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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訊,每一個鐘頭都在進行着。帝國審判庭似乎永遠沒有假日或者休息天,每當那些身穿黑色長袍,甚至就連頭部也被同樣顏色三角形軟帽罩住,只留下眼睛和鼻孔部位留有位置刑訊者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布倫索爾總有一種非常奇怪的,介于欣悅與恐懼之間的複雜感覺。

前者,應該是對於生存的某種慶祝方式。這意味着自己又多活了一天,又在這個世界上多延續了二十四小時生命。

至於後者,應該看作出因為慶幸產生前者心理的同時,自然衍生出來,對於接下來即將面對的絕望與悲觀。那意味着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不僅僅是單純來自於**,還有精神、思維,乃至更深層次的潛意識這絕對不是虛言誇張,而是布倫索爾實際、真切的親身體驗有誰能夠想象,當自己腦袋上一根根頭髮被硬生生拔光,再插入一根根與電極相連的金屬細針。這種密密麻麻絲毫談不上任何藝術性的特殊“髮型”,能夠以每三十分鐘作為間隔單位,把布倫索爾從昏迷或者沉睡當中喚醒。

電流,直接刺激着最為敏感的中樞神經,那已經不能算做是普通意義上的疼痛,也不同於肌肉被撕裂或者身體表面被割裂產生的傷害。而是如同被萬千蚊蟻啃嚙,最細小齶片在頭頂反覆叮咬,由此產生出針扎一般的刺痛與麻癢。

每一根與之連通的神經都在拚命劇顫,接二連三向大腦發回迫切需要抓撓止癢的最強烈請求。然而布倫索爾的兩隻手臂早已喪失作用它們從關節部位被割開。肩肘、鎖扣、上臂除了頭顱,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以最精細的手術方法從身體內部被取出。就算沒有任何禁錮,綿軟的四肢,也根本無法完成想要抬起手臂在頭頂抓摸這種最簡單的動作。

布倫索爾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瞪大雙眼,如同荒野上瀕臨死亡的流民一樣苦苦忍受着。他早就想過自殺,卻根本無法做到。甚至就連用咬斷舌頭這種方法也不可能實施審判庭的裁決人員早已取下他口腔里的所有牙齒。甚至阻斷了一條控制上下牙床做有力咬合動作的神經。他永遠也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自殺。對他而言死亡,已經成為一種難以想象。絕對不是充滿恐懼,而是代表幸福和美好的最甜蜜詞語。

審判,整整長達兩年之久。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意義上的刑訊。在這種徹底絕望,對生命已經再無留戀,也絲毫不敢抗拒的恐怖環境之下,布倫索爾根本不敢對自己口說出來的東西有任何隱瞞。兩年中,審判庭每天都要提審布倫索爾。所做的,就是從他口中不斷逼問出秘密。當然,這並僅僅只是有關拉菲爾城內的詳細情況。

其中還包括布倫索爾生命歷程當中的每一件事從剛剛誕生的幼兒時期。到成為黑旗騎士團的每一個細節。從他認識的人物姓名、特徵,到他與之接觸過,保留在腦海當中的所有大小事件。點滴微末僅僅只是審訊期的前三個月。從布倫索爾口中說出,並且被記錄下來成為檔案的文件,已經厚達六百多頁。其中,更添加有不同時間重複審問的結果,以及裁決人員對於該條信息的真偽判斷,可信程度百分比例等等。

大半年。每天都在不斷重複着很多同樣的問題。刑罰與**折磨的同時,裁決人員總會在布倫索爾接近昏迷的狀態下,冷不防提出曾經訊問過某一件事。這可能是布倫索爾與某個朋友的一次談話內容,也可能是他對於某個女人的暗中窺視,或者獨自呆在房間里**之類最**的秘密。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要讓布倫索爾以大腦在沒有設防的狀態,本能地回答出可能被他更改。或者被隱藏起來尚未交代的部分。

信息,正是通過這種殘忍冷酷的方式,一點一滴的收集。

與此同時,六五七一基地也以布倫索爾的血液為基礎,製造出一個與他完全無二的複製人。

兩個布倫索爾,接受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被拘謹者口中逼問出來的一切,全部整理成為書面文字形式,交由被製造出來的合成生命體背誦、熟記。甚至,還要按照審訊記錄,以前者的各種習慣進行日常生活就這樣,被複制出來的布倫索爾,開始學會喝很濃的咖啡,在特設酒吧里酗酒,肆無忌憚在模擬出來的大街上伸手摸女人屁股,甚至嘗試着與自己相同性別的男人**。

