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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入夜以後,一掃白天的安靜,開始沸騰躁動。

牢房裡的囚犯們敲打着鐵門,口中不斷地呼喊“自由”。每個監區都是如此,聲音接連匯成震天響般的浪潮。

關押在古拉格監獄系統的罪犯,大多數都有反政府的傾向,很容易就會發生暴動。

鎮壓的越兇狠,反彈的越強烈,這可以說是戰鬥民族的慣有特色。

後來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古拉格管理局決定給予犯人更多的活動時間,減輕白天的高強度勞動。

典獄長還特別准許,晚上各個監區能夠舉辦“搏擊遊戲”,用來發泄犯人無處釋放的旺盛精力。

入夜後的兩個小時牢門敞開,是屬於這些暴力分子的“自由時間”。

有人曾經試着趁機逃走,不過他們都在越過木柵欄的時候,被機槍打成篩子了。

監獄允許囚犯在他們的規則下,得到些許額外的恩賜,可是一旦誰要逾越那條警戒線,下場絕對不會好過。

李奧推開牢門,感受着這股久違的暴力氣息。

那些體格強壯,凶神惡煞的幫派分子,囚徒惡棍,如潮水般湧出牢房,開始向著監區的懲教場所走去。

“那些傢伙為什麼盯着我?”

緊跟人潮的李奧看向旁邊的老頭。

這個喜歡捧着斯大林著作,因為反動言論被抓進監獄的俄國老頭,叫做維克多-雷澤諾夫。

其實他沒看上去那麼老,臉頰乾瘦,那雙眼睛看似渾濁,卻像是老人與海里的那個漁夫,偶爾閃過格外堅毅的光芒。

“他們都是光頭黨的成員,你剛剛踢斷了瓦列里的一條腿,他正好是光頭黨的人。”

老頭維克多手裡拿着一本書,跟在李奧的身後。

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輕聲道:“不管你找伊萬科夫做什麼,最好還是別招惹光頭黨,他們是一幫極端民族主義者,像你這樣的人很危險。”

李奧眉頭微挑,上次自己來的時候,可沒有什麼搏擊遊戲和光頭黨。

至於後者,他多少也了解一點。

這幫喜歡剃光頭,穿迷彩褲和在身上紋“卍”字的傢伙,是二戰之後納(na)粹主義的另類延續。

他們主張俄羅斯人(白種人)至上,崇尚暴力,甚至提出了“俄羅斯是俄羅斯人的俄羅斯”這樣的激進口號。

之所以稱為“光頭黨”,則是因為這些人的標誌是光頭和納(na)粹紋身。

他們統一的偶像是那位小鬍子元首,主要的集會日是每年四月的最後一周(希特勒生日為4月20日)。

早期的光頭黨人數並不多,只是近年來愈發活躍,僅俄羅斯各地區就發展到了五萬多人,而且逐漸呈現軍事化特徵,組織結構嚴密,擁有大量的軍事武器,連車臣的武裝分子都不願意招惹。

“你應該祈禱他們別惹上我。”

李奧淡淡一笑,他可沒什麼興趣陪這群暴力分子玩監獄風雲。

找到曾是俄國黑幫教父級人物的維亞切斯拉夫-伊萬科夫,確定關押在女監區的萊拉-邁克爾斯的具體地點,然後打包帶走。

預計在十個小時內完成任務——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

這就是李奧準備要做的事情。

“我要怎麼去六號監區?”

李奧看着老頭維克多,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滄桑的臉龐下藏着很多故事,可惜自己現在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酒。

“看到打架的那個光頭男人了么?他叫列夫-克拉夫琴科,是四號監區最能打的。”

坐在一條長椅上的維克多,眼睛瞟向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魁梧壯漢。

“六號監區是搏擊遊戲最激烈的地方,很多獄警都在那裡下注,你打贏列夫-克拉夫琴科,看守監區的老大就會讓你去六號監區參加遊戲。”

“就這樣?”

“就這樣。”

李奧注視着圍成一圈,黑壓壓的洶湧人潮,表示有些驚訝。

站在中間的光頭壯漢出拳又狠又重,那些上場的囚犯根本不是對手,一場搏擊遊戲下來,失敗者都是被抬下去的。

“勝利者到底有什麼好處?讓這些人像是不要命一樣。”

就剛才上場的那個人,最少也是輕度腦震蕩,鼻樑折斷,肋骨和胸骨斷裂。

這樣的傷勢在醫療設施不夠完善的監獄裡,可不算輕。

“香煙,女人,伏特加,其他人的尊敬……這些都是值得囚犯瘋狂的好東西。”

維克多嘆息着說道。

“想來你應該只會喜歡伏特加了,等下送你!”

