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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雲夢一直在做着夢,做着讓她害怕的矛盾的無助的痛苦的糾結的夢,夢到肖劍和肖影結婚了,那樣盛大,莊重奢華圓滿,她躲在一個見不得光的角落裡,滿身的陰霾,滿身的污穢,有人告訴她,只要她離開那個角落,她就會看到光明,看到希望就會恢復她原有的潔凈,她命令自己離開,可是她卻始終沒有邁動一步,因為,那裡是唯一可以看見肖劍的地方,只有看到肖劍她的心才有溫暖,才可以跳動。

她就像置身於火山與冰河之中,剛經歷過烈焰炙烤,又凍結與切膚的冷冰,水火交替死死生生

陽光靜靜地從窗口照進來,照在那張白色的辦公桌上,纖塵不染的玻璃桌面上泛着冷冷的光,一台精緻的電腦冷落的放在檯面上,就這樣冷冷清清地都快一天了,雲夢已經一天沒有出現了。肖劍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到抽屜里,一分鐘後再將文件拿出來,胡亂地看着,可是那眼神卻是少見的空洞無物

這樣的肖劍好像是從沒有過的,似失落,似無助還似煩躁到恐慌。

心像被吊起來一樣,還夾雜着一種沒來由的抽痛。

她終究是不願出現在這裡,終究不願和自己朝夕相對,不願滿足自己的一點私心,

踏着夕陽的餘暉走出辦公室,想要開車舒解一下滿腹的鬱悶,竟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腿,說是信步,竟是直接並快速地繞過教學樓,走進後面的宿舍去,雲夢應該就在那裡,她今天請了假,卻沒有外出,她應該就在那裡。

現在,肖劍竟什麼也顧不得,直接走進雲夢的宿舍里。這是一間專門為雲夢騰出來的房間,不算太大,但對於這種集體生活的校園來說已很是奢侈。

雲哲正無精打采地趴在一張辦公桌上吃飯,雲夢則斜靠在桌子上,拿着一本書,看得出神。

忽然間心便放了下來,她還在,她沒有消失,這足以讓他穩住心神。

看到肖劍,雲哲忙跑過去喊着大哥哥。肖劍淡淡一笑,撫了一下雲哲的頭,轉臉對着雲夢“吃了嗎?”他低聲的問。語氣溫柔似水。

雲夢低着頭不去看他的臉,只是稍稍的點了下頭。卻依舊用牙齒咬着下嘴唇。

雲哲撅起他的小嘴,嘟嘟着要說話,被雲夢瞪了一眼,便又低下頭,慢慢地咽着東西。

“怎麼了?今天為什麼不去辦公室?”聲音愈加溫柔,並且他的頭低下來低到她的耳邊來,那軟軟的唇幾乎觸到她嬌嫩的耳廓。

雲夢一驚,倏地抬頭,目光竟直直對上肖劍的雙眸。那眸光里柔情洶湧,那樣寵溺,那樣濃情,竟是要將她席捲進去淹沒其中。

似是一瞬,似是很久,雲夢猛然無力,滑落下去,肖劍這才驚覺,雲夢臉色火紅渾身滾燙。那滾燙的熱度穿過衣服傳遞到肖劍身上,肖劍驚悚地抱起雲夢沖身而出。

“姐姐怎麼了?是不是餓壞了?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還發著燒,我讓她去看醫生,她也不聽。”

“小哲乖,在學校里好好等着,我這就帶姐姐去醫院,沒事的放心。”肖劍邊安慰雲哲邊抱着雲夢走向車庫。

車子飛快地駛出校園,駛向醫院

病毒性感冒,問題不大,吊幾天點滴就會康復:“但是,”醫生說:“她的身體狀況太差,營養不良還貧血,難怪抵抗力這麼差,還會暈倒。”

