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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風沙彷彿少了一些,如同被一張黃紗遮住的天空慢慢被扯開了一些,稀微散落出兩三點陽光。空氣中那讓人難以忍受的沙塵味兒也少了不少,那個被喚做瑾兒的少女抬起頭來望着天空,有些喜色,轉頭來卻對正在一條河旁邊洗漱的裴長風扯着嗓子喊道:“喂,淫賊,不是說這風沙至少得十來天才肯停息么?怎麼我瞅着不用明天這風少就要停了呢?你莫不是在騙我們好讓我們帶你一程?”

裴長風就着河水在口裡鼓了兩下,彎腰一口吐進河裡邊,惹得正在下游洗臉的方紅魚好不痛快。裴長風轉頭笑道:“你這妞真是不明事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們,竟然還被你說成那什麼了,要不然你們轉頭繼續去遊歷?看看迎着風沙的落日是怎樣一副美景?”完了又呸了一聲,“吹不死你!”

瑾兒叉着腰罵:”呸,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我們好心好意帶你上路,你盡說些這冷嘲熱諷的話!我叫紅魚姐不要理你了!“

裴長風抿着嘴笑了一聲,不以為意,轉頭看了看遠處有些發白的天空,砸了砸嘴。

那隻大白貓懶散地喵了一聲,瑾兒立馬放棄了跟裴長風的吵嘴,趕緊跑進了車廂裡邊,沒多久抱着白貓走了出來,“紅魚姐,你要不要逗逗這隻貓?可可愛了!”

裴長風瞥了一眼,“可別惹惱它了,咬了你我可不賠錢!”

“要你管!”

方紅魚雖然是不喜裴長風的放蕩,可是卻對着如同白雪一樣的萌物沒有抵抗力,等到裴長風轉過身去之後連忙走了上來從瑾兒懷裡接過這隻白貓抱在胸口,眼神絲毫不吝憐惜。

裴長風笑道:“這貓抱在你懷裡可好看多了!”

方紅魚禮節性地笑了笑,低頭髮現這隻白貓的兩隻貓爪恰巧放在自己偉岸的山峰之上,頓時滿臉通紅,暗罵了一聲賊子賊貓,卻沒回話,也沒將手裡的白貓放下。

這會兒駱長觀與魏青山結伴從馬車後邊走了出來,禮節性的打了一個招呼之後駱長觀將眼神放在了方紅魚身上,讚歎了幾句紅魚姑娘今日真是好氣色。魏青山看了看正坐在馬車邊上望着天的裴長風,緩步走了上去,“裴公子,莫非是在觀望這天色?今天的天色確實是要比昨日好看,儘管現在是黃昏,可也惹不住從風沙之中透出來的餘暉如同長氣。”

裴長風咧開嘴角笑了笑,“我可沒有魏公子的閑情雅緻,我看這天色如看姑娘裙底呢!”

魏青山愣了愣,啞然失笑,半響道了一聲裴公子可真是別緻,再抬起頭來看着天空卻總覺得不是一個滋味兒。

天色漸昏,那兩個車夫已經架好了帳篷,又餵飽了馬匹,兩人靠着坐在地上啃着乾糧。裴長風遞過去兩塊大肉乾,笑道:“兩位行人,吃些肉乾吧,這長夜可不好受。”

行人是對江湖人士的敬稱,如同稱讀書人為秀才,稱武人為壯士。

那兩個車夫倒是沒有含糊,大大方方接了過來,道了一聲謝謝公子。

裴長風拍拍屁股坐下來,“聽兩位的口音也是西楚人士?”

年長一些的車夫回答道:”公子猜的可真准,我們正是西楚人士,只是為討活計大江南北地跑,實際上在西楚住的日子可不多。“末了問道:“公子也是西楚人士?”

裴長風點點頭,“前些時候在揚州過活,收到家人的來信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也不曉得家裡頭出了什麼事兒,害得我連自家的侍女都留在了揚州不敢帶上路,生怕會延誤了行程。”

“千事萬事,家事為大,公子真是一個孝順的人。”

裴長風聽到這話竟然是笑了,“從家裡頭就說我是一個沒心沒肺,不明事理兒的主,家裡的老底兒遲早也得叫我敗光!時候可沒少氣得我爹娘吐血,說我孝順你還是第一個。”

那車夫憨厚地笑了笑,“這事兒做不得準的,說不定,說不定。”

這會兒那個年紀些的車夫問道:“公子你是西楚城裡的么?”

裴長風愣了愣,點點頭。

“那公子有沒有見過裴家老少將軍?他們都長什麼樣兒?我兒子對這幾個將軍可是崇拜得很,若是公子曉得的話不妨給我說說,我也好回到家給我兒子耍耍氣派!”

