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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和楚歡一路直奔碼頭,李想很急切,不斷催促的士司機開得再快點,解釋說是怕趕不上開船,不過楚歡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楚歡倒是沒有細究,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李想,看得李想心裡直發毛。

南沙碼頭遙遙在望,幾隻探照燈孤零零的懸在半空,照耀廣場上碼放整齊的貨櫃箱,天邊那線黎明已經閃閃發亮,楚歡即將迎來他在香港的第一個日出,如果計劃順利,也許會是這次旅程的最後一個。

的士到了碼頭外側就被李想打發走,兩人步行着來到海邊。

一隻汽艇正在黑暗中趴伏,幾個人影在碼頭上抽着煙。

看到兩人接近,其中一個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迎過來,沙啞着聲音:“李子,錢呢?”

李想扔過一個牛皮紙袋,楚歡看着那抹弧線在空氣中消失,心裡抽搐了一下。

這時楚歡也看得清那沙啞嗓子的身形,很魁梧的一個漢子,臉上橫排着三條疤,像是被利爪抓傷。

“刀疤三,這一片兒的老大。”李想低聲說。

李想沒說的是,刀疤三在這一片勢力並不出眾,地盤很小,又不碰毒品女人,勉強接些偷渡生意,維持生計罷了。

“數目對,上船吧。”刀疤三揮揮手,一隻跳板搭上了碼頭。

就在李想和楚歡往那跳板走的時候,忽然,背後‘啪’一聲亮起大燈,兩人下意識轉身,眼睛卻被晃得無法睜開,那光源着實太刺眼,而且不止一個。

“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宣告聲通過電子喇叭,傳得沸沸揚揚。

楚歡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望向刀疤三,這個臉上有刀疤的兇悍男人做出同樣動作,接着,兩人幾乎是同時呼喝出聲。

“你出賣我們!”

“你是條子的線人!”

看來,黑道交易的確有其不可信任性,被警察抓包時,交易者往往先是懷疑對方,其實,與其這樣,不如掉轉方向,懷疑一下那個正在清點懸賞金的出租車司機。

但兩個人卻是直接以懷疑開場,以內鬨結尾。

楚歡喝聲出,就暴起發難,斜肩帶胯得撞向近在咫尺的刀疤三,這一記斜撞來得突然,又帶着巨門鐵閂的雄渾之力,平常人該是躲不開的,然而刀疤三卻猛得轉身一閃,在間不容髮的空隙里,避開了楚歡的突然襲擊。

練家子!

楚歡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隨即搭手一摟,右臂做天梁斧鑿之勢,鞭子樣甩了出去,打在空氣里發出啪聲大響,這下子刀疤三沒躲得過去,直接被這記手刀劈中下頜。

這兩下,楚歡都沒用勁,他不想鬧出人命。

啊呀!

剎那間,刀疤三暴喝一聲,明明被楚歡用手刀劈中下巴,卻巍然不動,整個身子,二十四節脊椎骨接替往上噼啪亂響,像是爆開了一串小炮竹,反而貼身向前抱住了楚歡,雙臂用勁一挾,就要將楚歡整個人提起來。

什麼玩意啊!

楚歡被嚇了一跳,只覺得雙臂如被生鐵桎梏一般,而他又有傷在身,左臂完全用不上勁,此消彼漲之下,根本掙不動。

倉促間,楚歡右腳尖崩地,借這點支撐,右腳如利錐般點在了刀疤三的小腿骨上,血勁透肉而入直打骨髓,刀疤三一聲痛吼,整個人失重前撲,卻也沒把楚歡放開,直接導致兩個人同時跌往剛被晨光耀出一點明亮的大海......

咦,咦?

那邊李想還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得幾聲叱吒,身邊兩位就一起跳海了,並且抱得如此之緊......,究竟怎麼了?

警車,警笛,還有暴亮的大燈,就在身後,還有那喇叭傳出的呼喝聲,直接讓李想做了一個決定,他猛得張開雙臂,隨着前兩位,一起大頭朝下栽進大海里。

這三個人先先後後的跳海動作,讓旁邊那幾個早就把兩手放在腦後,等待警察抓捕的黑社會份子不知所措,不就是偷渡嘛,況且還沒進行,只在謀劃階段,進警署四十八小時就放出來了,至於一個又一個的跳海嘛?

但等到他們幾個被鎖上手銬,看清楚警察們的武器配置,不禁嚇了一跳,全部戴警盔穿防彈衣還配着輕型機槍,他們要抓的,究竟是什麼人?

海浪撲展,將兩個人先後衝上沙灘。

應該說,是一個人拉着另外一個人的衣服,把他拉上海灘的。

楚歡一步又一步走上海難,在潮水消退處,把刀疤三慣在沙灘上,自己也搖搖晃晃,跌坐而下。

早晨**點鐘的太陽,溫溫暖暖的曬在身上,讓楚歡被海水泡漲的傷口,稍微好受了點,但是經歷剛才在海中的一番掙扎打鬥,左臂傷勢卻又是加重了,現在直愣愣的垂在那,好像折斷了一樣。

該死!