肖劍認真聽從着醫生的吩咐,記下了所有注意的事項,然後打電話給教務主任交代了一下這一周工作的事項,接着,又打電話給自己在集團的助理,讓他將所有的工作押後,實在不能後推的,一律拿到醫院處理,他是集團的副總,有許多的事務需要他親自處理。他給雲夢安排的是醫院最貴的也是最好的病房,不但有電視飲水機,獨立的衛生間,還有一套沙發和辦公桌椅,院長誠惶誠恐地安排給肖劍最好的辦公室,肖劍說不用,這間病房就挺好,有陪護的床,我的吃住辦公就都在這裡。”

一夜之間,醫院裡比投了一顆原子彈還要熱鬧醫院所屬集團的副總,陪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入住醫院,還要同吃同住自己做陪護。

自然,這一切,昏睡中的雲夢是不知道的,她醒來時燒已經退了,只是渾身酸軟無力,眼皮沉的抬不起來,她緩了一口氣,努力睜開眼,室內淡色調的光線並不刺眼,牆上的電視關着,牆上的鐘錶顯示時間是凌晨三點,看看身上的衣服,她才知道自己是病了這裡是醫院。房間里很靜,只在不遠處的屏風後隱約地有明光在閃,不等她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肖劍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走了過來。

雲夢竟不敢看他的眼,從發現他眼裡的濃情開始,她便不敢看,她垂着頭,看着自己抵在一起的指尖,她的指尖細長,在燈光下散着淡白的光。肖劍坐到她的身邊,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嗯,燒退了。”

雲夢卻覺得整個臉又燒起來。

“餓了嗎?我給你熬了八寶粥,你先喝一點。”說著起身轉到屏風後將熬好的粥端了出來,香香糯懦,鬆鬆軟軟,竟比粥店熬的還要好看。

雲夢伸出手去接飯碗,肖劍竟輕輕搖頭,一臉寵溺的說:“你只管坐着,我喂你好了。”

彷彿一股電流從腦袋一直通到了指尖,雲夢慌亂地握手成拳,又覺得這樣好失態,放下手卻終是做不到大方安然。怎麼總是這樣,只要在肖劍面前,她便會方寸大亂。她有些懊惱的咬住下唇,惶惶不安。她卻不知,她的這一切舉止在肖劍的眼裡竟是那樣嬌羞嫵媚,讓他心荊搖蕩,情自難耐。還好他的忍耐力是極強的,他也知道現在首要的是讓雲夢多吃飯,健康起來。

一口口地喂完,肖劍去洗漱池刷洗了勺子和碗,回到房裡,雲夢已經滑進被子,裝作要睡的樣子。肖劍沒有躺到旁邊的床上去睡覺,而是坐到了雲夢的床前。他的手撫向她的額頭,輕輕的在她的額頭和太陽穴處打着圈,

雲夢的心忽然地酸了。她不要肖劍對她這麼好,她要不起他的好。淚水不自覺地附上她的眼。忽然,肖劍感覺到了什麼他輕輕用手理順她有些散亂的頭髮,手指滑向她的眼角臉頰,然後,滑向她的手她的指尖。

驀地,一種憂傷划過心底,一種心痛讓她戰慄。這算什麼呢?為什麼像在偷別人的東西。她算什麼呢這種碰觸又算什麼呢

她睜開眼睛,輕輕地將手從肖劍的手中抽出來。她的眼睛像兩隻帶着露珠的蝴蝶,那目光盯在窗外再也不肯在肖劍的眉睫停歇。

怎麼了?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肖劍的眉頭輕蹙,他一直都在明確用自己的行動表態,他要雲夢以他女友的身份存在。但是,現在雲夢的憂心沖沖,躲躲閃閃,和心思不屬讓他有些茫然,是自己表白的得不夠明確,還是雲夢本心還拿不定主意,或者有什麼苦衷,畢竟經歷不同,時過境遷,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後捨不得離開的小女孩。理智告訴他,現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某一個眼神,都可能刺激雲夢敏感的神經,都有可能使雲夢拒他於千里之外。他輕輕地坐下來,使自己心頭的激情冷靜下來,像雲夢一樣將目光移向窗外,去看那窗外的虛空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