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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彌遠沒有理會曹可春的讓座,而是繼續走到劉霑身旁說道“劉大人,您辛苦,御史台近來任務繁重,老夫聽聞劉大人有時整夜留在御史台整理卷宗,可得注意自個兒的身子啊。”說著他用手拍拍劉霑的肩膀,樣子十分熱絡。

劉霑聽到史彌遠的關懷,心裡十分感動,趕緊起身謝道“有勞丞相體恤,都是為官家辦事,下官責無旁貸。”“唉——”史彌遠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你我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樣日夜操勞,身體總會吃不消。不瞞你說,老夫前些日子又犯了些老毛病,已經向官家遞上了辭呈,準備告老還鄉,回明州頤養天年呢。”

這句話讓劉霑和曹可春大為震動,一個比一個焦急地說道“竟不知丞相貴體抱恙,可讓太醫瞧過沒有?”“朝堂上面不能沒有您主張大局呀丞相。”史彌遠蒼老的臉上笑意更濃了,他擺擺手道“沒什麼,都是經年的毛病了,吃幾服藥就好了。那辭呈啊,官家也沒批,老夫估計是要把這把老骨頭丟在朝堂上了。”

旁邊的鄭德剛沒忍住笑出了聲,于敏忙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卻還是被史彌遠聽到了。他轉過身,來到鄭德剛身邊,和善地說道“不知老夫那句話沒說對,讓鄭公子發笑?”鄭德剛也站了起來“沒,我哪敢笑丞相您,不過是笑別的事情罷了。不過丞相三番五次上交辭呈,官家都是苦苦挽留,說明這大宋江山離不開您呢,依晚輩拙見,您還是安心留下輔佐陛下吧。”

這番話沒有惹惱史彌遠,他似乎心情極好,用讚賞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鄭德剛一番說道“鄭公子身上,越發有鄭少卿當年的的氣派了。既然鄭公子發話了,那老夫恭敬不如從命。”“豈敢豈敢——”“欸,鄭大人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我們這些老朽,還是要以你們這些兒郎為重,你們才是大宋明日的棟樑之才啊。杜大人,您說是不是啊?”史彌遠將話遞到了門下拾遺杜金平那裡。

杜金平點頭稱是道“正是正是,鄭大人年少有為,今後必定大展宏圖,不可估量。”史彌遠聞言道“呦,光顧着聊家常了,差點忘了正事。說到年少有為,誰能有江寧趙大人出色,十幾歲便中進士,在江寧一帶做出那麼多功績。可年輕人畢竟是年輕,沉不住氣,剛做出點成績便居功自傲,保不齊就會栽了跟頭,實在是可惜。”

這句話看似在說趙清州,其實也是在影射鄭德剛。鄭德剛自然聽出了史彌遠話里的意思,笑道“回秉丞相大人,這個案子我與程大人尚且存疑,趙大人是否栽了跟頭,此時還不能下結論。”

“哪個程大人?”史彌遠樣子十分驚訝,他的目光在幾個人中掃視了一番,落到了程舒勤的身上。“呦,舒勤啊,你怎麼在這裡啊?”史彌遠似乎對在這裡遇見程舒勤而感到萬分驚訝。

程舒勤不解其意,正了正身體說道“史丞相,三司聯審,下官身為刑部尚書,責無旁貸要坐在這裡。”鄭德剛也跟着說道“史丞相,您進來的時候,這裡只有我們五個,您竟沒看到程大人。”

史彌遠沒有理睬鄭德剛,而是對程舒勤說道“呦,程大人,想必您是忘了,先帝曾經提到過,日後但凡涉及朝廷大員的要案,要特事特辦,由門下省取代刑部,與大理寺、御史台共同審案定刑,刑部尚書只行顧問之用,無需參與決斷。這不,杜大人因和我說了幾句公事,來晚了些。”

杜金平向前走了一步,對程舒勤拱拱手道“程大人,來日人犯如何量刑,還要向您多討教。”程舒勤只覺得氣血上涌,一時間有些站立不穩,被鄭德剛在後面扶住。他心中瞭然定是秦國錫將朝中遇到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史彌遠,史彌遠才會將當年的這條陳規搬出來,為的是不讓自己插手趙清州的案子。

史彌遠見到程舒勤的反應,關切道“程大人這是怎麼了,快回去歇息吧,我聽聞程公子剛剛從西域回來,一家人應當好好團聚,共享天倫之樂才是,莫管這些案卷了。”說著便側身為程舒勤讓開了出門的路。鄭德剛想要替程舒勤分辨兩句,就聽到史彌遠說道“不要再議論了,還望諸位大人秉公執法,早些給官家一個交待,官家還等着這邊的消息呢。”

江寧趙府,李卓然找到了長帆和朱大娘,三個人剛剛回到趙府,就聽見看門的小廝說道“李公子,剛剛來的邵公子已經走了,他讓我轉告您,他先去找一個什麼朋友問些事情,晚些再來。”李卓然有些不悅道“商人真是靠不住,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去會朋友了,不管他了,我先自己斷案。”

朱大娘一聽斷案兩個字,嚇得不敢邁進大門,直往長帆身後躲去,口中焦急地說道“李公子,我解釋了三遍了,真的不是我做了什麼手腳,墨跡為什麼會不見,我也不知道啊。”李卓然剛想說話,忽然看到府門西面有三個人正朝這邊假裝不經意地張望,忙低聲道“不要聲張,咱們進去再說,不要在街上惹人注意。”

朱大娘聞言也向四周看了看,提心弔膽地說道“那李公子,我跟你進去,你可不能冤屈了好人。”李卓然急着進去,滿口答應道“這是你家老爺的府邸,我一個客人,不敢把你怎麼樣的,對不對,快進來吧。”朱大娘這才扭動着肥碩的身軀,跟着長帆走進了府里。

李卓然將要邁過門檻的時候,對一旁的看門小廝輕聲說道“盯緊西面那三個人,看看他們想搞什麼鬼。”看門的小廝聞言就要回頭看,李卓然忙拉住他道“動作小點,別讓人看出來。”說罷便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入趙府之中。

一進廳堂,李卓然就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問朱大娘道“你仔細想想,你最後一次買墨塊,是個什麼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