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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葉慎聽見商煜城的開口要求訂婚的話,陸景程面上有點尷尬,可是葉慎對商煜城的讚譽又叫他頗為得意,便順着說下去,“這樣說起來,葉兄大概又要損失一筆份子錢了。”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商煜城微微垂下頭,也矜持地笑笑。

又聊了幾句,陸景程站起身對商煜城道,“那今晚回家我們再詳細商議。”他拿起外套,“我也要回公司去了。”

商煜城點點頭,“我送你出去。”

兩人向葉慎打個招呼,轉身出了門。

等商煜城送走陸景程回到辦公室,卻見葉慎拿着一瓶紅酒,正在往酒杯中倒着。聽見腳步聲,葉慎回頭,“商姐——”

他放下酒瓶,微笑遞過一個酒杯來,“祝賀商姐得償所願。”

商煜城看着葉慎的表情,總覺得有些諷刺的意味。她沉默着接過酒杯喝了一口,“謝謝葉先生。”

葉慎也淺酌一口,看着商煜城淡然道,“商姐覺得——值得嗎?”

商煜城的心緊了一緊,抬頭看向葉慎。她不知道葉慎為何要說出這樣一句話,是他知道了什麼,或者又是一次可惡的試探?

“葉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商煜城索性開口問道。

葉慎直直地看着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商姐的意圖也不在嫁給陸景程上。”

商煜城微微變了臉色,定定看着葉慎,“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葉慎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你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他頓了頓,“你能不能嫁給陸景程不重要,做陸家少奶奶才重要。這份心思難道還有人看不出嗎?”他放下酒杯,“只有景程那個傻瓜才會相信你對他是真心實意。”

商煜城心裡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道,“景程相信我,這不就夠了?”

葉慎看着她,搖了搖頭笑道,“若是想成功地瞞天過海,就要學會忍耐。商姐聰明有餘,可惜耐心不足,這樣很容易被識破的。”

商煜城不想和葉慎繼續這樣的話題,便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道,“葉先生有什麼提議嗎?”

葉慎挑了挑眉,“我倒是有一個好提議,就怕商姐看不清這其中的好處。”

商煜城淡淡一笑,“葉先生但說無妨。”

葉慎看着她,倏然一笑,“商姐覺得嫁給我怎麼樣?”

商煜城沒有想到葉慎會語不驚人死不休到這種程度,不禁愣了愣。

“陸家再有錢,也不能和我葉家同日而語——何況我這個人,可比陸景程知趣多了。”葉慎含笑看着商煜城,“商姐也不用費心裝出溫柔意的模樣來委屈自己。還有——”

還未等葉慎說完,商煜城漲紅着臉道,“葉先生這樣胡說八道,難道不怕我告訴景程嗎?”

葉慎聳聳肩,“難道商姐真的敢將我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他不成?”

看着葉慎那掌控一切的表情,商煜城憤怒之餘,到底生出了幾分忌憚,她拿過一旁的手包,憤然扭頭揚長而去。

葉慎看着商煜城奪門而出的背影,面上的調笑表情慢慢消失。

根據舒強寫給商煜城的那封信還有她多次的舉動,他已經猜到她的目的,甚至他知道商煜城選擇舒強的原因。一切的可能,都指向五年前的那個聖誕之夜。

葉慎倒上一杯酒,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他正在執行第一次接頭任務,而藏身的地點就是距離冷家不遠的巷之內。他與當時年僅十八歲的蘇靜瑤擦身而過,匆忙回家的蘇靜瑤沒有注意到他,而他也並沒有注意這個年輕的姑娘。

當陸景鵬與趙文瑄走進巷的時候,為了防止自己身份的暴露,葉慎匆忙離開了藏身之處,直到看到接頭人的出現,他才現身以完成任務。

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那個夜晚既掩飾了一場正義,也掩飾了一場罪惡。可是那晚“不在上海”的他,並不能幫助蘇靜瑤什麼。

而一切隨着蘇靜瑤指認陸景鵬為兇手的那天開始就徹底失控,蘇靜瑤被污衊為“失貞”、“放蕩”“圖財”的少女,流言甚至波及了蘇靜瑤的寡母。直到蘇靜瑤與母親離開上海,謠言才逐漸平息。

商煜城是為了當年的事而來,她甚至極具目標性地選擇了當年為此而失去工作舒強來作為她的幫手。那她的身份——

葉慎皺起眉頭,儘管他從未見過蘇靜瑤,可是在那段蘇靜瑤名譽掃地的日子裡,她的照片遍布各種大報紙,葉慎也曾留意過,並不是如今商煜城的樣子。當然,如果是的話,陸家一早便會發現,又怎麼會到今天成為陸景程未婚妻的地步?

難道,她僅僅是一個與蘇靜瑤關係密切的人?

葉慎仔仔細細想着每次見到商煜城時的模樣,那偶爾流露出的哀傷與茫然的表情,如果她不是蘇靜瑤,那她又經歷過什麼?

葉慎覺得自己也許遺漏了什麼,可是他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他對商煜城隱隱的憐惜之心,不知是因為蘇靜瑤,亦或是商煜城自己。

許久,葉慎才飲了一口杯中的酒,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商煜城從葉氏走出來,匆匆攔了一輛黃包車就回了家,直到坐在屋裡還余怒未消。

香林聽見聲音出來,看見商煜城奇怪地道,“姐不是說這幾日忙,回來得晚些嗎?今日怎麼這樣早?”

說著,她替商煜城端了茶過來。

商煜城見香林開口才緩了口氣,“昨晚睡得不大安穩,有些頭痛就回來了。”

香林聞言,關心地道,“姐覺得頭痛?可去看醫生了?”

商煜城搖搖頭,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休息片刻就好了。”

香林點點頭,“姐近來這樣忙,一定是太累了。您進去睡會吧,我出去買菜,今晚煮雞湯喝,好好補一補身子。”

商煜城想說不用,見香林已經麻利地收拾要走,也便隨她去了。

葉慎的話讓她當時十分惱怒,可是待她坐下慢慢回想方才的情景,卻隱隱覺得不太對。如果說葉慎是在開玩笑,那這並不符合他一貫的玩笑風格,可是說他認真,自然也不可能,葉慎一向對自己頗有戒心,絕不會動什麼心思。

那他說那樣一番話又是為了什麼呢?

商煜城皺眉想着,儘管葉慎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是他一早就懷疑自己的目標是陸景鵬——今天為何要說自己的目的是嫁到陸家做少奶奶呢?

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端倪,這樣說只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是他不過派人跟蹤了自己,又能查到什麼呢?

商煜城想了許久也沒有結論,只是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叫她坐立難安。她起身煮了一杯咖啡重新坐下,將自己與葉慎相識的點點滴滴認真想了一遍,突然一個疑問閃出了腦海:葉慎與陸家並不算親厚,說一句絕情的話,他並不在乎陸家的榮辱興衰或者陸家任何人的死活。就算無意發現了自己有所圖謀,又為何要這樣費心,甚至派人跟蹤她來調查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