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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如此,靈葭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不懷好意的氣息,感覺不到他對這個天下的慾望,甚至感覺不到,他是個活人。

世上真有如此古怪之人么?

“我要的名單,你收集好了嗎?”靈葭怕李沐陽動搖,並未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知於他,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若勾虞真有古怪,也不是李沐陽這個肉體凡胎能對付的。

“收集好了。”李沐陽在書架上按了幾下,一個暗格彈出來,他從裡面取出一卷羊皮捲軸,遞給靈葭。

樂殊一整天都沒回來,想必被明康帝抓着指導修鍊去了。

靈葭照着名單,如法炮製地扮鬼,把京城幾個不在勾虞勢力範圍內的部門衙門裡的人都嚇唬了一遍,每次都威脅人家不要和大國師作對。

一夕之間,上至一品大臣,下至茶樓說書人,凡是說過大國師壞話的,都如坐針氈。

大國師真的會妖法!

那他們是反抗好呢還是不反抗好呢?

這是個直擊心靈的問題。

皇宮,太清殿內。

勾虞剛剛沐浴完畢,披着浴巾走出來,周身水汽氤氳,愈發襯得他面容縹緲似仙。

一個身穿黑裙,眉心一點水滴狀血紅額紋的女子,持着一件月白中衣緩步而來。

“主上,此行可還順利?”

勾虞推開她的手,徑直走向迴廊,在廊椅上坐下,閉目休息。

姽嫿見他不答話,眉宇間顯出疲色,轉而捧來一盤點心,跪坐在廊椅旁。

“主上,吃點東西再睡吧。”

勾虞睜開眼睛,從盤子上拈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

凡人的軀體就是這般麻煩,容易疲勞容易飢餓。

但也的確方便行事。

勾虞吃了兩塊點心,重新閉上眼睛,道:“去查查太子身邊那兩人,注意不要驚動他們。”

姽嫿眼中流露出一抹厲色,“主上,那兩人修為低微,卻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出言侮辱主上,不如直接……”

“姽嫿,”勾虞淡淡地打斷她,“事情就要成了,我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事端。”

他語氣疏淡,姽嫿卻極害怕似的抖了抖身子,應聲是,輕手輕腳地退下。

勾虞任晨光灑在身上,暖意灼人。

他脖子上垂着一枚琥珀吊墜,在晨光下閃耀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隱約可見其中有一段草木的枝葉。

“阿妙,陽光暖不暖?”勾虞嘴角含笑,輕輕摩挲着胸前琥珀,“你以前最喜歡曬太陽了。”

“今日我遇見一隻同你一樣的草木妖,竟才築基修為,就已化形。”

“那妖可比你聰明有天分多了,不像你,總是傻乎乎的,兩千年才化形。”

“你總說草木活得不容易,天下草木是一家,見到旁人踩踏草,你都要上前制止,可真傻……”

勾虞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哽咽。

姽嫿端着盤子靜靜立在門外,聽着裡面壓抑的聲音,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滴在了手中的盤子上。

留下一點抹不掉的漆黑。

——

靈葭端詳着面前形銷骨立的婦人,眉頭緊鎖。

李沐陽緊張道:“如何?母后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她應該是中了毒。”靈葭不懂醫術,只好用神識掃了掃,發現有一股邪力在符皇后經脈內遊走,一點一點地吞噬她的生機。

這股邪力,應當就是毒素。

李沐陽面色沉得可怕。符皇后卧病已經三年多,他派人尋遍天下名醫,也不是沒有人得出可能是中毒的結論,可知道了又如何?還是無人能醫治。

他甚至把坤寧宮的人里里外外都拷問了個遍,依舊找不出下毒之人,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毒。

“仙子可有辦法解毒?”李沐陽忐忑地問道,靈葭是修真者,是他最後的希望。

“我不擅長醫術,不過我師兄對靈植頗有研究,如果是植物之毒,他說不定能解。”

李沐陽心裡跳了跳,“那如果……不是植物之毒呢?”

靈葭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符皇后是凡人,無法像修真者一樣用靈力逼出毒素,且因凡人經脈滯塞脆弱,亦不能接受修真者的靈力疏導,助她排毒。

李沐陽難看地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了,無論如何,還請樂道長替我母后診治一番。”

樂殊被明康帝看上了,日日早出晚歸沒個消停,要請他來,只能等到深夜。

符皇后中毒中了三年多都沒有一命嗚呼,可見這是慢性毒。慢性毒大多需要定期反覆進入人體,可李沐陽三年來將坤寧宮的人換了好幾波,符皇后的病情依舊在不斷加重。

靈葭決定親自守在坤寧宮,看看能不能揪出幕後黑手。

一般來說對正宮皇后下手的,有八成可能是後宮妃嬪,靈葭明目張胆地在符皇后的榻前打坐修鍊,沒一會兒就引來了第一個嫌疑人。

“仙子,薛貴妃來了。”宮女穗兒附在靈葭耳邊,聲報告。

她是李沐陽親自挑選來服侍符皇后的宮女,不過十六七歲,倒是頗為穩重,嫌疑人還沒到坤寧宮她便早早收到了消息,立刻跑來告訴靈葭。

“讓她進來吧。”

“是。”

穗兒如今一切行動聽靈葭指揮,聞言手腳麻利地打來了熱水,替符皇后凈了面,整理了一下儀容。

她心底想着,哪怕昏迷着,也不能讓皇后被薛貴妃瞧輕了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到門口站着,十分鐘後,門外響起太監尖利的報聲,穗兒臉上堆起笑容,乖巧地迎上去。

“貴妃娘娘金安。”

薛靜兒柔柔地道聲免禮,腳下卻不慢,急切地繞過穗兒向室內走來。

穗兒跑着奔到前方,替她撩開珠簾,薛靜兒一眼便被榻前坐着的女童驚艷。

這女童長得極為可愛,雖然不過六七歲,已然可見日後是多麼傾國傾城,那空谷幽蘭般乾淨的氣質,薛靜兒自認一輩子也不可能趕得上。

薛靜兒眼中不由得浮現一抹露骨的嫉恨,穗兒垂着頭,恭敬道:“貴妃娘娘,這位是林仙子,專程來為皇后娘娘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