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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現在問題的重點是那藤妖和你身系一體了,除掉他就要危及到你。還有那玲瓏塔在他手上,雖還未開啟,但是他如今鎖定了聖上的真龍之身。”少婈擔憂道。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問題自然是要交給澤杞了。我這就回桃止山把事情稟明給父君,然後讓澤杞過來幫忙除了那藤妖。”蘅汀打算道,突然又想起什麼說道:“方才聖上與我說,那藤妖最終是被一道金光給斥退的。姐姐你什麼時候有這等本事護體了?”

“金光?”少婈重複道,好像記得昏厥之前是有一片金光閃耀,“我是瞧見了那金光,但也不知是何物。既然能斥退藤妖,想來一時之間他不會再來侵犯,我還需留在宮中守株待兔。”蘅汀點頭表示同意。

蘅汀扶少婈起身後,便走到殿門口,見皇帝與裴國師立在庭前,便道:“陛下,我們私話已經說完了。”

皇帝聽言便轉身道:“不知你們有沒有商量出對付妖孽的辦法?”

“辦法還需對症下藥,如今那妖物不知何時會再來犯,我需要先離開長安去山中搬救兵,這段時日就讓少婈留在宮中保護您的安全吧。”蘅汀回答道。

皇帝聽後怔了怔有些遲疑道:“可是少婈姑娘都受傷了。”聽這口氣似乎很是於心不忍,或者是憐香惜玉。

“無妨,陛下且信了我吧。我姐姐可不是那麼柔弱之人。只是姐姐護駕有功,陛下定要給個封賞吧。”蘅汀眨眨眼俏皮道。

皇帝聽後點點頭示意蘅汀退下,心裡卻不由得浮現出少婈的笑顏,方才少婈昏厥之後,他便抱起她將她放在龍榻上,這女子脫了發冠,散落下青絲,細看來並不比那艷冠後宮的妃嬪差,容顏清麗,再加上那直爽調皮的性子,倒真的讓人心生喜歡,如今又捨命相救,皇帝的心思早已托在了少婈身上,若是給個封賞,給什麼好呢?

蘅汀離了長安便騰起雲輦飛向桃止山,下了雲頭沒有先去和鬼帝見面,而是直直跑去了後山的草堂。澤杞此時正在院中翻整土壤,綁起了長衣闊袖,揮動着鋤頭,活像個農夫。蘅汀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正要偷襲,卻被他轉身擒住了手腕嗔道:“憨丫頭,就知道是你!不老實。”

“師兄你待我就不能像對少婈姐姐那般溫和一些啊?”蘅汀努着嘴不高興道。

澤杞輕笑,丟下鋤頭拍拍手走到院子中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卻被蘅汀單手搶過。“你這丫頭,如此頑皮!就你這樣,我怎麼對你溫和。”澤杞又重新倒了一杯。

“我看你呀,就是喜歡少婈姐姐多一些。”蘅汀開玩笑道,澤杞聽到“喜歡”二字竟然有些羞赧,便抿了兩口茶水不說話。“姐姐受傷了。”蘅汀說道。

“為何會受傷?誰能傷的了她?”澤杞聽此覺得很是慌張便急切問道。

蘅汀瞥了他一眼,看澤杞的神情如此擔憂,倒不是平日那個面癱臉了,於是放下茶盞道:“說起來應該算是你和我害得她受傷的。”

澤杞蹙着眉頭很是不解。於是蘅汀便也不再賣關子,只將所遇藤妖之事細細說與他聽。

“怎會如此?當年那藤妖着實被我打得形體散滅,而那精元也是按照尋常的手法炮製成丹藥,何況放置了許久,怎的被你服下便又活過來了?”澤杞很是疑惑。

“我們現在就去稟明父君,你也需隨我前去長安,抓住那妖孽,好解了我與他的關聯。”蘅汀抓着澤杞的衣角央求道。

“師父他應邀前往東荒各國做客去了,不在山中。”澤杞回道,“我這就與你下山。”

鬼帝向來便是洒脫成性,不為煩心事困擾,放心把玲瓏塔失竊的事交給兩個女兒去查辦之後,便也不再為此憂思,隨即便應允了各國的邀請,去遊玩山水了。蘅汀對這樣的父親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佩服父君這種閒情逸緻、火燒眉睫都不急惱的好性子。

臨出山之前,澤杞不停地變幻着臉面問蘅汀道:“你看為兄的哪張臉最適合此次出行?”

