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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從老者嘴裡說出來,倒是叫宋文宛等人放寬了心。

風吹雨只是應承了一聲,並未多言。有些事,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北都在祁連山外六百餘里的冰天雪地當中,以冰為城,以雪為都。而那登仙台,便在北都之中。

一十三州內,最靠近祁連山的,乃是涼州與并州,只要這兩州相安無事,想來老者的要求倒也不算太難。

雖然如此,但風吹雨心中仍是好奇萬分。這北都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讓接引尊者都如此謹慎。

按理來說,若當真是只為了截獲靈引一事,這位人間界的門戶看守着,並不需要親自造訪凰琊。只消言語一聲,天下願意傳話者,大有人在。

若不是除了十分嚴重,超出了接引尊者可操控之事,他也不會出現在此處了。

正想着,卻聽那老者出聲道:“時辰不早,老夫不便久留。若有機會,再來一窺鳳棲山的美景,告辭。”

話音剛落,不及凰琊眾人答話,但見虛空破碎,這凰琊的正堂之中,哪裡還有老者的身影?

“踏破虛空!”宋文宛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場景,這種人仙才能施展出的招數,竟然在那接引尊者手中輕易施展開來,叫她如何不驚?見他離去,一直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風吹雨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臉上的神色漸漸恢復正常,再次變得玩世不恭。他伸了伸自己的手臂,朝着宋文宛道:“此間事已了,我便先走了。”

“慢着。”宋文宛一臉陰沉,她走上前去,扯住了風吹雨後心的衣襟,口中沉聲道:“祖師祠堂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清,如今你又成了秦軍軍師。風吹雨,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你這麼做,六大仙府的顏面,可都丟盡了!”

宋文宛不說這話倒也罷了,既然提到了仙府顏面,風吹雨不由嘲弄道:“顏面?連遮羞布都棄之不顧的六大仙府,何時還需要顏面這種東西了?”

“你放肆!”宋文宛勃然大怒,她自幼在凰琊長大,可容不得有人侮辱凰琊:“你......”

宋文宛還未說完,便被風吹雨冷笑打斷:“一十三州出現一十二路反王,此事最早的推手便是曾經的六大仙府之首崑崙。師傅你為凰琊掌教,掌管天下密事,豈能不知?再說劍冢之輩,勾結皇室,睥睨天下,此事師傅怎又不知?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風吹雨說道此處,走到宋文宛近前,二人相隔一拳之地,風吹雨俯身貼耳道:“師傅,你,不累嗎?”

宋文宛渾身一震,她不敢去看風吹雨,似乎在害怕些什麼。她撇過頭去,口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是么?不知道?當真不知么?”風吹雨向後退了數步,朗聲大笑道:“你我師徒一場,有些事,看破即可,又何必說破了?師傅,那祖師祠堂里的列祖列宗,可每日每夜的盯着你呢,凰琊若是敗了,會有什麼下場,不用劣徒提醒你吧?”

“你們......在說些什麼?哥?師傅?”風無心一臉茫然,她不願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那番對話,是從兩個自己最親愛的人口中說出的。

風吹雨不忍見到風無心這般模樣,但卻仍然把心一橫:“其中原委,想必她心裡自己清楚地很,還用我多說么?告辭。”

“慢着!”宋文宛臉色難看至極,口中呵斥道:“凰琊豈是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地方!”

風吹雨微微低頭,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站到宋文宛的對立面上。即便當日在祖師祠堂內與宋文宛大打出手,也未曾有過這等想法。

而如今,這位久居高位的掌教,卻是率先翻臉。站在這正堂之內的風吹雨,一陣心寒。他知道,今日離開此地,便再也回不來了。

風吹雨朝後退了數步,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的確,凰琊不是說來就來,說走便走的。但是,我風吹雨要走的話,凰琊誰人能夠攔我?”

說到此處,風吹雨臉色一變,一旁的風無心與柳紅袖二人大吃一驚。風吹雨臉上所呈現出的表情,比她們記憶當中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宋文宛絲毫不讓,手中登時出現一柄赤紅色長劍:“上次叫你走脫,還念一份師徒之情。今日,你休想再走!”

正欲發難時,卻聽的風吹雨腰間鴻淵仙劍迸發出一陣刺耳的劍鳴。風吹雨身化流光,腳踏鴻淵,瞬間破空遁走,誰也攔他不得。天際依然回蕩着他的聲音:“今日一別,師徒情分已盡。從此世間再無凰琊風吹雨!”

“哥!”風無心呼出聲來,淚水止不住從眼眶滾落。她心裡知道,風吹雨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又看着宋文宛,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弱弱喚了聲師傅。

柳紅袖扶着心碎的人兒,口中苦笑一聲,自嘲道:“可笑我還曾向他人許諾,若不兵犯鳳棲山,凰琊將永遠置身之外。現在想來,實在可笑。”

“師傅,您為何要插手這些事情?難道,凰琊也要變成那些世俗仙府么?”風無心一把抹盡自己臉上的淚痕,朝着宋文宛沉聲道:“凰琊祖訓,可不是如此。”

宋文宛一怔,有些失神,她看着自己的兩個愛徒,口中輕嘆一聲,收了自己手中的仙劍,這才道:“凰琊從未變過,是這世道變了,是為師變了。”

她無力的走到掌教寶座跟前,緩緩坐下,朝着風無心二人擺了擺手:“你們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風無心還想說些什麼,柳紅袖卻是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襟,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咽了回去。

二人轉身離開大殿,偌大的凰琊正宮大殿內,只剩下宋文宛一人,略顯凄慘。

她似乎十分疲憊,雙眸有些失神。緩緩伸出玉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口中喃喃自語:“師傅,弟子如今,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