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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在一條寂靜的巷子里停下,這裡離鬧市很遠,即使大喊大叫也吸引不來幾個人。

聽着馬車外的寂靜無聲,柳詩詩的心瞬間沉到谷底,昨晚的白衣公子說的果然不錯,那個女人很快就開始報復她了,如此的迫不及待。

柳詩詩抖着手緩緩掀開車帘子,露出一雙如小兔般驚恐的神情環視四周,豎耳傾聽周圍的動靜,哆哆嗦嗦的從袖子里摸出事先準備好的剪刀緊緊的握在手中,誰要是敢掀開帘子靠近,她就捅死他。

外頭依舊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柳詩詩掀開帘子,環顧四周,有打鬥的聲音在身後傳來,還有那小廝的慘叫聲,他在保護自己奮力抵抗壞人呢。

她如一隻驚鳥提起裙子就往前跑,不敢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巷子盡頭,一群乞丐蹲在地上拿着碗筷敲打着,嘴裡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聽起來,倒很像是在打架,有人探出頭看了外面停靠的馬車一眼,那人正是趕馬的小廝。

“好了好了,人走了,你們做的很漂亮。”說著掏出一袋子錢扔給那些乞丐,一群人瘋搶着錢袋很是熱鬧。

小廝回到馬車上拿起馬鞭數着數,那位姑娘說了,他的任務就是將柳詩詩帶到巷子,然後假裝有人要殺她,等她跑遠了,他就可以把馬車拉出去賣了,這就是他今天的任務,這馬車看上去很新,還是上好的梨木做的,這馬長相也很不錯,應該值不少錢。

柳詩詩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頭髮也散了,發簪也落在地上,她卻不敢停下來撿起,只拚命的往前跑,她不是經常出門的,周圍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很陌生,她不知道往哪裡跑才是對自己安全的。

柳詩詩就這樣倉惶的在街上跑着,不負往日花魁的高傲形象,大街上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他們不知道這個披着頭髮瘋狂奔跑的女子其實是綺紅樓的花魁。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柳詩詩的眼帘,她雙眸陡然一亮,看到了無限希望,是他,那個昨晚花八千兩贏得她初夜的延王!

柳詩詩如一道風似的衝到王元延的面前,虛弱的在他面前倒下,王元延嚇了一跳,在看清這披頭散髮的女子是柳詩詩後,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詩詩?”王元延溫柔的喊了幾聲,懷裡的人顫抖着睜開眼睛,雙手不安的抓住他衣襟,剛剛太過緊張,在看到王元延後,她就將護身的剪刀扔掉。

柳詩詩淚眼朦朧的看着王元延哽咽道:“殿下,救我,有人想殺我!我好怕。”

站在王元延身後的慕四滿頭黑線,這姑娘可真奇怪,口口聲聲說有人要殺她,但她身後卻半個追殺她的壞人也沒有,是不是這姑娘患得患失,所以藉此機會接近延王殿下?

王元延的心一沉,隨即想到昨晚上宮簡衽那雙怨怒的雙眸,是她嗎,她將一切都遷怒道柳詩詩身上了?這個心眼比針還小的女人,還真像是會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來。

王元延:“別怕,有本王在,沒人敢傷害你,本王這就把你贖出來,帶你回府。”他就要在娶上宮簡衽之前納妾,男人三妻四妾怎麼了,她就是跑到母妃面前哭訴也沒那個理。

柳詩詩一臉震撼,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殿下,你說要把奴家贖出來,要帶奴家回府?”是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延王府,她只要王元延護着她,什麼都可以不怕,即使那個人是想讓她死的延王妃又能如何?

王元延點點頭,給了柳詩詩一個安慰的笑容。

王元延前腳帶着柳詩詩進入延王府,上宮簡衽隨後就得到這消息,動作可真是快啊,她都還沒準備好火燒妓院,那女人就先裝弱進了延王府。

“該死的狐狸精,竟然比蘇莜沐那個女人還要討厭!”上宮簡衽拍着桌子怒道,真是千防萬防沒防王元延的心如此花,一個蘇莜沐還滿足不了他,是不是得不到蘇莜沐的心,所以就弄個妓女進府解解饞?

上宮簡衽越想越生氣,她現在畢竟還不是延王妃,不能隨意出入延王府,這下那狐狸精鳩佔鵲巢有的逍遙了。

原本她想把西域四公主尤曼夢與王元澤湊成一對給蘇莜沐添堵,這下堵沒添在蘇莜沐心上,倒砸到自己的腳。

上宮簡衽抬手拿起架子上的花瓶就要扔出去,被一雙纖細的手攔住,玉蘭死死的抓住花瓶對上宮簡衽搖搖頭,“小姐,小不忍則亂大謀。”

上宮簡衽跺腳,“怎麼辦,狐狸精都進了延王府,我以後嫁過去還有好日子過嗎?”她委屈的哭道,鬆開花瓶趴在桌子上嚶嚶哭了起來,這個時候的她無比想念有母親的日子,上宮雲蓮如果沒死的話,那該有多好,這個時候就能給自己出出主意了。

將花瓶重新擺回到遠處,玉蘭拍着上宮簡衽的肩膀道:“小姐,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想哭就哭吧。”

這丫頭,真不會安慰人,可她只是一個侍女,能給自己出什麼主意?