裴長風哈哈大笑,“沒想到你心思倒也是活泛得緊!”

就只是笑了兩聲,裴長風道:“那裴家老少將軍我怎麼可能見得到?他們又不再西楚城裡長住,一年四季都在外頭征戰,實在是沒回西楚幾趟。只是我卻曉得裴家的那個孫子,你要聽聽么?”

那車夫笑了笑,“那裴家公子我們也聽得多呢!”

裴長風有些啞然,揶揄道:“名氣真有這麼大?”

“那可不?都傳那裴家公子五歲偷看姑娘洗澡,七歲就上紅樓吃花酒,等到十多歲之後就更了不得了,聽說整個西楚的紅樓姑娘都怕了他哩!“

說到這裡這車夫臉上的笑容有些明媚。

裴長風輕笑了一聲,“這倒是。。。。。還真是無惡不作啊!哪天叫人收了這個公子的性命才行,也免得敗壞了裴家的名聲。”

“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年長的車夫竟然是有些怒氣,“那裴家公子的性命只能由天收才行,旁人那是萬萬不能的!”

裴長風愣了愣,“你們就不惱這個公子的行徑?”

“那有什麼?裴老將軍滿門都為國征戰一生,留下一個公子成天作惡那又有什麼呢?我們還想裴家的公子哥能夠多幾個這樣的人才好哩!”

裴長風面無表情。

一夜無言。

。。。

天亮得很晚,大致是中午時分天色才只是稀微光亮。

瑾兒抱着大白貓滿面愁容,“怎麼就給那個淫賊說對了呢?這西楚的天氣還真是反覆無常!”

裴長風笑了一聲,“都說了信本公子,你瞅瞅看,還是給本公子說對了吧!“

瑾兒噘着嘴,“那有你什麼事兒?你不就是動動嘴皮子說說么?說不定這天氣就是被你的烏鴉嘴給說中了的!“

“得,這還能怪到我頭上來!”

一連三四天的行程,瑾兒早就惱得很了,“這還不怪你,這會兒咱們連洗漱用的水都沒有了!“

“急什麼,沒多久就要到西楚城了!”

“真的?”

“都說了信本公子才好!”

瑾兒轉過頭看了一眼魏青山,魏青山無奈地笑了一聲,“我也沒來過西楚幾次,對這裡肯定是沒有裴公子熟悉的。”

駱長觀笑了笑,“瑾兒還是莫要在這等事上多做計較了,反正西楚城就在那裡,它也跑不走的啊!”

方紅魚點點頭,“駱公子這句話說得在理,瑾兒你還是太急躁了些。”

瑾兒哼了哼,轉過頭去又看着裴長風,“喂,淫賊,等到了西楚城你就是地主了,你得給我們全包了!衣食住行!”

“喲,你這妞兒還真是不講道理,你罵我淫賊還叫我給你做東道主,你說說看能有這些的好事兒么?”

“那還不是你做出來的事兒?”

是你自己貼上來的,我還覺着我吃虧了呢!“

“無恥人!”瑾兒咬牙切齒。

方紅魚看着似笑非笑的裴長風,有些頭疼,沉了沉聲道:“裴公子這話說得可不好聽,瑾兒可是一個姑娘,可不能說些這種話來!”

裴長風哼了哼,沒回話。

這會兒瑾兒倒是反應過來,“哦,我曉得了,你肯定還是不想請我們吃飯才說這話的!你可真吝嗇啊!你也不想想我們載了你這麼久,一點知恩圖報的心思都沒有!人!”

裴長風眯着眼睛笑,“我還就是人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瑾兒啞然。

裴長風一伸手,“把我的貓還給我!”

瑾兒有些不舍,但看着裴長風臉上的笑容就惱了,”給就給,跟着一個淫賊的貓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貓,淫貓!“

方紅魚不曉得想起了什麼,臉紅了紅。

裴長風抱着大白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徑直往前方走去。

“喂,不就是說了你兩句么?怎麼這麼氣?”瑾兒道:“曉得你囊中羞澀不要你請我們吃飯了好吧!”

裴長風沒回話。

這會車夫回過頭來憨厚地笑了笑,“姐,西楚宏城到了。”

抬起頭來望見一段宏偉的城牆藏在幾處聳起的巨石之後,牆面鮮艷如血,鼓聲振聾發聵,城牆上刻着幾個大字,西楚宏城!

氣勢磅礴!

幾人被這股大氣震得心神不定!

裴長風手抱白貓,站定。

西楚城門大開,鐵騎紅塵劈開茫茫戈壁,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