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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錯事先準備了馬車,眾人經過簡單的喬裝之後,與朱姬與肖正文、凌梵坐進了車中,其他人則緊隨馬車之後,向西城門出發。

這給了朱姬一個近距離接近自己的兒子的機會,陸宇見到她臨上車之前那激動的神色,暗暗向她打了眼色,讓她千萬要忍住,回秦以後大把機會,就算要相認,也先出了城再說。

不知道她有沒有領會陸宇的意思,但車中還有嚴錯與凌梵,朱姬應該懂得怎麼做吧?

隊伍一共二十人,本來章武與凌梵不隨他們出城,但是聽了陸宇的顧慮,生怕范辛去而復返,最終還是因為朱姬小聲對章武說了兩句話,使得章武決定陪着他們一起出城。

朱姬說的是什麼,並沒有人聽到,但卻不難猜出她與章武之間的關係,兩人很可能在嬴政尚未出世之前已經認識,甚至……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陸宇暗笑章武平時獨來獨往,就像獨自過了三四十年的“至尊單身狗”,沒想到年輕時竟然談過戀愛,而且對象還是秦始皇的生母。

朱姬的年紀也就三十不到,至少要比章武小上十歲,這老傢伙,十幾年前就禍害未成年少女,真是深藏不露。

馳想之間,一眾人馬,已達城門之下。

嚴錯的身份是從韓國來邯鄲做生意的商賈,李斯是他的管家,而朱姬則扮作他的夫人。

肖正文和凌梵自然便是兒子與婢女了。

至於其他人,則都扮成了嚴錯的夥計,家僕。

守城的官員是一個肥頭大耳的油膩大叔,獐頭鼠眼,見嚴錯帶着女人小孩,還有一大隊隨從,不由粗眉微皺,有些不滿地說道:“不是說好只有五人嗎,為何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嚴錯下車,連連哈腰向他賠了不是,哀求道:“家中老父突然抱恙,恐怕大限將至,故率兒孫們趕去見最後一面,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肥叔大手一揮,扮作有些為難地說道:“五人變成二十人,本將難以向手足交待啊!”

嚴錯會意,立即吩咐蔡熊獻上一個錦盒。

一名趙兵上前接過錦盒,呈至肥叔面前,打開一看,見盒中儘是金銀珠寶,頓時雙眼放光,眼珠差點都要掉下來。

彷彿發現了自己的醜態,肥叔乾咳幾聲,收回目光:“俗話說,百善孝為先。既然嚴先生如此孝順,本將如果不成全,豈不受人唾罵?”

當即叫人打開小門,又對嚴錯說道:“現在半夜三更,私自打開城門、出入城皆是殺頭之罪,本將今晚並沒見到任何人,現在左邊的小城門不知為何沒有關實,一盞茶之後,本將會派人仔細檢查關好!”

嚴錯大喜,連連道謝,然後向眾人打了信號,坐進馬車,繼續由小城門通過。

陸宇想象過數種離開的可能,包括秘道、甚至強闖城門,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走出了邯鄲城。

想想也是,用腦總比動手要強,若非用重金收買這守城的將領,以他們這幾個人,強闖出城簡直就是以卵擊石。正是因為有這種貪財之輩,才令呂不韋成功

救出異人,范睢逃到秦國,直到他們此刻,都仍然用了同樣的計謀,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是不知為何,此刻陸宇的心裡總有一絲不詳的預感,自從那晚撞見衛聰,這不好的感覺便沒有離開過,讓他心生不安。

因為龍陽君還沒現身。

眾人向西面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四周萬籟俱寂,除了馬蹄踏步和車輪碾壓鬆軟的白雪時,發出的聲響。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林海雪原,地上積雪頗深,連馬兒都舉步維艱,更何況是人。

細想過後,陸宇阻停馬車,與建議棄車步行,因為前面將穿過一處密林,馬車不方便通過。

章武對他說:“大哥就送你到這裡了,無論以後如何,都要好好對待小文,而你永遠都是我章武的好二弟!”

陸宇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自己還未向他解釋肖正文的身世。

但是他們必須回去虞信府,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

雖然陸宇心中也不捨得凌梵。

小文眼含淚水,拉着凌梵的手不肯放開,對她說道:“凌姐姐你幫忙勸一下大哥吧,我們跟二哥一起走,否則以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凌梵彎下腰撫他臉龐,輕聲柔道:“放心吧,姐姐一定會來找你的!”