李奧站起身,大步走下去推開面前的人牆,進入場地中央。

叫做列夫-克拉夫琴科的光頭壯漢嘿嘿一笑,身材挺拔的李奧在他面前,竟然稍顯瘦弱。

作為光頭黨的骨幹成員,克拉夫琴科沒有廢話,直接揮着碩大的拳頭撲過來。

“把這個美國佬揍得抱頭痛哭。”

這是光頭壯漢揮拳時的想法。

嘭!

僅僅一個回合,這個四號監區最能打的男人,就像個娘們一樣倒在地上。

“還有誰?”

收回踩在光頭腦袋上的那條腿,李奧環顧四周,高聲問道。

…………

十分鐘以後,李奧來到六號監區。

跟在他旁邊的獄警眼神炙熱,這並非是出於某種哲學的氣息,而是看到搖錢樹的狂喜。

這個有些陌生的年輕人在四號監區,輕鬆干翻了五個光頭黨的打手,過程簡單到讓人懷疑是打假賽。

“我去給你報名鐵籠搏鬥,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

負責幫同事們下注的獄警叮囑道,他倒是不擔心李奧趁機逃走,除非對方能跑得過子彈。

到時候找不到人的問題也不存在,監獄每三天清查一次,逗留在其他監區的囚犯,可是要被關禁閉的。

李奧才不在乎獄警是去買橘子,還是下注,他打量四周,不由地嘖嘖稱奇。

六號監區的休閑場地,是一棟三層高的水泥建築,震天轟響的喧鬧聲撲面而來。

那些囚犯瘋狂地吶喊,像是欣賞拳擊比賽的觀眾,而他們目光聚集的焦點,則是一座焊接的巨大鐵籠,足足有四米多高。

上下三層樓中間打通,頂層站着手持電棍的巡視獄警,而距離這座建築的不遠處,兩座警戒崗哨里探出冰冷的槍口。

所謂的下注,是典獄長和伊萬科夫共同合作的生意,雙方都把這當成是無聊消遣的遊戲。

“我要見伊萬科夫,告訴他老朋友來了。”

李奧徑直登上二樓,朝着守在門口的打手說道。

這些暴力分子的兇惡眼神,可嚇不到他。

不到兩分鐘,李奧就在一片嘈雜叫嚷的火熱氣氛里,看到了待在頂層的伊萬科夫。

這個曾經的俄國教父,獲得“律賊”稱號的傳奇人物,身材魁梧,目如鷹隼,滿是皺紋的蒼老臉龐,像是銅鐵澆鑄出來似的。

“李奧-懷特!你這個該死的小混蛋!”

老人熱情地伸出雙手,一把抱住走上來的李奧,他哈哈笑道:“你穿囚服的樣子,可比一身高檔西裝帥多了!”

“伊萬科夫,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精神。”

李奧同樣回以熱情地問候,面前的這個老人可能是俄國黑幫最知名的一位教父。

現在那些幫派的老大,多半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伊萬科夫出生於前蘇聯格魯吉亞,從小就表現得桀驁不馴,早早輟學混跡於街頭幫派,進監獄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正是因為這段經歷,後來的伊萬科夫成為了一名黑市販子,當時在蘇聯時代,強硬的政權壓制了黑幫生存的空間,監獄反而成了幫派滋生的良好土壤。

於是他看準機會,頻繁出入於各大監獄,開始是兜售煙酒等物品,人脈得到擴張以後,逐漸發展到販賣軍火、偽造貨幣和毒品交易。

隨着生意越做越大,逐漸在高牆內外牢牢構築了一個龐大的地下王國。

不過很可惜,在那個政權動蕩,風雲變幻的大時代,即使做到俄國黑幫的教父,得到古拉格律賊的稱號,伊萬科夫還是被逮捕了。

哪怕在紅色帝國崩塌瓦解以後,他仍然由於某些原因,囚禁於古拉格監獄。

“你又準備幹什麼?上次你給巨象幫和太陽幫那些人,可是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很多人都申請換監獄離開了。”

伊萬科夫爽朗笑道,一點兒也沒有黑幫教父的威嚴氣勢。

“幫我找個人,萊拉-邁克爾斯,應該是在半個月前關進這裡。”

李奧也不遮掩,開門見山提出要求。

“半個小時。”

伊萬科夫點頭,朝身邊一個打手吩咐了幾句。

他拍着李奧的肩膀,兩人走到看台邊緣,注視着鐵籠里的慘烈搏鬥。

“有個新來的,打架很猛,有沒有興趣下場玩玩?”

“我剛在四號監區,打倒了幾個光頭猛男,一般貨色可引不起我的興趣。”

李奧微微搖頭,他是來執行營救任務,可不能像上次一樣那麼高調。

“看到那個黑人大塊頭沒有?真名叫做本-特納,監獄裡的囚犯都叫他‘銅虎’。”

伊萬科夫手指向站在鐵籠附近的黑人,對方似乎有所感應,抬頭看向高台上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