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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葭驅劍向下欲追,才追了兩步,就被人揪着衣領提起來。

“你找死啊,說不了不能摘不能摘,耳聾了?”

那人衝著她耳膜怒吼。

靈葭腦子被震得有些發昏,愣了好一會才道:“姜御?”

“就是老子!”姜御沒好氣道,感情丫現在才認出他來,才幾個月不見啊,就連自己的聲音都不記得了。

靈葭訕訕地摸摸鼻子。

這其實不怪她,人在大聲說話的時候聲音本來就不容易辨別,何況她原本就精神高度緊張,又心虛,聽到有人說不讓摘,下意識就以為是兕兕國的人。

不對,是他又怎樣,她的勾魂索!

靈葭臉上掛着兩行淚,憤怒道:“為什麼不讓我摘,還害我丟了勾魂索!”

好歹是用了一百多年的法器,在她有意識的潤養下越來越具有靈性,就這麼沒了,叫人如何不心疼。

而且她身上僅有這麼一把趁手的武器,倒是要如何穿越茫茫洗心海,回龜匐山去?

姜御絲毫不理解她的感受,翻了個白眼道:“一根破索而已,也值當哭,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丟的何止是一根索,小命都沒了。”

靈葭微怔,“為什麼?”

“還敢問為什麼,”姜御恨不得擰她耳朵,可看到她懵懵懂懂的模樣,最終嘆口氣,“你出門之前沒打聽過?不知道金舌照影?”

“金舌照影?”

姜御氣笑了,“看吧,果然不知道。這種花有個特性,心情好時浮於水面,顧影自憐;心情糟糕或感知到威脅時,則本體與影子對調。方才你要摘的那朵,不巧正是影子,若真觸碰到,花心會吐出金舌將你捲住,隨後立即翻轉,將你拖入火海!”

靈葭望着那朵安靜美艷的蓮花,脊背一陣泛涼,周身的熱氣都褪了幾分。

“謝謝你啊。”她忸怩說道。

姜御鼻子里哼了聲,把她放回飛劍上,掌心湧出靈力將那朵金舌蓮包裹,慢慢向上提。

那金舌蓮果然分為上下兩層,靈葭肉眼望去,完全分辨不出兩者差別。

待下面那半截蓮花完全脫離岩漿,上面那層才漸漸化為水霧,消弭不見。

從前世人摘到的金舌蓮,無不是生於外面洗心海上,哪怕遇到倒轉的金舌蓮,頂多只會泡一下海水,哪像這火山裡這麼危險,因此知曉它們這一特性的人並不多,也難怪靈葭不知道。

金舌蓮尚帶餘熱,落入靈葭手中。

不愧是金舌蓮祖宗,這花型比她先前在客棧里見過的還要大還要美,靈葭舉着它就像螞蟻扛着豆子一樣滑稽可笑,姜御順從本心,十分不客氣地笑了兩聲。

靈葭把這朵巨大的金舌蓮收進乾坤袋,笑眯眯道:“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不是聽說這裡有回夢草,特意來幫你尋,誰知道剛剛摘完就聞到你身上那股草味,就過來看一眼唄……幸好我來得及時。”姜御說道。

回夢草!

靈葭忽略了自己身上那股草味,急急道:“前輩你摘到回夢草了?”

“喏,拿去。”姜御從懷裡掏出一朵根部還帶着泥的白色小花,遞給她。

真的是回夢草!

“多謝前輩!”靈葭開心得恨不得滾兩滾。

“好了,這下我就只欠你……”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姜御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滿臉卧槽。

“姜御!”

渾厚的男聲從頭頂傳來,靈葭扒扒腦袋,這大概是鳴金山千萬年來最熱鬧的一天了吧。

“你丫的要不要這麼陰魂不散?整天追着老子搞毛線啊!”姜御咒罵一聲,眼珠滴溜溜轉,似乎在尋找逃跑的出口。

可此處是在火山裡,除了上方,哪裡都是結結實實的岩壁,姜御難得露出一抹焦慮之色。

靈葭好奇道:“前輩,這個人是誰啊,從落仙山一路追你到這裡?”

“一個不知所謂的神經病!”姜御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靈葭點點頭,“哦哦。”

這是何等的真愛啊。

姜御總覺得她哦這兩下不是什麼好的寓意,然而也顧不上和她爭論了,上面那人已經執起了長弓,金色靈力迅速匯聚,凝成一支流光溢彩的箭。

姜御大驚,喝道:“萬萬不可!”

那人充耳不聞,聲音刻板地說道:“姜御,你既不願隨我回去,那就只好得罪了。”

弓弦緊繃的聲音傳來,金光穿透濃煙,疾馳而來。

“你會後悔的。”姜御眼神沉得嚇人,展開身上的火紅長袍,將靈葭整個人撈進懷中包裹起來,低聲囑咐一句:“抓穩!”

靈葭眼中最後的光景,是明亮到刺目的金光,帶着她此生從未見過的沉重威壓,從近在咫尺的地方擦身而過,落入下方滾燙的岩漿中。

沉悶的轟鳴聲自地底傳來,彷彿沉睡的巨獸即將蘇醒,大地開始瑟瑟發抖,山壁上岩石簌簌滾落,岩漿像被一隻無形的打手攪動,忽然變得波濤洶湧。

靈葭耳中聽到這動靜,心底驚駭萬分,“離爆發不是還有五個時辰么?怎麼現在就……”

姜御無暇回答她的疑問,唇邊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說道:“勾動地火,擾亂下界秩序,導致生靈塗炭,該如何定罪?”

靈葭眨眨眼睛,火山本來就是要爆發的呀,只不過提前了半日,該撤離的人都已經撤離了,沒那麼嚴重吧……

那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隨意射出的一箭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也並不知道鳴金山本來就即將爆發的事實,沉默許久,悶悶開口道:“我自當回去領罰,但,你必須與我同行。”

姜御呸了聲,“想得美!”

“跟我回去。”

“你這個罪人憑什麼同我說話,快滾。”

那人被說得再度沉默。

地底的咆哮越來越近,靈葭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道:“那個,火山要爆發了,能出去說么?”

姜御沉聲道:“我倒是想出去,可他讓么?”

那人定定立於火山口,雙手持弓,弦如滿月,依舊在等着姜御束手就擒。

這哪來的愣頭青!

靈葭聳聳鼻頭,突然哇的放聲大哭。

“嗚嗚嗚,我還是個寶寶,為什麼要死在這裡,師父為了我受了重傷,還等着我尋葯救命,可如今、如今……嗚嗚嗚,師父,徒兒不孝,先走一步,在地下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