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死了么？”
已經決堤的和府堰的某個高台處，躺着一個氣若遊絲的人。
趙新竹！
此刻一隻渾身冰晶剔透的蟲子，如拳頭般大小，正在他身上攀爬，並啃咬着血肉。
失去寒籬的力量，趙新竹也無法維持破損的身體，更是鎮壓不住求生無比強烈的冰獅獸！對方打算先吃了他的屍體，然後再另外尋找宿主。
“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趙新竹仰面看着頭頂上灰色的天空，不甘心的問道。
沒人能給出答案。
如果真的有答案，那恐怕也只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他做錯什麼了呢？他的錯只是太弱了啊！
“你願意成為我的筆么？”
耳邊響起寒籬的聲音，讓趙新竹精神一振！但也僅僅是一振而已，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哪怕沒有冰獅獸的啃咬，他也會很快死去。
或者說他早就是個該死之人，是寒籬用往生境的力量讓他勉強維持着活着的形態。
現在力量消失，他也會被打回原形了。
“是什麼意思？”趙新竹氣若遊絲的問道。
“用我的想法，實現我的意志，僅此而已。”
寒籬的聲音也很飄。
往生境要吞噬空間，它並不能自我吞噬，或者說，它做的事情，必須要符合所謂的“邏輯”。
故事是不會憑空創造出來的，假如姚佳真的按照韓尹的吩咐，轟炸了和府堰，那麼寒籬就能讓那枚爆彈的威力，強大無數倍，並投在和府堰堤壩最脆弱的地方，這是符合“邏輯”的。
但姚佳讀出了韓尹口中的暗語，並沒有做這件事，那麼往生境也沒辦法變出一艘賽爾號，去將堤壩炸斷！所以寒籬以自己為“筆”，書寫了一個“失控的靈識自毀，導致堤壩毀滅”的劇情。
靈識雖然消失了，但這件事引起的後果，卻是秦民死傷慘重。死去的這些人，因為間接死於往生境的黑手，去往地府的途中，毫無意外的被往生境截留，成為它的一部分。
力量更加狂躁，但往生境依然沒有“知識”，無法創造出美輪美奐的世界來。
“我願意……”
趙新竹輕哼一聲，隨即破損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吧唧！
將身上的那頭幾乎透明的冰獅獸捏成一灘水，趙新竹緩緩起身，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這就是力量的感覺么？”
太陽出來了，照在他身上，居然感覺不到溫暖，地上也沒有他的影子。
“往生境中的人，沒辦法獨立存在於往生境外。同樣，活人沒有我的允許，無論多短的時間，也無法在往生境中存活。”
腦中再次出現寒籬的聲音，趙新竹明白，雖然遭遇大難，但反而讓寒籬的靈識與往生境分離了。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趙新竹沉聲問道。
“老規矩，領導天存，破壞現有的國家格局。讓他們互相殘殺，這樣往生境的力量就會無限度的壯大。懂了嗎？誰強大，我們就對付誰！”
真是夠陰險啊，不過我喜歡！
趙新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好啊，那讓我
們大幹一場吧！”
……
五行輪迴樹下，姚不凡用可以吃人的兇惡眼神，瞪着有些局促的韓尹，還有洋洋得意的青凌，那架勢像是要把這兩人生吞活剝！
“你們知不知道，這件事對於萬妖城來意味着什麼？你以為就是你肚子里的五個娃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辦這件事，就一定得來找你，對嗎？”
青凌一臉冷笑的問道。
遲來了百年的報復，是那樣讓人猝不及防，完全打亂了姚不凡的計劃！
他原本打算做個“山寨版”的，那樣五行輪迴樹還有些餘力，至少可以保住萬妖城幾十年的光景。
沒想到，這一招被破解了。
姚不凡不認為以青凌這樣行事偏激又記仇的人，能想出這樣絕妙的辦法。
事實上，這種秘術要求極高，其中某些關鍵環節，估計青凌都不太清楚。
青凌做的事情只有兩個，第一，給韓尹塗藥，這種葯可以保證靈識的轉移不會受損。第二，用秘術將靈識引導到自己體內，注入到肚子里還未形成靈智的寶寶那裡。
但人和狐妖，本身就無法擁有後代，生孩子這是如何實現的呢？這就是黑狐青家的不傳之秘了。要知道，她們家向來是女人族長，作用就是“給神生孩子”，來實現神明的輪迴。
韓尹居然有了神明才有的待遇，他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是有點小激動。
而且現在青凌肚子里的五個孩子，出生以後，跟姚佳天生靈體的資質不相上下！因為當年林重華也是用同樣的方法，生出了姚佳！當然，那次青凌沒少出力。
青凌的報復，狠狠打到了姚不凡的痛處，而且是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就是以後養五個娃壓力比較大罷了。
