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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整個世界都被洗滌了一番。

烏蒙蒙的雲把天空都蓋住了,從窗口望去,西邊的天空還聚集着一大塊黑雲,這雨估計暫時還不會停。

安寧反射性的從床上坐起來。

“什麼?在哪?”

那邊的人隔着雨聲說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安寧立刻走出房間,消失在門外的雨簾里。

汽車在雨中飛馳着,拐了幾個彎徑直駛入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小道兩邊種着高大的梧桐樹,此時正值北方的秋季,一場秋雨下的樹葉又新生了嫩綠,也下得空氣潮濕並透着冰冷。

車子拐了一個彎,路卻還是不見得怎樣好,人像是坐轎子似的在車裡晃蕩,每經過一個水坑,渾濁的泥水便會想水槍似的噴發而出。

偶爾路上走來一兩打傘的行人,變像躲避瘟神似的,大遠都繞開對面的汽車。

車沉穩地剎在一棵大樹下。

這就是發生命案的現場。

安寧大步跑向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看到了一副凄涼的景象。

郭文韜正靠在房間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死者的書,一個檯燈,一本枱曆,枱曆上七月十五號被紅筆圈了起來。桌子對着窗檯,他正盯着窗檯專註地想着什麼。

“楊徐森,男,32歲,戶口所在地是青水市華陽鎮,畢業於西城財經學院,兩年前在一家貿易公司作銷售,無犯罪記錄,父母兄弟均不在本地……。”

安寧拿着一份卷宗。

郭文韜聽見聲音轉過頭去,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這嘴真准,還沒能一個月真又有事了。”

安寧沒有說話,在屋子裡踱着。現場保護的不好,腳印什麼的都被剛到的人腳上的泥水踩的分辨不出來。

屋內的東西放置得很整齊,看得出死者是一個有輕度強迫症的人。並且屋內沒有翻動與搏鬥的痕迹。門鎖處也沒有損壞。

死者正平躺在床上,穿了一件米色睡衣。左胸處有一個洞,刀子已經被拿走化驗去了。奇怪的是死者的屍體看起來好像很平和,完全像是睡著了一樣,根本沒有一點痛苦的樣子。

睡衣上的血以左心房為中心均勻地浸染了一大片床單。安寧抬頭,床頭貼着海報上的梅西正神采飛揚地看着下放的死者。

“刀子已經拿去鑒定科了。”郭文韜看到女孩目不轉睛地盯着死者。

“不用檢驗了,刀子上沒有指紋。”安寧盯着僵硬的屍體不動聲色,“兇殺現場反應了兇手的性格。兇手是一個極為謹慎的人,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也是,”郭文韜撓了撓頭,“剛才讓小芷調監控,當晚街道監控里根本沒有出現過嫌疑人。”

安寧低垂着頭,一根一根捋着額前垂落的長髮。每當這個時候自己都會有靈感爆發的感覺,腦子裡的想法瘋狂的碰撞,想要把自己拉回當晚的情景。

“兇手是一個男人,當晚他被死者邀入房間。進入房間後他用手段把死者制服,可能是電擊,也可能是安眠藥,當然安眠藥需要時間,但如果在可能的情況下也可以進行。等法醫來了,就能搞清楚了。”

安寧站在屍體旁,帶着膠皮手套的手把印在死者睡衣上的血跡圈了一圈。

死者白色的睡衣上並沒有血跡濺出。

“兇手殺死死者的時候,死者正處於無意識狀態。然後,兇手拿着那把刀慢慢的,慢慢的插進死者的心臟。”安寧嘴角漏出一絲微笑。

“從各種跡象來看,兇手是死者的關係人。進入房間的方式為軟進,周圍的鄰居沒有聽到呼喊或是其他聲音說明當晚是死者自己開的門。”

安寧走到死者的衣架盤,從西裝裡面掏出一張銀行卡,給郭文韜亮了亮:“屋內沒有翻動痕迹,排除財殺。”

“那或許是仇殺或者是情殺。”郭文韜一直站在桌子旁,謹慎地聽着安寧的分析。

外邊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戶上,房間里的光線很暗,在那一灘黑色的血跡襯托下,整個屋子陷入一種詭異的色彩。

寂寞的空氣伴着從窗口刮來的寒氣,讓安寧不自覺拉了拉領口,屋子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仇殺幾乎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情殺。如果是和一個人有仇,即使兇手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相較於拿一個刀子慢慢插入死者的心臟,兇手或許更喜歡激烈粗暴一些。”

“仇殺尋求的是快感和宣洩不甘,而情殺則是煎熬以及折磨。”

安寧聲音低沉,漆黑的眸子像是看透了所有的真相。是的,真相。

就在哪一團黑色的迷霧之後。

郭文韜看着眼前弱不經風,眼神清澈但又無限深沉的女孩。從認識她的那天起她就變的有些不同了,她註定和別人不一樣。

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幕,郭文韜打了個寒戰。

安寧已經走到自己身邊。

“兇手殺完人之後跳窗逃走,留下了腳印。”安寧從進門就注意到郭文韜身後窗台上的上的腳印。

“你說這是兇手的?”郭文韜一下子直起身子,“我還以為是兇手故意混淆警方視線呢。”

“是兇手留下的,但這是死者的鞋。”

安寧指指進門處的鞋架:“如果你是一個輕微強迫症的人,會把鞋那樣放?”

鞋架上的鞋分為三層,一層是拖鞋,一層是運動鞋,一層是皮鞋,都擺的整整齊齊,唯獨中間皮鞋的那一層空了一個位。

“我一個舍友是強迫症,如果讓她擺的話,她一定會這樣擺。”

安寧把皮鞋挪了挪,留下鞋架最邊上的一個位置。然後又把運動鞋拿下了一雙,放進旁邊的鞋盒裡。

“好啦!”安寧拍拍手,鞋子又被擺成了一個矩形。

“那也就是說,兇手拿走了死者的一雙皮鞋穿在腳上?”郭文韜想想頭皮就發麻,拿一個死者之物穿在腳上,:“他不會是什麼戀物癖吧。”

“一般戀物癖都有輕微的精神病傾向。根據精神病學,戀物癖,縱火,以及尿床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的先兆。反社會人格一般形成於10-19歲。死者已經26歲,交往人群年齡可以固定到30歲左右。這個年齡段反社會人格已經到達成熟期,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的死者可能就不會這麼完整地躺在這了。”

安寧理了下思路:“鑒於兇手頭腦清醒的情況下,穿走死者的一雙皮鞋不可能沒有原因。”

屋外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戶,安寧看向窗外,郭文韜知道這個時候呀安寧又在思考,就給她挪了個位置。

“法醫老師還沒來?”

安寧突然轉過頭。

從窗戶往下看,黃藍相間的警戒線外,人們已經漸漸散去,一輛警車孤獨地立在雨中。

“一天局裡的法醫剛好有一個會議,要去林市,現在已經加緊在回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