楚歡拍拍自己幾乎感覺不到的左臂,一股怒火上溢,這個混蛋刀疤三,在海里死抱不放手,簡直是想兩人一起淹死,那身蠻勁還出奇的大,楚歡懷疑他練過什麼硬功夫,最後用血勁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才讓這傢伙放手。

會不會拍死了?

楚歡站起來,踩踩刀疤三的胸口,看到一股股的水流從他口中溢了出來,又幾聲咳嗽,驟然坐起,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連臉上那三道刀疤,都映着朝陽,閃閃生光。

真是一頭蠻牛!

楚歡忽然欣賞起這傢伙來,被血勁拍中腦殼都沒事,他究竟是練得什麼功夫?

“喂,傻大個,你練的什麼功夫?”楚歡充滿善意的問。

“我叉你叉!”似乎刀疤三並不欣賞楚歡的善意,破口大罵著,就要站起來,然而剛剛立直,小腿處傳來的劇痛,卻讓他一個踉蹌,再度跌倒。

“嘿嘿,還站得起來?”楚歡肆意嘲笑着刀疤三,如果說拍刀疤三腦袋那下血勁,只是輕輕撫摸,那麼踢在他腿上那一腳,就是狠命催鼓了,要是一般人,早就小腿骨粉碎性骨折,這輩子只能靠兩根拐棍或者一張輪椅過活,現在刀疤三還能支撐着站起,說明他的身體絕對經過非人鍛煉,才能達到這樣的強度。

看着刀疤三緩緩站起,臉上刀疤顫抖着,忍着劇痛,一步又一步向自己走過來,楚歡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傻大個了。

刀疤三個頭在一米八零左右,胸圍甚廣,那體形很像某部電影里所講的一樣,‘身高八尺、胸圍也是八尺’,站在那就是威風赦赦的一堵牆,再加臉上三道橫向撕裂、幾乎跨越整張臉的疤,這副煞氣尊容,足夠嚇退鬼神。

現在這個鐘馗似的大漢,一步步齜牙咧嘴的逼近——是疼的,膽小的早就嚇到尿流,楚歡卻能從那走姿和表情中看出美感,不得不說,這真是相當獨特的審美觀。

待到刀疤三一步步挪過來,提起缽大的拳頭,砸過來,楚歡唯一的反應,就是沒反應。

砰!

拳頭砸在楚歡臉上,楚歡與刀疤三對比起來,顯得異常嬌小的身軀,被這一拳打得倒仰飛出,直跌在一米開外。

這拳如此輕易得手,讓刀疤三愣住了,他當然練過拳,也知道眼前這小子肯定不好對付,雖然不認為自己會輸,但總歸要有一場好架可打,可是,這不還手,是什麼意思,瞧不起自己?!

“我叉!你真打啊!”那邊楚歡一個魚躍跳將起來,臉上淤清一片,嘴角還有血,憤怒話語聲中有血沫四濺:“叉的!老子不還手你也打!”

“打你怎麼樣?”刀疤三沙啞着聲音,莫名其妙。

“打我你就得告訴我,你練得什麼功夫?怎麼能練到脊椎骨噼啪響,怎麼能那樣忍痛耐打,是橫練?金鐘罩鐵布衫明明是騙人的吧!”楚歡表情倏忽變換,由憤怒到好奇只在一秒鐘。

“......”刀疤三有點暈,這小子怎麼回事?

“要不你教我吧,我用一套很厲害的拳術做交換。”楚歡誘惑刀疤三,難得在所謂天命拳術之外,見到新鮮的武藝,當初見到皇甫的功夫,他就想學,結果皇甫說那時世家秘傳,非嫡系學不着,現在又遇到這麼好玩的會練脊椎骨的功夫,不能放過。

“一串鞭。”刀疤三悶聲說,那是他所練功夫的名字。

“那你的腿是怎麼回事?骨頭已經裂了吧?竟然還可以走,不疼么?”楚歡仍然好奇。

楚歡的提問,揭破了真像,就如封神時期有個無心也想活的大叔,走在街上被賣菜的大嬸揭露其已經死亡的殘酷現實,直接導致這位可憐的大叔空心而死,而對刀疤三而言,一聲‘你疼么’,就像是溫暖而刮骨的刀,讓他崩潰了。

“......很疼。”黃豆大小的汗珠,一顆顆從刀疤三臉上滾落,臉色瞬間煞白如紙,人搖搖晃晃的,推金山倒玉柱,轟然倒地。

楚歡這下明白了,忍疼,不在功夫,而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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