蘅汀覺得好氣又好笑道:“師兄你別逗了好嗎,你的那些個臉面還不都是白面書生的模樣,任憑哪一張臉面,若是你還是個面癱,還不都像是畫了五官在上面。”

“我早就可以維持容貌了,那日送你們出山的那張臉面便是我如今常常用的面孔。”澤杞摸着臉辯駁道。

“行吧,行吧,你就用這張臉面吧,往後也無需換了,少婈姐姐都說了你那日的臉面與打扮都甚是好看。”蘅汀如此一說,澤杞聽到少婈對他的肯定,便低下頭淺笑。

月華照窗,將窗戶上鐫刻的圖案拉長映在地板上,燭火熹微,顫顫而動,大殿中空寂無聲,少婈恢復了元氣便從榻上起身,床簾上的玉器輕輕發出碰撞的脆響。便聽見前殿發出擱下紙筆以及人起身時衣料摩挲的聲響。

“你可算是醒了。”皇帝從前殿進來說道,“若是再不醒來,朕今日就沒有睡覺的地方了。”

“陛下可真會說笑,這宮室千百間不說,後宮各處嬪妃佳麗還不都等着你去睡覺呢,不就是見我霸佔了你的龍榻么,可真是氣。”少婈笑着回嗆他一句,說罷便起身用手撫平榻上錦被的摺痕道:“給你給你,還帶着我的體溫呢。”

皇帝聽言神情略微有些尷尬,便清了清嗓子問道:“你身子可好些了?餓不餓?”

“感覺好透了。確實覺得有些餓了。”少婈抬起手臂鬆了松筋骨道。

“來人,傳膳。”皇帝吩咐道。

一刻鐘後,宮人手捧膳食魚貫而入,將各式菜品放置在桌子上,又布好了碗盞。皇帝走到桌前坐下招呼少婈也過去。少婈便很是乖覺得走上前剛要坐下便蹙着眉頭道:“陛下,這裡太暗了,我都瞧不清盤裡裝的是什麼菜肴。”

“暗嗎?來人,將燭台移近一些。”皇帝吩咐道。

“陛下,我們在山中修行時,但逢天黑,便將桌案移到窗前,就着這月華喝酒吃菜,很有意境呢。那燭台雖有火光,但是離得近了難免就會被燭火熏着,便是有些影響食慾了。”少婈走到窗前指着月亮說道。

“你這姑娘,倒是有趣。”皇帝笑道,便吩咐人將桌子抬到窗前。一切落定好,二人才開始用膳。少婈對這些精緻的膳食很是喜歡,便夾了一些喜歡的菜肴放在盤中,正要吃的時候,那皇帝道:“在這宮中,朕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用膳,就算是妃嬪也都是站着伺候朕用膳。”此言一出,少婈便放下碗筷,端着盤子就要離席。“你這是做什麼?”皇帝不解道。

“陛下不是說沒有人可以跟您同桌用膳么。我也不是你的妃嬪,自然不用伺候您用膳,那我便端了菜去外面找地方吃啊。”少婈說道。

“你且坐下,朕只是那麼一說,你是朕的救命恩人,自然有此殊榮。”皇帝擺手讓少婈坐下道。

二人便相對而坐,不言語地吃了一陣子,少婈咽下一口菜問道:“陛下既然都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想知道陛下叫什麼名字?”

“皇帝的名諱向來都是不與人說的,何況告訴你了,你又不能直呼朕的名字。”皇帝正色道。

“那我就一直叫您陛下?可是這樣就不好區分了。那皇陵里的豈不都是陛下。”少婈嘟囔了一句。

“這話說的可就放肆了。”皇帝假裝生氣道。

“說句話都算放肆,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少婈低頭埋怨道。

皇帝頓下手中的動作,半晌才道:“記住,朕只說一遍,朕的名字叫魏翊煊。”

“煊字甚好,溫暖光明。”少婈評價道。這句話在皇帝的眸中燃起了燭火般的光亮。

用完晚膳後,皇帝魏翊煊便命人將偏殿打理出來留給少婈住。這一夜,魏翊煊在正殿之中看着滿地月華怔怔失神,滿腦子都是少婈那頂嘴俏皮的模樣。而偏殿那廂的少婈一夜安穩,夢裡踏着月華上青天駕馭清風萬縷,又飛身下江河湖泊嬉遊自在,在夢裡,她再無拘束,化出真身徜徉其中,那身青鱗泛着金華,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