生問她為何這般刻苦,她是女子,又不需以軍功立世,學些皮毛拳腳便成,他訓練男孩子是以軍中訓練的標準來的,大公主不需要這麼累。

玉女問道:“師父以為女子該以何立世?我習武你們說不必我做女將軍,隨意學學就成,我讀書你們說不必我做女狀元,隨意讀讀就成,若每個女子都這般想法,哪來的木蘭從軍桂英挂帥,易安寫詞武曌治世?奇女子自古有之,我是當今公主,自然不能流於平庸。”

於統領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只能由衷讚歎公主真乃奇女子也,回頭將這段話告訴皇帝,皇帝點頭稱讚,讓於統領不必刻意優待她了,按男孩子的規矩來吧,但還是得注意一下她的身子,女孩子不比男孩子糙實耐摔打。

於統領擦了把汗,心說不必刻意優待,又讓他多關照她的身體狀況,這不還是優待嗎?他一個粗人,哪會訓練小女孩,就該給大公主找個懂武的女師父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