“你們很好！”
姚不凡淡淡的說道。
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現在奈何不了眼前兩個賤人。
“沒事，五個孩子而已，我不會找你要錢的。”
韓尹無所謂的說道。
我現在生氣的是這個問題么？
姚不凡被韓尹氣笑了，他冷笑着反問道：“萬妖城百萬妖族，你打算怎麼處理？”
“真靈大陸那邊出事了，我覺得，或許，妖族已經可以在那裡建國了。當然，殺伐是不行的，必須要找到和諧共存的辦法。”
韓尹將這幾天姚佳發給他的信息給姚不凡看。
撇開那些討厭的“我想你！”“我愛你！”這樣的狗糧廢話，姚不凡還是從雙生葉裡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空間暴走？”
姚不凡低着頭沉吟不語。
事實上，他和余鴻的師父，其實當年也封印過一個正在膨脹，馬上就要暴走的空間！
就是余鴻送給韓尹的那個寶塔模型，也是當年崇明書院的高層樓。
“往生境已經產生了靈識么？還很有野心？”
姚不凡像是見了鬼一樣看着韓尹。
“事實如此，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但大衍修士和五行公都是這麼說的。
我也曾被寒籬引導到往生境裡面去晃了一圈。”
韓尹心有餘悸的說道，當時離涼涼，真的只有幾秒鐘的差距。寒籬心情稍微不好，他就一定會涼。或者說，寒籬
看中了他兩世為人，豐富的閱歷，可以讓往生境創造更加多姿多彩的世界。
“我不信任人類，合作是不可能的。”
姚不凡嚴肅的說道。
此時他就是個威嚴的上位者，說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但如今萬妖城的生存空間已經不復存在，我們只能暫時找一塊棲息地。你能向我保證什麼？”
“借給我力量，然後讓往生境平靜下來。結束各國的紛爭，達成人類和妖族的長久和平。”
“哼，大言不慚！要是能做到，我何須你來幫忙？”
姚不凡對韓尹的異想天開嗤之以鼻。
“我覺得姚佳比你強的地方，就是哪怕自己很弱小，也什麼都敢想，敢去嘗試新事物，接受新觀念。在幻術方面，她將來的成就一定會超過你。”
韓尹不卑不亢的說道，臉上的鎮定不是裝出來的。
正在這時，天邊打雷閃電，而這裡本來應該根本不會有天氣變化的！
“不要做些無聊的事情了，我就是覺得你的幻術不如姚佳，或者說，你的心沒有她放得開。你現在證明給我看，是你在心虛么？”
十萬點暴擊！
天邊烏雲立刻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第二個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沒被我打死的。”
姚不凡幽幽的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第一個是不是林重華？”
韓尹追着他問了一句。
萬妖城主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其實你的岳父大人，是個面冷心熱的傢伙。當年他在唐國遊歷，唯一殺掉的，就是唐國的皇帝，並沒有濫殺無辜。”
青凌笑嘻嘻的說道。
解開了心結，她從上到下都洋溢着母性的美麗光彩。
你想多了，那個臭屁的男人，只是不屑於殺螻蟻罷了，所以他才殺了個皇帝，證明誰跟自己搶女人一定會死得很慘。
果然從那以後沒人敢惹這傢伙了！
“對了，孩子起什麼名字比較好呢？你總不能起名叫五行公吧？”
青凌好奇的問道。
韓尹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剛才還在考慮這麼多娃要怎麼養活呢。
“要不叫葫蘆娃怎麼樣，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大娃力大無窮，二娃有千里眼和順風耳，三娃刀槍不入，四娃噴火，五娃噴水之類的……”
他不禁腦洞大開，忍不住吐槽起來。
“你這又是什麼奇談怪論？那次我們的神識在羅和國的時候，你就經常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青凌不滿的對着韓尹嘟嘟嘴。
“嘛，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嘛。”
韓尹隨口打哈哈，然後聽到城外震天的喊聲。
“失去五行輪迴樹的保護，其他空間有妖族殺過來了。”
姚不凡慢慢的走過來，面色凝重的說道。他似乎並不怎麼擔心城外的廝殺，來的敵人不強，如果很強，他在這裡就完全能感覺到了。
“沒事，孩子生了就可以走了，我就不信五行公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韓尹嘴上這樣說，心中卻知道，麻煩卻不危險的日子，要持續好長時間了。
“你還是想想要怎麼跟姚佳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