轉身時,正好與陸宇四目相對。

他們從未好好地相處過,剛剛相識便在陳郡失散;在信陵君府重遇之後,卻不能以真面目相對,更要提心弔膽地防被人發現。

除了離開大梁來到邯鄲的那一小段路程,二人確定了在彼此心裡的位置,但仍沒有試過安坐下來,彼此訴說心事。

現在要離開邯鄲了,她卻又要與自己分開。

在某個程度上,陸宇覺得他跟代姬相處的時間比凌梵都多。

凌梵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或許她心裡喜歡他,但卻還沒有到那種無法自拔的程度,否則此時她應該毫不猶豫地隨他而去。又或許是因為他突然站在了秦人的陣營里,讓她覺得他變得陌生,所以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留下。

一切的感情,都融於這複雜的一眸一眼裡。

有些事情,可能一早都已經是註定的了。

忽聽朱姬乾咳一聲,佯嗔道:“天氣很冷呢,我們要在此過夜嗎?”

陸宇與凌梵忙收回在對方臉上的眼神,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正於這時,身後的遠處騫地一陣鼓響,眾人大駭,見到萬點星火由西城門向他們這邊逼近,心叫不好,均沒想到趙王的大軍這麼快就追到了!

正所謂禍不單行,前方密林中,又響起震耳的喊殺聲,衝殺出數十人。

陸宇急道:“我們必須散開,!你掩護夫人與王子先走!”

卻拍拍他的肩膀:“密林那方是白虎令的人,有他們拖住趙兵,可為我們爭取時間!”

陸宇一愕,卻聽嚴錯催促道:“章兄與凌姑娘快隨我等進密林中一避!”

數十名白虎令幫眾,沖至眾人身前,只聽楚恆大喝一聲:“眾

兒郎聽令!你們的家人均已安頓妥當,無論今晚被擒被殺,絕對不會連累他們分毫!”

那些人仿如死士一般,齊喝一聲。

楚恆又下令道:“以樹林為掩護,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退進林中,立即太行山的方向趕去。

陸宇見到那些白虎令的幫眾稀稀疏疏地分開而去,然後點起無數火把,頓時密林之中滿是火光,直到林中響起鼓聲,才知他們在楚恆的命令下,故布疑陣,造出數萬人的假象,令趙軍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人數,從而不敢貿然攻來。

不過這種假象只能拖得一時,趙軍不可能蠢到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唬住,那豈不成為六國笑柄。

早就覺得不可能如此容易離開邯鄲,不過幸好眾人提早一步出城,若慢上一分,估計給那肥叔再多的金子珠寶,他都不敢放他們出城了。

難怪自己會有不詳的預感,多虧白虎令養了一幫誓死效忠的幫眾,早就在此處等待效命,否則他們即使出了城門,也難以甩掉那密密麻麻的趙軍。

也不知太行山還有多遠,此時只聽到身後已經響起喊殺之聲。

眾人不敢怠慢,心知如果趙軍真的強攻,白虎令數十人將如螳臂擋車一般,當下立即加快腳步,恨不得立即越過太行山。

陸宇還是首次面對這麼大的戰陣,雖然並沒有參加作戰,但內心依然熱血沸騰,暗忖如果己方人數與趙軍相當,是否能夠打贏這一仗。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出了密林,身後再聽不到任何情況,也不知白虎令的數十幫眾是否已經壯烈犧牲。

天色已經發白,眾人已經趕了一夜的路,身心俱疲,卻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們都是用雙腳在趕路,但是趙軍卻可派人策馬追趕。

太行山北起北京西山與燕山,南至王屋山,瀕臨黃河,西銜黃土高原,東接華北平原。山脈綿延千里,溝壑幽深,峭壁懸崖,層巒疊嶂。其山峰蜿蜒曲折,起伏跌宕,縱橫交錯。

在接近未時,眾人進入了山路峽谷,為了照顧朱姬與肖正文,錢盛找到了一處可避風雪的山洞,眾人在此稍作休息。

肖正文已經累得在凌梵的懷中睡了過去,再看眾人,也是面露倦色,故而提議由錢盛與路正輪流作為探子,其他人則安排歇息,等待天色暗下來再繼續趕路。

陸宇感到自己的雙腳已經不聽使喚,故也在山洞中找了一處角落,準備打個盹,卻見章武向他走過來,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老哥可能要來興師問罪了。

章武在他身邊坐下,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一直很相信二弟你,或者你的所有決定,也是得到了師尊的肯定。不過有些事,遇上其他人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認同,很可能會成為天下共敵,你是否清楚這一點?”

陸宇暗忖其實自己是因為知道歷史的發展,點頭道:“得到大哥的理解,其實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章武問道:“小文呢?”

陸宇感到自己眼皮跳了一下,這個問題終於無可避免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