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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陸丘影不太好過。

雖然女兒已經回來了,但是受命出去尋陸思林的濮陽國師唯一的孫子卻傳來了噩耗。被人千刀萬剮處置了一遍,又身首異處丟棄到了一處客棧里。隨行之人無一倖免,沒人知道到底是誰下的狠手。出事地點也是四鄰不靠,與哪裡都不接壤。濮陽卓雖然是被派到光武國尋人的,可是根本沒辦法找人國主興師問罪,而且他們又是私自潛入進去的,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可是濮陽國師僅剩這一脈傳承下來,那濮陽卓雖然有妻妾,卻未有一子。濮陽家的血脈等於就此斷了。那老國師原本花白的頭髮竟在一夜之間變得全白,精神也受了不小的打擊,天天將自己關在家中,連早朝都告了假,時而仰天長嘯,時而又嚎啕大哭,所聞之人無不感嘆凄涼。

陸丘影本想召他進宮來商討如何為女兒治病的事,卻也只能停滯下來。

而且陸思林被關起來以後,天天發著脾氣,有時又鬧了病,心口疼的頻率竟比以前還高了。她在門內哀求她的母親,讓她跟朴玉在一起。陸丘影忍不住責備起她來,“都是你擅自離開,惹下了禍事,那濮陽卓為了找你不明不白的死了,連累這老國師天天以淚洗面!你還有心思想兒女情長的事!”

陸思林當然知道是顧時傾乾的。但是她跟朴玉早就說好,對這件事緘口不言,只說是自己想要回來的,並不是因為濮陽卓去找才回來的。她在母親有些焦慮的語氣中,也想起了老國師昔日蒼老的面孔,彷彿能看到他此刻的慘狀,也覺得自己真是闖了大禍。

等她晚上就寢時,就聽到門口那鐵鏈嘩啦嘩啦響了起來,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是朴玉。

“我要離開這兒,回九茫山”朴玉走到了她身邊看着她,既沒有拉扯,也沒有催促,“你自己想好,跟不跟我走?”

陸思林看着半夜闖進來的人,心思全都亂了,白天里母親說的那些話猶在耳畔,自己闖下了大禍,她仍然心驚不已。他以為顧時傾只是將濮陽卓傷了,卻沒想到人不僅死了,還被如此殘忍對待了一番。現在那玲瓏是顧時傾心尖兒上的人,朴玉又是她的哥哥,這事雖是由自己引起的,可是在面對朴玉的時候,她居然有些陌生了。

朴玉並沒有看出來她的異樣,只是語氣中有了一絲焦慮“時間不多了,你快決定。”

陸思林僅在片刻猶豫之後,就伸出手抓住了他,“我跟你走!”朴玉面上一笑,“我就知道,咱們回九茫山,我能養活你!”

朴玉這幾天晚上就沒閑着,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從那偏殿的氣窗里爬出來。因為不熟悉這皇宮結構,足足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了這裡,這一刻再也等不及了,抓起姑娘的手就飛奔出門。

陸思林大步邁過門口暈倒的侍衛。領着朴玉從最近的宮門出去。因為怕被人發現,時而還需要躲避片刻,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

他們依舊像來時那樣穿過整個沙漠,只不過一刻未歇到了官道上以後,偷了一匹馬騎上就往九茫山去了。

“你不是說偷盜是無恥的作為嗎?”陸思林想起倆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忍不住打趣朴玉,“怎麼今日大丈夫也做了起來?”她哈哈的笑着,為著離開了束縛着她的宮牆,還有為能跟愛慕之人在一起而快樂。

“事從權益,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吧!”他覺得面上無光,又想着那被偷馬之人想必也跟自己當日一樣,氣急敗壞呢吧。

等到他們爬上了九茫山,才發現林安之已經不在那裡了。屋內結滿了蛛網,還落了一層灰,朴玉伸手在桌上一滑,便留下了深淺對比明顯的印記,看樣師父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先再這住下來,世人很少有人能找到這裡,等我師父回來,我們再讓他老人家作主!”

朴玉說的作主,意思其實是含糊不清的,到底做什麼主?

妹妹玲瓏的事情嗎?那藥丸已經放到了該放的地方;陸思林從比丘國逃出來的事情嗎?可是他們都已經出來了,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眼下也就剩那麼一件了,一個姑娘跟着他私奔到了此地,勢必要給人家一個說法,他自然是認可了她的,要不然也不會先以她的意願為主,回到比丘國,只不過她的母親不同意,才導致這件事現在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只要師父回來,他就求師父作主,讓他與陸思林行嫁娶之禮,這才是他說的作主之事。

陸思林也不傻,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何意,倆人一時間竟然都不好意思起來,誰都不說話。

朴玉覺得照顧這個姑娘,已經是自己的一個重大責任了,就將玲瓏的屋子重新拾掇了一番,讓陸思林住在那裡,自己還住在原來的屋子中。這才算徹底的安頓下來。

另一邊的玲瓏,可沒有他過的這麼顛沛流離,反而比他輕鬆多了。

她進到顏府中,本想尋銀霜姑娘說說話,沒想到看見顏端遙在園中跟着周寧練劍呢。

“顏公子,你怎麼還習武了呢?”玲瓏走了過去,“我以為你只對文韜之類的感興趣!竟不知你也有武略的志向呢!”

她言語中帶了些頑皮,“你也可以讓顧時傾教你幾招,我看他的劍使得還是不錯的!”

顏端遙見是她來了,遂停下來收了劍,“顧兄的天姬劍可不是誰都能學得了的。他那劍一出鞘,是要見血封喉的,我可沒那本事啊!”他當然自愧不如,一個剛拿鐵劍的人,怎麼能跟顧時傾相比呢?

“不過我的射擊之術還是不錯的。”他話風一轉,即使得不到人,但是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你可要看看?”

玲瓏點頭說好,看着顏端遙單手持弓站在那裡,從箭筒中提起一支箭搭在上面,慢慢將弓拉滿,一鬆手,那箭羽直直的飛出去,射中了百步之外的紅心。

玲瓏激動的直拍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顏端遙這副舞刀弄劍的樣子,以往都是顧時傾腰間挎個劍在她眼前晃,現在一向有些柔弱的顏公子都能挽弓射箭了,她不禁替他高興起來。

“你能不能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