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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一個去了便知。你為了他可連性命都不顧了嗎?”韶光皺着眉,語氣森冷。

到了赤鬼城,我才知道韶光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原來,那蕪妄草生長在熊熊的九幽冥火之中,我本體是草木,十分怕火。

“夕照。”韶光拉住我的衣袖。

“雖有烈火,我也得去,錦書在等葯救命。”我喚出雲彩,準備從火上飛過去。

“不可!”韶光話音未落,我已騰雲躍到火焰之上。

我忘了,雲朵乃是水汽所化,此時被這烈火炙烤,便頃刻消散,沒了雲朵我直直的墜了下去。

“夕照!小心!”

忽覺身子一輕,我睜眼一瞧,韶光現了真身飛到火上將我托起,可韶光卻因烈火炙烤而龍鱗炸起。“快,採下蕪妄草。”韶光急切地說。

只見火焰中有一顆金燦燦的植物傲然挺立。這就是蕪妄草,我伸手將草摘下,沒想到這草竟然是燙的。我忍着掌中灼痛,緊緊攥着那棵草。

出了赤鬼城,我與韶光躍上雲頭向長生殿趕去。韶光受了烈火炙烤,此刻面色蒼白,紅色的衣袍被火舌舔過,破破爛爛的。而我的手掌因剛才死死攥着蕪妄草而被燙出了一掌的燎泡。

回到長生殿,我抽出自己的一絲精魄,交給太上老君。

韶光見我如此便問“夕照!你在做什麼?”

“老君說這奢比屍毒兇猛,定元丹需以精魄加持,才能有用。”

“你竟為了他不惜如此?你可知你現在若缺了一魄,以後若想漲半分修為都是奢望,仙途盡毀。況且日後若入輪迴,轉世的你便是天生痴傻,生生世世無法改變。”錦書尚未恢復,聲音中透着悲涼,臉色愈發蒼白。

“韶光,我愛他,我不能失去他。如果今生失了他,我還要什麼修為,要什麼來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救他。”

“你!”錦書聲音顫抖,雙手死死的握着拳頭,手指的關節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色。“罷了,只要夕照歡喜,我便歡喜。”半晌他鬆開手,頹然的轉過身,一滴淚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

為錦書服了定元丹,又為他敷上蕪妄草之後太上老君面色凝重的說“我們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兩日內能夠醒來便無大礙,若醒不過來”

“不會的,錦書一定醒得過來。”我真害怕聽到太上老君未說出口的話。

我遣散了眾人,獨自守在錦書榻前,榻上之人依舊毫無生氣,靜靜地躺在那。我伏在榻邊,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看着他烏黑的發。五百年的喜歡,你早已融入我的生命,失去你我該怎麼活?你怎麼捨得拋下我。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落在被褥上,落在衣袍上。

天亮了又黑,復又再亮。已經第二日了,今日若錦書還醒不過來不,他會醒來的。

忽然錦書的睫毛抖了抖。我輕聲喚他“錦書。”

他緩緩睜開眼睛,雖然面色依舊蒼白,但我卻十分高興。

“小夕。”錦書聲音沙啞,許是剛剛醒來的緣故。

這時昆布端着午膳推門進來,見到錦書醒了,欣喜非常,擱了托盤,立在一旁,伸長脖子望着錦書。

錦書支了胳膊想坐起來,可稍稍一動便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忙幫他把胳膊放回原處“別動,你現在有傷在身,需得靜養。”我一面幫錦書蓋好被子,一面喚來昆布“你去兜率宮告訴太上老君錦書醒了。”

“小夕。”錦書喚我“我受傷那日,恍惚間聽見你叫我夫君。”

“你這狡詐的上神,傷成這個樣子也不忘聽牆角。”

“哪裡是偷聽,明明是光明正大聽到的。小夕,你可願嫁給我。”錦書聲音雖沙啞,卻帶着濃濃的欣喜。

我端了杯水走過來“等你養好傷,我便嫁給你。”我用手帕沾了水想幫錦書潤潤乾裂的唇。

抬起手,錦書看到我纏着紗布的手心痛道“這可是蕪妄草燙傷的。”

“無妨,我只要你無事。”

“那蕪妄草生於九幽冥火之中,你本體為花木,怎能受得了那熊熊烈火的炙烤。”錦書抓住我的手,隔着紗布輕輕撫摸。

“是韶光,是他托着我飛過那烈火的,他傷的比我還重。”

“都怪我不小心。”錦書垂下眼。

“奢比屍兇殘,又怎能怪你。”我輕聲安慰他。

待錦書睡下,我悄悄出去輕輕關上殿門。不眠不休的盯了錦書兩日,現下他無事,我便放心了,準備回寄月殿休息一下。

在寄月殿門口遇見了葵風“聽說師兄醒了,只是師兄這次重傷,他剛醒,我未敢去打擾他,故而在此等候仙上。不知我師兄現在情況如何。”

“錦書醒了,用了點清粥,現在又睡了。傷勢穩定,靜養即可。”

“那個還有一事。”葵風低着頭道。

“何事?”

“玄螭那日擎着幾根糖葫蘆回來,嚷着要下凡過中秋節,還要歧姜同去。我便知這是你的主意,今日特意前來多謝。”

“為何要謝我。”

“多謝你給了個借口讓我有機會與歧姜相處。”

“順手而已,又何須言謝呢。”我朝他笑笑,準備進殿睡覺。

一覺醒來,天色已晚,昆布給我送來晚膳,“錦書現在情況如何。可有用膳?”

“神君下午醒來,已經能起身了,用了點清粥,現下又睡了。”

“罷了,既然睡了,我明日再去看他。”本想去看看他,一聽他又睡了,就先不打擾他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起身去了長生殿,見錦書在晨曦中披了衣服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花落肩頭,面色已不似剛醒來是那麼蒼白。

“小夕。”錦書見我站在門口,向我伸出手。

我忙走過去“你背上的傷還沒好,不可亂動。”

“無妨,今早起來感覺好多了。”錦書對着我笑,嘴角牽起好看的弧度,在晨曦中如此溫暖。

自那日去赤鬼城采蕪妄草之後,我就沒見過韶光,不知他的傷怎麼樣了,今日從長生殿出來,準備去昭華宮瞧瞧他。行至昭華宮外,便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我走進院中,發現昭華宮的仙侍一個個噤若寒蟬。殿門半掩,錦書獨自坐在書案後,面色慘白,烏絲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