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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通。

二人之間的第二次交流溝通宣告失敗。

但是都不約而同地採取了暫時略過此事,起居照舊如常,倒也沒誰故意給誰臉色看。這令得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沙嬤嬤等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盼望着這道檻趕緊過去。

耐人尋味的是這夫妻二人對夏葉夫妻倆的態度。首先要說陸緘,雖是他強人所難,讓人背了意願,但夏葉早前曾答應他不把這事兒說出來,過後卻又背了誓言,險些引出麻煩,他雖不至於就和這麼兩個下人計較,疾言厲色呵斥或者做出要趕走人的樣子,到底是心裡不高興,故而便是晾着,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林謹容的態度就更分明。先是晾着,待到夏葉熬不住,四處託人求情了,方才當著沙嬤嬤等人的面見了他夫妻二人,也沒說什麼花巧的話,而是直來直去:“趁着還沒完全冷下來,等我把年禮收拾一下就先回平洲去吧。”

夏葉與宋鵬千里迢迢,滿懷希望和歡喜地跟她從平洲來了京城,自是不願就這麼被打發了去的,只是自己也曉得做的事情是兩頭不討好,便只哭着求情。

林謹容有心要把有些話說給周圍的眾人聽,便道:“不要哭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我雖知道你們為難,可你們忘了最主要的一點,失了本分,不管有多大的理由,本分沒有盡到便是錯,我再不放心了。

他們的本分是什麼?他們是林謹容娘家給的人,本分就是聽林謹容的,關鍵時刻只聽林謹容一個人的!在林謹容所不能及的地方,當她的眼睛和耳朵,幫她看着,管着,保證她的最大利益,可他們不但先屈就了陸緘背了林謹容,接着又生怕自己受牽連,違背了誓言。沒有大錯,情有可原,卻再當不起這倚重之人。需知,今日這事他們如此日後遇到其他大事,他們又當如何?信任建立起來不容易,輕輕卻可毀得乾乾淨淨。

夏葉聞言,痛哭失聲:“奶奶,還求您再給一次機會。”

林謹容嘆了口氣,又道:“賞罰分明,這是罰,然後我說賞。那日姓朱的無賴對我無禮,宋鵬勇於護主很好,先賞十貫錢,我看回去後也不必對家裡多說什麼,就當是替我和二爺送年禮回去的,只是去了就不要再來了。”到底還是給他們留了幾分體面。

“多謝奶奶留情。”夏葉曉得沒有指望了便流着淚深深拜了一拜,宋鵬沒說什麼,只問林謹容:“那走之前,奶奶可有什麼要吩咐小的做的?”

林謹容這回倒是露了一個笑:“收拾年禮還需些時候,這幾日你閑着也是閑着,便去姚管事那邊幫忙,領着他一同去找找中人,重新尋個合適些的鋪子頂好是那種帶着後院可存貨並住人的。”

宋鵬應了,沙嬤嬤卻是驚疑不定難道陸緘同意了?但卻輪不到,也不敢開口去問林謹容。想了想,便認為,這夫妻二人應該是說好了,不然這樣私密的事情,林謹容絕無可能這樣大喇喇地當著自己的面安排。

林謹容打發走宋鵬兩口子,這才又叫豆兒、櫻桃、雙全、雙福四個在面前站定了,和和氣氣地道:“你們都是打小就跟在我身邊的,除去雙全、雙福年幼,跟的時候不長,豆兒有七八年了,櫻桃也有五六年了,你們的脾性我知道,我的脾性你們就更清楚。”

說到這裡,沙嬤嬤突然猛地一拍腦袋,道:“奶奶恕罪,老奴在廚下煮了東西,廚娘恐怕忙得忘了,這陣子都沒使人送過來,得趕緊去瞅瞅,別過了火候浪費了好東西。”

分明是看她教訓丫頭示威,覺着留在這裡兩面不是人,尷尬,所以才找借口躲開。林謹容心裡明白,面上半點不顯,和和氣氣地道:“有勞嬤嬤。”

眼看着沙嬤嬤快步出了房門,林謹容這才又繼續看定了四個丫頭:“我不是要你們不敬二爺,不是要你們欺瞞二爺,但你們要明白,許多事情,是我和二爺的事情,不是你們能輕易摻雜進來的,你們只管踏實做好你們的分內之事,便是大善。盡了本分,哪怕就是有什麼不妥,也還有我。否則,夏葉還有個去處,你們又能去哪裡?”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便是要她們盡本分,分清主次,如果還聽不懂,還要再犯和夏葉一樣的毛病,那就怨不得誰了。豆兒幾個臉色都不好看,特別是櫻桃,林謹容一一看在眼裡:“我的話說完了,沒事就都散了吧。但願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我為難。”

豆兒領頭帶着幾個丫頭屈膝行禮退下,林謹容起身走到窗邊,從里往外看出去。窗外艷陽高照,天空湛藍,葡萄樹的葉子經掉得差不多了,剩下幾片金黃燦爛的在微風裡輕輕打顫,瓣鳥兒站在高高的架子頂上,賣力地唱着。這世界,如此美好。她突然很想念荔枝和林世全。

宋鵬沒了指望反倒一身輕,大搖大擺地當著陸良的面出門去尋姚琢。二人所屬不同,卻都盯着同一個位置,便是要做這個小家的大管事,因此雖然日常相處和睦,暗裡卻也存了攀比之心,陸良早猜到他不會有好結果,看他這樣輕輕鬆鬆的,反倒驚奇起來:“宋兄弟,你這是要去哪裡?”

