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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很靜,針落可聞。

兩人通過前方的玻璃遙遙相望。

“啪嗒”

尚揚的眼淚流下來,與堅不堅強無關,而是他太清楚一個女人獨自帶着孩子意味着什麼,誰能想到被所有人議論是什麼滋味?誰能想到半夜經常又醉漢敲門是什麼滋味?誰能想到走哪別人看的眼神都是向下是什麼滋味?

他恨那個姓尚的。

沒想到自己也是姓尚的!

“你走吧!”

許婉婷緩緩開口,機械的把頭轉頭另一側,使尚揚在玻璃中不能看到自己的眼睛,也讓自己不必看着他悲愴目光:“孩子姓許,跟你一點關係沒有,他是我跟別的男人生的,之所以說,我這輩子只有一個男人,是要騙蔣經天,我必須得嫁給他,對了,我結婚那天會給你發請柬,記得喝喜酒”

她找不到更好的回應,也只能這樣回應。

尚揚仍然盯着前方的背影,再次回想起在縣城公路上看到她的第一眼,長發飄飄,卻豪放不羈,豪放不是放蕩,這世界上能稱得上豪放不羈的人少,女人更少,她就是少之又少中的一人!

說話不惡毒,卻總能噎的人啞口無言。

她會落落大方的挽住胳膊說:你像個男人一樣。

不可否認,她是一個能讓男人當成哥們處了女人。

短短三年。

她變成了女人,這種女人味並不是膚淺的表現在穿衣風格、化妝打扮上,而是在一顰一笑間露出女孩天生的柔情似水。

她現在就是,剛剛轉頭的動作就是…

可她從男人眼中的哥們兒,變成男人眼中女人,卻代表着人生風格的轉換。

尚揚捫心自問,自己在轉換過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緩緩彎腰,把頭低下,恨不得把頭埋在小腿里,悲痛道:“對不起,這三年來讓你受苦了,我負責!”

“啪嗒…啪嗒”

許婉婷眼淚一串一串向下掉,其實她也想過很多,同樣想過有一天見到尚揚,被他知道小石頭是他的孩子怎麼辦?

或是平和?或是憤怒?或是暴走?或是冷漠一笑?

她沒想出答案。

所以發誓要讓尚揚見不到。

可命運還是讓他見到了。

一下一下轉動脖子,看到尚揚玻璃彎腰的姿態,委屈,感覺異常委屈。

憑什麼在成群結隊追求自己的人中,就選擇了他?

憑什麼短短一天的相處之中,就把一切給了他?

憑什麼自己十月懷胎,養育兩年要換來一句對不起?

憑什麼自己不能再碰最喜愛的機車?不能寄情於天地之間,要守在荒郊野嶺?

他以為自己是誰?

“你滾,滾!”她眼裡滿是紅血絲,不激動卻淚流成河:“不要在出現我的世界,你滾,今夜就下山,再也不要出現!”

尚揚把腰彎的更低。

他承認自己這一生玩弄了很多女人,但在此之前從不覺得虧欠誰,談什麼狗屁貞操、狗屁青春?誰強迫了誰?

談什麼欺騙和謊言,自己沒腦子,誰讓你相信了?

更不要提辜負和背叛,誰又有多大的魅力,能拴住別人的一生?

仙兒姐給他這種操蛋的性格找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借口,原生家庭的罪過,所以他無論做什麼,仙兒姐都沒責怪過,尚揚也欣然接受。

可今天,難道讓自己的孩子也變成如此操蛋性格?

不行,絕對不行,因為這樣只能稱之為畜生…

“我會負責!”

說一千道一萬沒有任何意義,事情已經發生,只能負責。

“負責?”

許婉婷陡然變的激動,直接轉過身,怒吼道:“我不要你負責,只要你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永遠,還有,小石頭是我的兒子,我自己生的自己養的,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不要以為誰稀罕的責任感,收起來,別墅里還有很多女人等你負責,我不用,滾,立刻滾!”

尚揚覺得她對自己太溫柔了,應該拿起傢伙要了自己的命才對,如果誰要是這樣對自己,一定要了他的命,緩緩起身,終於徹底看清許婉婷,用形銷骨立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她仿若一下老了十幾歲。

哽咽道:“你受苦了…”

寥寥幾個字。

讓許婉婷的心裡防線再一次垮塌。

嚎啕痛哭,

自己是受苦了?

哪裡是受苦了?

過的分明就不是人的生活。

在國外挺着肚子。

醫生問丈夫是誰。

小石頭問我為什麼沒有爸爸。

哪怕在街上看到,小孩騎在父親脖頸上,都會讓她感覺那是一根刺,如鯁在喉!

她雙手捂着臉:“你滾,你滾行么,我求求你了,咱們之間沒有關係,早就沒有關係,我們不過是有過一夜情而已,其實我早就忘記了你的模樣、忘記你姓什麼叫什麼,忘記你高矮胖瘦,求求你走吧,走…”

她很無助,像是哭泣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讓人憐、讓人疼、讓人心碎。

尚揚緩緩抬手,把自己眼淚擦掉,他之前確實不認為自己欠誰的,但現在知道,欠眼前這個給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的。

又道:“許家的危機我解決!”

“滾,求求你,滾,好不好…”

她哭泣着,緩緩蹲下,把雙臂放在膝蓋上,又把額頭定在小臂上,哭的身體一顫一顫,嘴裡不斷哭訴:“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了,再也不要…”

長發自然垂下來,在四周散落,好像天然的保護層。

尚揚知道現在沒辦法勸,自己的口才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哄女人更不會。

既然無法安慰她,那麼就先解決其他問題,見許婉婷掉落在地上的電話,屏幕還泛着亮光,緩步走過去,撿起來:“你叫蔣經天,你爸叫蔣國慶對么?”

“尚揚!”蔣經天五臟俱焚,他一直在聽着,剛剛聽到許婉婷這輩子只有過一個男人,還以為撿到寶了。

畢竟是全民狂歡的時代,只有過一個男人已經算是珍品。

但沒想到,短短几秒之後孩子的親爹就粉墨登場。

面對面怕,在電話里還怕他?

“許婉婷那個賤人,真給你生了孩子?”

尚揚答非所問,直白道:“回去告訴你老子,一個月之內,你們蔣家會傾家蕩產!”

說完,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