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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穆婉秋點點頭,忽然心一動,“黎掌柜認識他?”從黎鏢嘴裡了解一下韓長生,要比李老漢打聽的更有價值。

“......黑可是要兌他的韓記?”

輕輕轉動着陽光下閃着瑰麗光芒的白玉杯,穆婉秋微笑不語。

“原來大去年打破常規進了韓記的香料,竟是為了黑您......”對視良久,黎鏢恍然大悟。

黎君去年進了韓記的香料?

進韓記的香料就打破了常規,黎家進料有常規?

這和她來兌韓記又有關係?

一瞬間,心思轉了幾個來回,穆婉秋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韓記好好的突然外兌,一定是和黎君去年進了他家的香料有關。

如果她能得到這些信息,手裡就多了一個和韓記壓價的籌碼

“......是嗎不跳字。心砰砰地跳起來,穆婉秋臉上神色不變,她輕輕呷了口茶,“說來聽聽......”

看着眼前這位藍衣一副莫測的模樣,黎鏢的心砰砰跳了兩下,按理,這些家族間的私密是不該說的,可不知為,對上黑紗下,那雙隱約洞悉一切的眼,他下意識地就打開了話匣子:

“......想是黑也,黎家每次來朔陽,從不在姚記之外進料......”把黎君破例買了韓記和張記香料的事說了一遍,看着穆婉秋嘿嘿笑道,“當時眾人都百思不解,連主管香料採買的外總管黎番都連連追問,‘......大為要越了姚家進香料?’”

“......黎兄說?”

“大微笑不語......”黎鏢搖頭嘆息,“當時還以為大是任性妄為,今日才他竟是為了給黑兄鋪路......”

他討喜地看着穆婉秋,一副我猜得對不對的模樣?

悠然一笑,穆婉秋沒言語。

呵呵乾笑了兩聲,“......大一定早就黑兄要來朔陽兌香料行?”

這個倒是事實。

當初她和黎君在鳳凰山下揮手話別,她就告訴他,她要來朔陽兌香坊。

可是,這個絕對和黎君進韓記的香料沒幹系

明知不是一馬事兒,穆婉秋還是點點頭,“......我曾和黎兄提過。”這個不算騙,她在心裡補了句。

“......這就對了”黎鏢一拍巴掌,瞧見穆婉秋帶笑地看着他,訕訕地笑了笑,接過丫鬟手裡的壺,親自上前續了杯茶,道,“您別看姚記在黎家跟前不算,可是,在朔陽,他就是香料行里的太上皇”喘了一口氣,“......您看朔陽林林總總這麼多香料行,可您是不,從定價、進料到出貨,這裡哪家香料行敢不聽姚記的?”

穆婉秋皺皺眉,“......?”

果真這樣,她兌過韓記豈不是步履維艱

“這個黑你倒不用擔心,有黎家撐腰,姚記打壓誰也不敢打壓您......”明白穆婉秋的擔憂,黎鏢忙解釋道,見她舒了眉頭,繼續道,“所以外總管每次來,從不和別的香料行打交道,哪怕趕上姚記短貨,必須從其他香料行進料,也甩手扔給姚記代辦,黎家這麼做一來是合作多年,姚記不敢擅自抬價欺詐,最主要的,是不想引起姚記的猜忌,擾了朔陽香料市場上的多年平衡......”

原來是這樣,穆婉秋點點頭。

“可大偏不信那個邪,這不,去年臘月一來就先訂了韓記和張記的香料,然後才去了姚記......”黎鏢看着穆婉秋,“......你想啊,這是大親自點的香料行啊,能不引起姚世興的猜忌嗎不跳字。頓了頓,“從一開春,姚記就開始明裡暗裡打壓他們,就憑張記、韓記那千八百兩銀子的小本,哪是姚記的對手,你瞧,不到半年光景,就撐不下去了,一個月前,姚記才收了張記,那韓長生仗着是多年的老字號,還硬挺着......”壓低了聲音,“這還是姚記怕大起疑,用的手段比較溫和呢。”嘿嘿笑了兩聲,“就這樣,眼看也挺不住了,昨兒剛掛了出兌的牌子,黑您就來了......”眼裡露出一副我都的神色。

在他看來,這黑木一定是暗中派了人盯着韓記的動向,這一有風吹,他馬上就動作起來,還不是怕出手晚了被姚記搶了先。

難怪她早上去韓記時,庫里堆滿了料,原來如此,穆婉秋心裡一陣翻騰,“......好”她高叫了一聲,餘光瞥見黎鏢一副討賞的模樣,又補了句,“好茶,好茶......”將手裡的茶一飲而進。

黎鏢一臉愕。

這人的心思比大還難猜

......

