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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人熟讀經史,又在官場上待了二十多年,早已練就出一副洞察世事的玲瓏心腸,聽了這話,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俯首說道:“皇上聖明。”趙與莒道:“童愛卿,你先起來吧。朕一向對你多為倚重信賴,也知道這個趙清州是你的學生,之所以沒有事先問過你,是因為朕有自己的打算,你明白么?”童德芳俯身施了一個禮,緩緩起身道:“皇上的聖意,微臣不敢妄加揣測。”

趙與莒捋了捋鬍鬚,思量了一下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明了了,童愛卿,你現在連夜到大理寺去,去傳朕的旨意,把趙清州帶來,朕有話親自對他說。”童德芳連忙說道:“老臣深夜前來覲見,驚擾了聖上,已是十分惶恐,來往大理寺少則半個時辰,不敢再耽擱聖上就寢了。”

趙與莒笑道:“你若是能快去快回,朕就算你是將功補過了。你且去吧,正好這裡還有奏章沒有批完,朕就再等等。”童德芳抬起頭,看到趙與莒已經打開了一本奏章,開始入神地批閱,忙起身道:“那——那微臣速去速回。”趙與莒沒有抬頭,只揮了揮手道:“你與劉內侍一起去,他們便知道這是朕的意思了。”

童德芳躬身從福寧殿退出,拉着劉內侍,帶着幾名侍從,一起策馬揚鞭向大理寺而去。到了大理寺的門前,卻不見有一兵一卒,兩個人下馬走上台階,有侍從上前叩門道:“把門打開,宮裡的劉內侍與童大人來了。”門從裡面下了門栓,開了一條縫,幾個大理寺中的官差見到外面身穿官服的童德芳,與一身宦官打扮的劉內侍,忙將門大開了,向後面報信道:“大人,大人,宮裡來人了。”

不多時,鄭德剛、秦國錫,都帶着手下,從後面一起走過來。童德芳見到秦國錫,笑着問道:秦將軍,這麼晚了,您怎麼會在大理寺。秦國錫向童德芳施了一個禮道:“童閣老,下官來是為著件私事,與鄭大人探討一二,這就要回去了。”童德芳笑道:“原來如此,秦大人慢走。”

秦國錫又對着劉內侍施禮道:“劉大官親自前來,想是聖上安排的要事,在下便不打擾了。”說罷便帶人匆匆從童德芳身邊過去,劉內侍卻叫住了他道:“秦大人,恕咱家多句嘴,既是為著私事外出,就不該身着官服,免得惹人誤會。”秦國錫沒想到劉內侍會忽然發話,表情頓時變得諂媚起來,笑着說道:“大官教訓的是,在下記住了。”

劉內侍瞟了秦國錫一眼,沒有再做理會,而是對童德芳說道:“童大人,說正事吧,別讓天家久等。”鄭德剛忙道:“兩位大人裡面請——”說著便將童德芳和劉內侍向著大理寺內堂引去。待他們走遠了,看門的小官差見鄭德剛依然站在門外向里觀望,便砰的一聲將門重重的合上了。

另一位官差道:“你摔門做什麼?”小官差徑直向裡面門房走去,說道:“剛剛他們來,不由分說便要佔了這裡,不放任何人出入,這會子見了大官,又點頭哈腰地走了,我就是看不慣,鄭大人是個好脾氣,我可不是。”年長的官差勸道:“上面的事,自有大人們周旋,咱們只聽着就是了。”小官差哼了一聲道:“我只聽鄭大人的,別人誰也不聽。”

此時童德芳等人已經走到了內堂,鄭寺卿招呼手下端來茶水。童德芳道:“不要忙這些了,鄭大人,官家要見趙清州,還請鄭大人把人從牢裡帶上來,我們把他帶回去。”鄭德剛見童德芳似乎十分舒暢,不由地問道:“童閣老,下官冒昧地問一句,聖上要見趙大人,是福還是禍。”

劉內侍與童德芳對視一眼笑道:“鄭大人覺得呢?”鄭德剛看到劉內侍與童德芳都笑了,也跟着笑起來,口中說道:“兩位大人稍坐,我這就去把趙大人叫來。”劉內侍卻擠了一下眼睛,說道:“鄭大人,這樁死而復生的喜事,還是留給官家親口告訴趙大人吧,咱們什麼都不知道。”鄭德剛笑道:“下官明白。”說罷便帶人向著地牢跑去。

堂中童德芳無奈地笑着指指劉內侍道:“你呀你呀,真成了老狐狸了。”劉內侍得意地哈哈一笑,說道:“童大人,我還真不是老狐狸,我呀,是老狐狸成了精了。”兩個人便一同大笑起來。這時奉茶的雜役走了上來,兩個人又恢復了來時的嚴肅,待那人走了,童德芳又道:“這下可好,待會老夫還得裝作不知此事,陪您演好這齣戲。”

劉內侍的頭髮在燭光下閃着點點銀光,他捋捋頭髮道,:“童大人此話差矣,咱們不過都是陪着官家演戲。”童德芳點點頭道:“說句不該說的,官家這戲實在是真假難辨,差點連我都信了。”劉內侍壓低了聲音道:“不真,怎麼引那位自露馬腳呢?太祖爺可是立過碑誓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殺大夫和言官,若是動靜鬧小了,誰會信呢?”

童德芳點點頭道:“可聖上就不擔心,萬一失了手,那幫人真害了清州,又如何收場?”劉內侍一副“無可奉告”地表情,呵呵一笑道:“童大人,咱們就不費這個心思猜了,你聽,鄭大人把人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