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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暖爐散發著熱氣,外面天寒地凍。

認完了親戚,送了不少禮出去,也收了不少禮。

“誒,別往桌上放,這些東西可不能隨意亂放,得好好端着。”

林玉安望過去,就看見茹媽媽把桌上一盤一盤的紅漆木描金托盤往秋奴手上端着的托盤重上去,這足足一手臂長,半臂寬的紅漆木托盤放着剛才認親收的禮。

金銀首飾本就沉,雖然今兒收的大多是空心的,可秋奴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姑娘,這哪裡能端得起這麼重的東西。

林玉安正要開口說話,托盤就從秋奴手上往下滑,秋奴急着去抓,整個人都跟着摔在了地上,一時間屋裡響起一陣哐啷叮鈴的金屬撞擊聲。

茹媽媽氣得當場就想擰秋奴,紅纓卻一步擋了上來,“茹媽媽莫不是年紀太大,耳聾眼瞎了,這麼重的東西一個勁兒往秋奴手上塞,不掉在地上不正常。”

雖覺得紅纓說話有失禮數,可林玉安也不得不承認,聽紅纓罵茹媽媽,真是賞心悅目。

榮國公夫人柳眉微蹙:“怎麼回事兒,今兒是你們姑娘進門第一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成何體統,你們倆也別在世子夫人面前伺候了,先跟着茹媽媽把規矩學好了,再回去伺候也不遲。”

紅纓剛才說的話在堂的人都聽見了,若是出言維護,只怕適得其反。

林玉安面色不變,笑容依舊,“母親說的是。”

眾人都看出了榮國公夫人陡然升起的不悅,要知道茹媽媽可是榮國公夫人的陪房,那是夫人的體面,讓世子夫人的丫鬟這般指着鼻子罵了一通,讓夫人的臉面往哪裡擱。

榮國公夫人見林玉安沒有駁她的意思,面色緩和了下來,柳小娘提着茶壺給她重新斟了一杯熱茶。

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這才悠悠道:“你既然已經嫁了進來,以後國公府也是要落到你和嘉哥兒頭上的,府中事務你也要學着打理,打今兒起就先跟着你三伯母學着做事吧。”

林玉安心中一沉,瞥見三夫人一副唯榮國公夫人馬首是瞻的模樣就覺得不妙。

“母親多慮了,玉安在家時跟着王家老夫人和三夫人學過庶務,不用再跟着三伯母學了。”余嘉幾步走了進來,站在了林玉安身旁。

林玉安抬頭望過去,余嘉面如紙色,唇上蒼白毫無血色,她心裡一驚,怒氣也消了大半,輕聲問:“你怎麼了?”

余嘉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對榮國公夫人道:“讓母親擔心了,昨兒晚上我身子不適,所以去了書房過夜,洞房花燭夜的事還沒有做完,我們先回去了。”

然後不顧眾人目光,拉着林玉安就出了屋。

林玉安的臉倏然紅的滴血,“余嘉,你幹什麼?”

出了院子,余嘉直接抱起林玉安回了南園。

林玉安心裡還氣着,回了院子就掙扎着從余嘉懷裡跳了下來,徑直進了屋。

余嘉跟了進去,看見她坐在臨窗大炕上,笑着走了過去。

林玉安摩挲着玉佩,扭頭不看他,如今既然成了結髮夫妻,有什麼不能看的,昨晚他什麼也不說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早上又遲遲不出現,叫她如何不氣。

余嘉伸手搶過玉佩,坐在林玉安身後,把她圈進了懷裡,林玉安越掙扎,他就摟得越緊。

“生氣了?”

林玉安低頭不語,余嘉傾上前,勾起她的下巴,覆唇上去。

余嘉的吻很生澀,林玉安一想到這張嘴還吻過柳若霜,心裡就膈應。

余嘉感受到少女櫻唇的美妙,不由伸出舌頭,想要在這張檀口中攻城掠地,汲取獨屬於眼前少女的芬芳。

林玉安卻忽然一把推開他,面色冰冷,聲音也帶着幾分怒意:“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你後院里還有柳若霜那麼個美嬌娘?”

余嘉耳朵微動,不由勾唇一笑,溫柔得能夠溺死人,林玉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覺怒意更甚,她低頭一口咬在余嘉的肩膀上,余嘉吃痛,手臂上青筋暴起,卻只是伸手抱住了林玉安。

“那個柳若霜是太后賜的,她來了府上,我也沒有碰過她,不只是她,還有一個秦小娘,和柳若霜住在一處院子里。”

林玉安狠狠的咬了余嘉一口,見他絲毫不閃躲,頓時又急又氣,聽得還有一個秦姨娘,林玉安抬頭瞪着余嘉:“為什麼你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告訴我!”

余嘉看着眼前像只發怒的小貓的林玉安,眸光柔和的漾開,“怕你這個傻丫頭胡思亂想,畢竟我也沒有碰過她們,若是也此把我媳婦氣走了,我不是虧大了?”

林玉安聽得轉怒為笑,心頭竟升起幾分甜意,氣的伸手捶在了余嘉的胸口上,“那她們就這樣住在府里嗎?”

余嘉耐着性子解釋。

林玉安這才知道,原來余嘉的兩個妾氏都是有背景的。

柳小娘柳若霜是太后跟前的侍女,太后把她賞給余嘉,這是不能拒絕的事,也就是說柳小娘的靠山就是太后,不能輕易得罪。

秦小娘則是榮國公夫人送過來的,秦小娘原名叫秦姝雲,為了避諱嬛嬪的名諱,更名為秦裁雲,是落難的良家女子,在榮國公夫人面前伺候過一年,後來榮國公夫人就把她指給了余嘉做妾。

余嘉覺得後院有一個無法處理掉的柳若霜,多一個秦裁雲也能壓一壓柳若霜的氣焰,索性就把她留下來了,卻從沒有碰過她。

林玉安聽完這話,不由感嘆道:“這小妾背景比正室夫人更大了,這日子怎麼過啊!”

余嘉見林玉安這副模樣,笑容更深了。

林玉安忽然想到柳若霜給她下瀉藥的事,忽然站起身,雙手垂在身前,尋思道:“那個……世子有沒有讓人難受又不置人性命的葯?”

余嘉劍眉一挑:“你要做什麼?”

“我要給柳若霜下藥。”

秋奴和紅纓兩個人第二日就回來了。

榮國公夫人聽說余嘉借口習慣了這兩個丫鬟伺候,把人帶了回去的時候,險些吐出一口老血,這兩個人才進府,怎麼就談上習慣了?

秋奴和紅纓兩人能從茹媽媽的魔掌里逃出來,別提多高興了,尤其是紅纓,茹媽媽本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因為認親的事把她記恨上了,一晚上讓她頂花瓶,現在她脖子還酸着呢。

屋裡,余嘉坐在案幾前看着手裡的冊子,林玉安一步一挪走了過去,見屋裡沒人,弱弱的喊了一聲:“世子。”

余嘉抬頭,目光帶着疑問,林玉安眼珠轉了半晌也沒有說正事,余嘉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怎麼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不能說啊?”

余嘉聽了,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劍眉一挑,問道:“依夫人所見,為夫有什麼隱疾?”

林玉安頓時羞紅了臉,轉過身去,“你不說就算了,我還有事,你忙吧。”

說完拔腿就要走,卻被余嘉拉住,林玉安再回頭時,余嘉已經掩去了面上的猶豫,嘴角微翹道:“傻丫頭,我沒有什麼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