“......李把式可是誰要見我?”站在富麗堂皇的天香樓門口,韓長生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發聳,在朔陽呆了幾十年,這個地方,他也只進來過一次。

偷覷着身材魁梧,長着雙鷹一般精明銳利的眼的韓長生,李老漢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悶聲不響地籠好馬車,默念了遍穆婉秋事先交好的話,他這才扭過頭:

“小的從城外送料,正路過這兒,遇到一位藍衣,給了一兩銀子,讓小的去請了您來......”在懷裡摩挲了半天,李老漢掏出一兩碎銀在韓長生眼前晃了晃。

一兩銀子?

韓長生一驚,從這兒到西城,一個來回也不過幾文錢的車費,那人竟給了一兩銀子

可見,他不是不暗世事的紈絝子弟,就是個出手闊綽不在乎銀子的主,無論是哪種,能住進天香樓,他身份就不同尋常,緩步登上台階,韓長生暗暗琢磨着對方的身份。

想起,他一回頭,“......不那位姓,我這麼冒昧進去找他?”

李老漢一拍額頭,“瞧小的這記性,那位說了,他在品香閣等您......”偷偷噯着韓長生的神色,他暗暗為穆婉秋捏了一把汗。

品香閣?

韓長生又是一驚。

品香閣是天香樓最豪華的雅間,聽說一宿就近百兩,即便這樣,輕易也是訂不上的,畢竟作為小香都,朔陽別的沒有,就是有錢人多,尤其這個時候,正趕上斗香會,各家客棧都人滿為患,光有錢,沒有點特殊背景,別說品香閣,就是一般雅間客房也不訂不上。

這人到底來頭,莫非......

福靈心至,韓長生心一動,他想起了這天香樓是黎家的產業,又想起了臘月里見過的那個白衣若仙的黎君,忙扭頭問道,“李......”

“客官,您住宿還是用餐......”正要在問,守門小二迎上前來,上下打量着一身青衣的韓長生,“敝店已經客滿,你要住宿還請另覓客棧......”光瞧這身衣服就不是有錢人,小二的語氣不覺間帶了幾分輕慢。

“我......”有些猶豫,韓長生看了李老漢一眼,硬着頭皮道,“有人約了我,在品香閣等......”

“品香閣......”守門小二立即堆了一臉的笑,“你就是韓記的韓掌柜?”

瞧見小二前後迥然不同的態度,韓長生對即將要見到那個藍衣更是懸起了一顆心,他點點頭,“麻煩小二哥了......”

“韓掌柜請隨我來......”不等他說完,店小二躬身做了個請字。

登上三樓,一陣杳杳的琴聲破空而來,如清風似流水,潺潺錚錚的,韓長生忐忑不安的心頓時一靜,他放緩了腳步,暗道,“......難怪這裡的雅間會這麼貴,就單這琴音,花個百八十兩聽上一回也值了。”

小二在一扇虛掩的紫檀木雕花門前停下,韓長生才,杳杳的琴音便是從裡面傳出,下意識地抬起頭,門楣上赫然寫着“品香閣”三個古樸厚熾的大字。

這就是品香閣?

怕打擾了這曠古一見琴音,沒敢出聲,他詢問地看向小二。

“......韓掌柜稍候。”小二壓低了聲音,抬手正要敲門,門一開,一個綠衣丫鬟緩步走出,上下打量了韓長生一眼,回頭看着小二,“......可是韓掌柜來了?”

“......我已奉命給帶來了,麻煩丁香給傳一聲。”小二點點頭。

“黑有話,人來了直接進去就是......”丁香笑道,轉向韓長生,“韓掌柜請隨奴婢來......”

黑?

韓長生一怔,竟然不是黎大。

一路走來,他仔細琢磨,能住得起這品香閣,聽得起這雅樂的人,除了那日集上他見過的白衣若仙的黎君,再無他人。

滿腹狐疑地邁步走進雅間,只掃了一眼,韓長生便倒吸了口冷氣,金堂玉馬,雅間里擺設的豪華自不必說,最引他注意的是迎面金絲楠木雲龍紋翹頭案上,小巧玲瓏的獸鼎香爐中,香煙裊裊,周身青光流轉,燃的竟是在天風香館轟動一時只品不賣的青香

能在天風香管淘得一隻青香,這黑到底來頭?

目光落在金絲楠木雲龍紋翹頭案後,正專心彈琴的藍衣身上,韓長生更是一震,這已臻極境琴聲,竟是出自此人之手

他到底是誰?

一瞬間,韓長生的身子矮了半截,眼裡溢滿了尊崇。

“韓掌柜請坐......”丁香挪椅子讓他坐,另一個綠衣丫鬟已經端出了一壺香味醇厚的大紅袍,“韓掌柜請用茶......”

哪裡肯坐,韓長生靜靜地站在那裡,此情此景此境,能聞到這曼妙的幽香,聽到這流水般恬淡到極致的琴聲,即便碌碌無為,此生足矣

一,韓長生竟忘記了多日來生意上的煩惱,認真地聽起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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