布倫索爾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同性戀,對於女人,也僅僅只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暴虐發泄。就總體來看,他應該是一個多少還算品行端正的黑旗騎士。之所以會在供訊當中吐露出那些與人類道德規範完全相互悖逆的東西,則是因為他的生命時間實在太過長久。

就如同博士曾經對羅蘭說過的那樣“整整一個世紀的時間無論感興趣或者厭惡,我都必須找點兒事情做。”

無關於善惡,僅僅只是用作消遣,還有娛樂。

新的布倫索爾,比黑旗騎士布倫索爾自己更加真實。

接下來的事情則要簡單得多蒙毅安排了一次合情合理的情報泄露,拉菲爾城派出的戰鬥部隊,付出了很大代價終於攻陷距離城市六十多公里的一個小鎮。負責守衛的數百名帝國官兵全部戰死。在軍營的地下室里,騎士團士兵們發現了被囚禁的二十九名戰俘。

其中,包括布倫索爾在內,還有另外三名早在兩年以前被抓獲的黑旗騎士。救援行動並不及時,黑旗士兵衝進地下室的時候,殘餘的兩名帝**官正用火焰武器對戰俘進行掃射,企圖想要把這些來不及帶走的俘虜全部殺光。

衝天火焰整整燃燒了近十分鐘,近千度的高溫,甚至將房間里的所有金屬物件全部熔化戰鬥結果,兩名帝**官被亂槍射殺,至於那些被關押的監獄牢籠里的黑旗戰俘,除了布倫索爾,還有另外四名不同銜級的士官僥倖存活下來。

當然,他們傷得很重,幾乎被活活燒死。如果不是反應速度夠快,在最危險的時候,將整個身體完全撲倒在地面上,他們恐怕已經變成一塊塊散發著焦糊臭味的黑碳。但即便如此,付出的代價也極其慘重所有人的後背已經徹底燒焦。除了趨於死亡邊緣的呼吸,他們甚至連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沒有人懷疑這起事件的真偽。古代歷史上雖然有“苦肉計”這種做法,卻沒有任何勢力敢於使用這種方法對待自己一方的成員倖存戰俘被運回拉菲爾城的時候,有兩名士兵因為傷勢過重,已經停止呼吸。就連布倫索爾本人,也出現意識模糊的瀕死跡象。如果不是醫護人員盡所有力量進行搶救,他甚至連二十分鐘都撐不過去。

他很成功的混進拉菲爾城。整整兩年間,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對外傳遞出任何一份情報。即便平時接受任務帶領部隊外出作戰,對戰場上的帝**人,布倫索爾仍然表現出刻骨銘心的仇恨,以及旁人眼中已經超過普通意義上的心狠手辣他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對付那些被俘士兵,甚至將他們當作戰利品,帶回城裡的酒館,交給老闆洗剝乾淨之後,做成人肉菜肴大肆宴客。用他的話來說“帝國,就是我永遠的敵人。”

布倫索爾並不清楚,拉菲爾城內究竟混入了多少帝國間諜?這不關他的事,他也沒有權力對其他人指手畫腳。他牢牢熟記着李德輝對自己交代過的所有注意事項,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條“千萬不要去做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他的任務只有一個以黑旗騎士身份作為掩護,儘可能接近城主雷契森將軍,查清楚城市內部最大的秘密。

黑旗騎士團在全世界範圍內設置天使之城,並不僅僅只是用作基地這麼簡單。其中,還隱藏着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東西。至今為止仍然關押在帝國審判庭里的布倫索爾曾經說過“拉菲爾城內最強大的存在,其實並不是城主雷契森中將。而是那個居住在中央大樓地下室里的傢伙。”

那是一個極其神秘的人物。在城裡潛伏了這麼久,布倫索爾從未見過“他”。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還是在雷契森將軍的辦公室里。當然,那不是面對面的直接觀察,僅僅只是剛剛從走廊過道進入房間,目光掃及一個正從將軍房間里轉身離開的背影。很模糊,卻能夠判斷出是一個身穿淺棕色西裝的男子。只是布倫索爾想要多看一眼都無法做到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異能氣息,前所未有的強大。已經遠遠超過了進化士的界限,比雷契森將軍更強。那一瞬間,布倫索爾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甚至忍不住劇烈顫抖,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除了跪倒下去叩拜,他幾乎沒有第二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