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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皇后說話間,便已是走了,進了內室,還特意反手掩上了門,果真是讓他們自在說話。

庄老卻是皺着眉上前道,“你怎麼來了?”

裴錦箬扯起嘴角苦笑了一番,“當日,師父出城去定州,我卻急着有事要尋您,派了人出城去追,卻沒能追上,只得一路追到了定州,卻不想竟發現師父您根本沒有到定州,我擔心您出事兒,便讓人暗中搜尋您的蹤跡,哪裡曉得……”

哪裡曉得會恰好被永和帝和鄭皇后安排的人發覺了,這才請了她來這兒。庄老嘆息一聲,也是陰差陽錯,他是真要去定州收藥材,卻沒有想到,剛出城便被人劫了,打暈蒙眼帶來了這裡,還接了這麼一個燙手山芋的活兒。

奈何,形勢比人強,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來了,若是能治好了永和帝,還好說,若是不能……

庄老皺起眉來,眉間隱現憂慮,只目光掃向裴錦箬時,暫且將之壓了下來,反倒是問道,“你急着尋我,有何事?”

他離開的頭一天,是燕峑成親的日子,彼時,她沒說有什麼事。

裴錦箬的神色卻有些躊躇,片刻後,才伸出手道,“我是想要請師父為我把把脈。”

把脈?庄老眉心攢得更緊了些,“來這邊坐下!”引着她到了一邊的八仙桌前坐下,伸手指了指桌面,裴錦箬立刻心領神會,將袖子拉起一截,將手放在了桌面。

庄老扣住她的脈門,不過一刻,捋着頜下鬍鬚的手,便是微微一頓。

裴錦箬一直略有些緊張地盯着庄老的臉,一見他的神情有異,便是忙問道,“怎麼樣了?”

庄老放開了切脈的手,抬眼望着她,神色略有些責備地道,“你太大意了些,這都兩個多月了,怎的,才覺出不對來?”

裴錦箬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懵懵然道,“師父,還真是……?”

庄老這會兒面上已是顯出喜色來,“這晟哥兒都滿周歲了,你和晙時又好得什麼似的,這有了正常,再沒有,我老頭子還得擔心了呢。”

裴錦箬卻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可是……我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啊!跟懷晟哥兒的時候,一點兒不同。還有……我前些日子,還來了小日子。”想到這兒,裴錦箬登時有些害怕了,“師父,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妥吧?”

庄老皺了皺眉,示意她將手再伸出來,“我再仔細看看。”

又屏息把脈了一會兒,庄老輕舒了一口氣,“無礙,這一個孩子一個脾氣,哪兒能都一樣呢,至於這有孕初期來月事,也不是沒有的事兒,也是因着如此,你和你身邊伺候的,起初才沒往這方面想,不過,最多滿了三月,胎一穩了,便不會如此了。我仔細看過了,這孩子康健着,沒事兒,只你前些時日心緒欠佳,又着實忙累,之後可得好好調養,你這也不是頭一胎了,該知道的,這頭三個月最是要緊。”

“安胎藥什麼的,能不吃便別吃了,你身邊,早前先太后送來的兩個嬤嬤不錯,讓她們給你斟酌着食補便是。”

“對了,這樁事兒晙時還不知道吧?若是知曉了,他定然歡喜。”

“先別。”裴錦箬卻是忙道,“師父先別告訴他讓他分心了,等過些時日,若是西北局勢不如我們所想的糟糕,屆時再告訴他吧!左右他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庄老點了點頭,望着裴錦箬,臉上泛起滿意的笑容,這混小子的眼光不錯,這媳婦兒挑得挺好。

裴錦箬早前不真實的感覺消散了大半,漸漸覺得歡喜起來,便是笑道,“師父,我覺着,這個應該是個女兒。您看啊,這跟之前懷着晟哥兒時,一點兒都不一樣,女兒貼心,想必是不想娘親太過辛苦。另外,前些時日,我做了個胎夢,夢裡一株海棠花,開得燦爛極了……師父,如今可能把出男女了?晙時一直想要個女兒……”

庄老額角抽了兩抽,還不及回答,身後,卻已是傳來了笑聲。

是鄭皇后的聲音。

“這孩子莫不是歡喜得傻了?如今月份尚且淺着,你師父就是個神醫,也沒有這樣的本事,這會兒就斷出男女來。何況,子女皆是緣,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就算再給晟哥兒生個弟弟也沒什麼不好,靖安侯府是武將,都說上陣父子兵,多生兩個兒子,也是好事。”

“至於女兒,你和晙時都還年輕着呢,再生便是了,總能如願的。”

卻是鄭皇后扶着永和帝從內室出來了,想必是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去,這話里,帶着調侃,卻也是滿滿長輩關切的口吻。

裴錦箬紅了臉,忙起身與庄老一道行禮,“陛下,娘娘!”

永和帝抬手讓他們免禮。

鄭皇后已是扶他在一旁坐了,裴錦箬偷偷瞥了一眼,永和帝瘦了些,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病色,隻眼底青影重重。

方才,鄭皇后和庄老雖然都沒有細說,但她聽着,這毒想必就是讓永和帝睡不好,並且性子一日日暴烈,只怕,毒入肺腑,就會成了瘋症。

比起那些一來就要性命的劇毒,這樣的法子,只會讓永和帝這樣心懷抱負,勵精圖治的明君更加痛苦罷了。

會是誰,想到用這樣的毒來折磨永和帝?必然是極恨他的人。

驟然想到了什麼,裴錦箬倏然,便是一個激靈。

“錦箬?錦箬!”乍然聽得鄭皇后提高了音量喚她,她這才發覺自己竟是走了神,忙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婦失禮。”

鄭皇后笑道,“陛下與本宮又沒有說什麼,瞧你,嚇得臉都白了。”

裴錦箬抿嘴,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她臉色發白,可不是因為這個被嚇的。

“添人進口是好事,晙時為了邊關太平,如今,駐守西北,他不在身邊,你自己更要多加精心,好生照看自己。若是有什麼事兒,大可遞了牌子到宮裡,皇后,你也多多照看些。”永和帝開口道。

“是,臣妾省得。”

“多謝陛下。”

“回去後,靖安侯若是問起,你便說,朕請了庄老做客幾日,旁的,便不用說了,他自會掂量。”永和帝沉斂着眸色交代道。

果然是回去之後,便知道如何說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