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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端遙與陳大思主僕二人在路上呆立了半天,心中已知國破家亡了。顏端遙冷靜的深吸了一口氣,止住淚水,看着陳大思,“走,咱們去光武國,也許還能求得援軍回去!”他俯身將馬的韁繩拉過來遞給陳大思“要快!”

陳大思抹乾淚水,調轉馬頭即刻向西邊的大路飛奔而去。

他們又行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三天天亮之時趕到了光武國的國都梵音城。

但是想要面見國王豈是那麼容易的,任憑他們怎麼對守宮門的人說,將士一概不理會他們。顏端遙拿出林先生給他的匕首,遞給守城將領,想讓他進宮轉交給皇上,豈知那將領竟把玩着那匕首不肯還給他了。陳大思氣的惱怒起來,動手就與那將領開打,但是架不住雙拳難敵四手,守門的將士合力一起把他給綁了。

顏端遙身子本就沒好利索,又因着不會武功,上去拉架也被撞翻在地,他的頭髮因為好幾天沒梳洗而有些凌亂了,頭頂的幾綹頭髮散落下來,顯得落魄而無助,他的眼神充滿憂傷,像是再也不會快樂起來了,嘴角因為剛才拉架也不知被誰撞到了而流了點血,他沒有時間去擦,他又起身再次沖向陳大思,想要去解救他。

陳大思全身都被按倒地上,一側臉也挨着地,他大聲叫着三皇子三皇子快走!急喘的氣息呼起了地上的灰塵,越聚越多。可是顏端遙怎麼能丟下他,他又上前想要去撥開那些士兵,卻又被推開,他一次次的重複,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怎麼回事?”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地穿透了這混亂的情景,在場的人紛紛噤聲,看着那聲音的源頭。

只見一位少年身着銀白色鎧甲,坐在一匹通體烏黑的大馬之上,左手隨意的挽着韁繩,右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他的臉如雕刻般線條分明,透露着冷峻,面色因為常年的行軍而現出小麥色,狹長的眼眸下發著寒光,雙眉如鬢,絳紅色的雙唇緊抿“怎麼趙將軍也欺負文弱書生了!”那清亮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趙將軍嚇得立馬叩頭道“武安君,武安君不是這樣的,這兩個人隨意拿着個東西就要進宮見皇上,還說自己是支加國皇子,如此信口雌黃之人我豈能讓他輕易逃脫!”趙將軍說完又舉起手中剛剛把玩的銀色匕首舉過頭頂,等着少年接過去細看。

他心裡篤定這個武安君一定會站在他這邊的。倆人就算平時不怎麼熟絡,但是畢竟都是光武國之人,哪有不向著本國人的道理。再說那把破匕首算什麼,那刀身都生了銹沾了泥!他要不是看那三顆紅寶石還算透亮,他才不稀罕拿過來呢。而且他們坐的這個破馬車還皇子呢?!就一普通的百姓出個門那馬車都比他們好!所以他自信的把那匕首舉過頭頂,等着武安君給他個評判,屆時他再說誤會一場並不介意武安君誤解了他,沒準武安君因這欠下的情誼,回去提拔他也說不定。

趙將軍用眼睛的餘光瞥見少年一步步走近他,他又把胳膊往高了挺一挺,好讓武安君能看得更清楚一些。那少年在馬上就一眼瞧見了那匕首,他急切的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去,一把拿過那匕首,反覆看了兩遍。又轉頭看看跌坐到地上的顏端遙,那人現在已經被折騰的快要暈過去了,但是仍在用手支撐着看着他。“趙將軍,你真是目盲,連昔日林大將軍的信物都認不出來了,險些誤了大事!”少年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冷冰冰說道“自己去領三十軍棍吧,別讓我再看到你!”然後又走到顏端遙身邊雙手將他扶起“兄台請先回我府上收拾一番吧,進宮的事我替你通報。”說完讓手下隨從扶着顏端遙上了他自己的烏黑大馬,一併鬆開了被綁着的陳大思,他則拿着匕首自己步行進宮去了。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光武國的顧大將軍————顧時傾。

武安君乃是皇上對他的讚賞,說他武能安國定邦,所以大家都武安君武安君的叫開了。顧時傾自幼父母雙亡,是昔日林大將軍林安之在一次行軍途中撿到的,三歲的小男孩當時只知道自己叫顧時傾,家鄉發了大水逃難出來,一路走到了此地,再問父母俱已雙亡。林安之因為膝下只有一個尚滿周歲的幼女林盈盈,所以便把他收養在身邊悉心教導。自從十幾年前林安之上山,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見到義父的信物。

他快步朝着皇宮走去,鎧甲在他一步步的行進中發出嘩嘩的響聲,宮中僕人見到武安君匆匆而過皆俯身行禮,他卻全然顧不得了,他的腳步越發急切,義父如果不是有事,斷不會將此物交給那個落魄的少年,隨着他的思慮加深,眼眸變得深不可測。

光武國皇帝武和聽說了此事,從寢殿匆匆而來,接過匕首看了一眼“沒錯,確是我當年賜給林將軍的。”武和微眯着雙眼,雙手摸娑着刀身,不知道宮中哪個窗戶的間隙透了風,吹到了他面前的燭火上,武和映射到牆上的影子搖晃了起來。

他看着顧時傾,眼前他的顧大將軍,一是他保家衛國的將領,他在軍事上唯一能夠依仗的人;二是他也是林安之的義子。如果此事沒有讓他滿意,或者說沒有讓他放心,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君臣之間定會生出嫌隙,於國不利啊。他握緊手中的匕首,眸子一沉。想當年,三國聯盟對抗那比丘皇帝老兒,這林大將軍可是勇猛無敵啊,統帥三軍力挫比丘虎狼之師,保住三國安寧,就憑這功勞,不管來的是何人,他也得見一見了。

他安撫顧時傾莫要心急,現下天色已晚。他讓顧時傾明天天一亮便帶人過來。顧時傾見皇上也是憂心此事,心下便放心了,隨即謝恩轉身離去。武和望着顧時傾應在地面上的影子,銀亮的鎧甲在燭火的映照下泛着光,嘩嘩聲中見他推門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