等到上宮簡衽哭夠了,苦累了,玉蘭蹲下,拿起帕子為上宮簡衽擦淚,“小姐,延王可是一個王,會三妻四妾很正常,您是皇帝御賜的延王妃,這件事不會改變,那個女人進了延王府又能如何,以後還不得跪在小姐面前恭恭敬敬的伺候您?你不想讓她先有孩子,她的肚子就不會有,您是王妃,就該有這樣的肚量,以後的日子還是會越過約好的。”

上宮簡衽猶豫的說:“可是……可是我昨天在綺紅樓大鬧了一場,還挺不給延哥哥面子的,你說是不是因為這個,他今天才故意將那花魁贖出來?”

“這……”玉蘭眨眨眼,一臉無奈的看着面前有些衝動,有些孩子氣的上宮簡衽,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這又能怪誰?

上宮簡衽總覺得昨天王元延逛花樓,今天王元延就贖花魁的作風很奇怪,他有那麼喜歡那個花魁嗎?

花廳里,上宮天雪與蕭玉婷也得到延王高調接花魁進王府的消息,不由哈哈大笑,母女面前擺着切成塊的西瓜,上宮天雪正拿起一塊品嘗着,聽着蕭玉婷的嘲笑聲不由挑眉,“母親,這有那麼開心嗎?”

上宮簡衽倒霉了其實並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王元延如此高調,怕是要被百官們彈劾,說不務正業,風流成性,只為兒女情長。有錢有勢的官員後院哪個沒有養着妓女的,只是皇子養着妓女就變得很不正常,說什麼的多有。

蕭玉婷笑道:“我聽說上宮簡衽昨晚也去了紅樓,還跟延王吵架了,看來就是為這花魁吧。”

上宮天雪哦了一聲,將手裡的瓜皮扔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原來還有這麼一出,那上宮簡衽也挺可憐的,親人都死了,本以為還有一個未婚夫可以依仗,卻沒想到,未婚夫也這樣負她,都要成婚了,卻偏偏在這個檔口納妾,這不是讓我們都猜到,延王殿下對這樁婚姻很不滿意。”

蕭玉婷點頭,“對對對,雪兒聰慧,就是這個理。”

上宮天雪莞爾,突然想到一件事,“太子殿下昨天回宮了?”

蕭玉婷點點頭,“皇后也開始着手宮宴的事情,帖子已經送到了,女兒,這可是一個好機會。”錯過這個機會,怕是再也嫁不了太子了,就跟安寧郡主一樣,對太子殿下那可是痴心一片,可是那又能如何,皇帝一道聖旨,她還不是只能乖乖嫁給西域三皇子?

上宮天雪點頭,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因為緊張緊握在一起。

暮色漸漸降臨,茶樓里,墨萊福依舊興緻勃勃的盯着棋盤,上面已密密麻麻擺滿了黑子白子,兩子互不想讓,勝負難定。

蘇莜沐捏着一顆白子,思索好半天也不知道往哪裡落子,只得無奈的看向墨萊福,“老爺子,我輸了。”

墨萊福捋着發白的鬍子,“你可是第一個跟我下了這麼長殘局的人,就連我的孫兒……也是堅持不了三炷香。”

蘇莜沐的腦海里浮現那個在客棧陪着墨萊福身邊八九歲大的小童,那個叫童笙的就是他的孫子吧?

墨萊福看了眼窗外,一拍腦袋道:“真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都已經晚飯時間了,姑娘,留下來跟老頭子我一起吃飯吧?”

蘇莜沐搖搖頭,“我出來也有些時辰了,現在不回去,家裡人要着急了。”說著對墨萊福行了一禮。

墨萊福遺憾的嘆氣道:“看到姑娘,我就想到你做的蟬蛹,這夏季都快過去,怕是吃不到了。”

蘇莜沐笑道:“既然老爺子喜歡,後天這個時候約在這裡,我將蟬蛹做好送過來。”

墨萊福毫不客氣的點點頭,“那就麻煩姑娘了。”

蘇莜沐告辭離去,王元澤的身影出現在茶樓,敲開房門,王元澤走到墨萊福身邊請安道:“祖父,母后讓我接你進宮,你也真是的,怎麼一個人悄悄的來京城,也不讓我們知道,我們都沒來得及出城迎接您,真是不孝。”

墨萊福收回遠眺的視線看向抱着他胳膊撒嬌的王元澤,“澤兒,你都長這麼大了,祖父來了,就是來看看你,看看你什麼時候給祖父找個孫媳婦。”

王元澤滿頭黑線,原來是母后派來逼婚的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