宋鵬想着,林謹容能當著沙嬤嬤的面吩咐他做這事,便不怕陸緘知道,便坦然道:“奶奶吩咐我去尋姚管事,有事要做。”

陸良心裡一跳,趕緊使他老婆去尋沙嬤嬤,得了確切的消息後,卻因家裡沒有其他人看着,不好得去尋陸緘,於是眼巴巴地在門口候着,待得陸緘才一歸家,就趕緊迎上去牽了馬,小聲把事由說了。一邊說,一邊偷看陸緘的表情,陸緘卻只是安靜地聽完,平靜地道了一聲:“知道了。”便沒了下文。

陸良忍不住想,看這樣子,二爺是改了主意要遷就奶奶了,怪不得奶奶絲毫不瞞人呢,於是就多了一句嘴:“二爺,您年輕,小的斗膽多句嘴,當年我渾家有了我家大丫時,經常沒事兒就扯着的袖子哭,小的開始煩也煩死了,後來便特意順着她些,這才好了。”

陸緘淡淡掃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走進二門,見四下里沒人,立時就把臉沉了下來,自去了東跨院坐着生悶氣。

林謹容如今的手法與他當初做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只那時候他是逼迫着她的僕從們隨他一同瞞着她,打的主意是生米煮成熟飯現在她乾的卻是光明正大地讓全家人都誤認為他同意了這事,如果他表現出不高興或者是不同意的意思來,便是叫全家人都知道她罔顧了他的意願,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他也就明晃晃地沒了面子。正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各顯神通。

陸緘煩躁不堪,覺得真是麻煩。

“奶奶,二爺回來了。”剛剛受了敲打,除去豆兒還是老樣子外,櫻桃幾個個頂個的乖巧,“只是不知何故,聽陸良說了幾句話,便去了東跨院。”

“知道了。”林謹容整了整釵環,吩咐道:“把先前才蒸好的栗子糕裝上,再一壺熱茶,隨我一同去東跨院。”

陸緘正在生氣,聽到門外傳來雙全嘰嘰喳喳的聲音,趕緊從窗里瞟了一眼,起身走到桌邊裝模作樣地磨墨寫字。

林謹容推開門,見他衣服也沒換,背對自己站着,聽到聲響也不回頭,便命雙全把東西放下退出去,走到書桌旁接了陸緘手裡的墨:“敏行要寫字?我來替你研墨。”

陸緘瞥了她一眼,但見她今日容色特別嬌艷。她此時不過3個月的身孕,尚未顯懷,胸圍倒是豐滿了些許,臉上不施脂粉,卻是格外瑩潤嬌艷,再加臉上眼裡那帶了幾分得意的笑,怎麼看都刺眼,有待不說話,不理她,終是淡淡地道:“你有身孕呢,這種力氣活怎麼能讓你做?”

林謹容手上不停,笑道:“我又不是瓷人兒,研墨就能把我弄壞了?敏行不換衣服么?餓不餓?那邊有新蒸出來的栗子糕和熱茶,先吃點墊墊底。”

她越是沒事兒一樣的,陸緘就越氣:“阿容你就非得和我擰着來?”

林謹容睜大眼睛看着他:“貨物已經送來,人也到了,總不能無功而返,更何況都是底下人去做,我不過動動口而已。今天才安排宋鵬出門,我便有閑心跟着她們做栗子糕了,是我親手做的,你真不嘗嘗?”

陸緘道:“沒胃口。”

林謹容沉默片刻,道:“敏行,我當時的心情和你現在是一樣的。”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兩個人都明白,這鋪子是開定了,不過是誰先退一步的事情。

一縷陽光透過半垂的窗帘,照在案上開得正好的棣棠菊,越發將那菊花照得燦爛如金。陸緘沉默許久,低聲道:“你實在太固執了,也只有我才能忍得下你。”

如若容不下,今日便不是這個光景。林謹容沉默地夾了一塊栗子糕送到他口邊,陸緘狠狠瞪了她一眼,張口吃了。

粉紅800想方設法鑽了空子,竟然不但能加更,還早更了。

題外話:理解的總是能理解,無需多說。

另,520,說一聲感謝一直支持小意的書友們,不勝感激。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