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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金佛,玉貞不知如何跟母親解釋,說是自己送的,以母親的個性,會心疼死的,說是曹天霸送的,母親必然會暴跳如雷,猶豫不決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以富氏為首,呼啦啦湧進一群人。

甫進門,大小姐玉至率先嚷嚷着:“玉貞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表哥成親,你送十兩八兩銀子也就算了,你可倒好,送座金佛,你是有倆錢燒包了,我現在才明白,你說喬家破產原來是謊言,你自己私吞了喬家的家財,那可是爹掙的,你不能獨吞,說,爹還留下多少家財?你都藏在哪裡了?”

原來,阮福財來訪,富氏等人也知道了,還知道阮福財苦勸玉貞不要外出採購藥材,因為曹天霸下山打劫,外面不太平,富氏也是為此而來的,卻在門口聽見阮氏和玉貞的對話,金佛,那麼珍貴的物事,玉貞說送就送,一眾人等,個個吃驚,所以才會破門而入。

玉至無限發揮,非得要玉貞把喬鎮山留下的家財拿出來坐地平分。

喬繼祖一向不喜歡大妹妹,此時也幫腔,言說他是喬家長子嫡孫,父親的財產該由他來管理,女兒家,早晚是要嫁人的,是外姓人,不配擁有父親留下的財產。

即使不善言辭的喬繼宗,也小聲的附和着:“大哥言之有理。”

富氏也勸:“生意上的事,你大哥或許不懂,料理個家財,他還是能夠勝任的,畢竟他為官多少載,衙門裡的事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玉馨因在娘家白吃白住,為了討好母親和大哥,遂道:“四妹,這麼大的事,你就該跟娘和大哥商量着來。”

玉宛卻仗義的站在玉貞這一方:“如果玉貞有那麼多銀子,何必賣了大宅呢,這裡面應該有蹊蹺,聽玉貞說。”

耳邊如蛙鳴幫鼓噪,氣極,玉貞反倒不開口了,靜靜的看着他們七嘴八舌胡言亂語,忽然發現常言總說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其深刻的含義,所謂血濃於水,可在金錢面前,血濃過水,卻硬不過金子銀子。

玉至卻仍舊不依不饒:“我是長女,我也有權管家財。”

富氏及時的喝止住女兒:“事情還沒弄明白呢。”

玉至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喬四小姐一出手就送了座金佛給她表哥做賀禮,方才二娘不也是在問嗎。”

阮氏忙道:“這事只是聽說,玉貞並無說她一準送了。”

她這樣一說,大家把目光齊刷刷落在玉貞身上,瞬間鴉雀無聲,等着她的回應。

彷彿是過了一個輪迴,玉貞只不過是琢磨該怎樣回答,片刻而已,大家已經焦急得不行,只等玉貞道:“假的。”

眾人不解,就連一直不喜言談的喬繼宗都好奇的問:“何謂假的?”

意思是,這假的到底是指根本沒有送金佛這回事?還是金佛是假的?

玉貞神色淡然:“金佛是假的。”

那麼多賓客看見她送金佛的,不承認不成,承認家裡就要地震,唯有這樣說。

大家面面相覷:“假的?”

玉至不信:“怎麼可能,你舅舅可是個生意人,精明着,金佛如果是假的,他會看不出?”

這是個問題。

於是,大家又紛紛看向玉貞。

玉貞又是忽然發現,這個大姐還有着間歇性的聰明,她仍舊是容色淡淡:“我舅舅當然看得出,但他不敢挑破。”

玉至懵怔:“為何?”

玉貞道:“很簡單,他虛榮,一旦讓旁人知道我送的金佛是假的,他會很沒面子,誰都知道,當初喬家破產,爹也重病,他不在關鍵時刻幫襯喬家,還落井下石登門退婚,喬家與他,不說是勢不兩立,那也是仇怨至深,我怎麼可能送他一座金佛呢,假如他指出金佛是假的,也就讓大家明白,我是因為仇怨故意如此,大家不會為此而看低我,但卻會為此而指責他,是他不仁不義在前,才有我虛情假意在後,再有,他不指出金佛是假的,說明他富有,成為曹家堡首富,一直是他的夢想呢。”

編排得天衣無縫。

玉至似信非信:“真的?”

玉貞笑了下:“我如果那麼富有,何必連匾額的錢都欠着呢,有利息的。”

玉宛喜歡玉貞,忙道:“我也覺着四妹不可能送座金佛給阮家,玉貞也是生意人,她不會那麼傻。”

富氏未知是真信還是假信,還是道:“既然如此,這事就過去了,其實玉貞,我來找你是為了明天你外出的事,聽說那個曹天霸又下山搶奪了,你還是別出去了。”

玉貞道:“大娘放心,曹天霸不會搶我的。”

阮氏心裡咯噔一聲。

富氏奇怪道:“為啥?”

玉貞待想說曹天霸不搶窮人,喬繼祖那廂忽然想起什麼,冷笑聲:“因為你和曹天霸混的很熟。”

這一句,不亞於聽聞玉貞以金佛做賀禮,眾人再看玉貞的目光,已經不是吃驚,而是震驚。

但見阮氏的臉色刷的白了,富氏覺察出其中定有故事,然而通匪罪名不小,況他們是官宦人家,富氏忙呵斥兒子:“胡說八道,玉貞一個女兒家,怎麼會跟個土匪混得很熟呢。”

喬繼祖道:“我沒胡說,那天曹天霸來咱們鋪子了,還送了很多藥材,又不要玉貞的錢,兩人不熟,能這樣嗎?”

這時,連阮氏都震驚了,這件事玉貞根本沒說過,她又哪裡知道呢,一把拉過玉貞:“你大哥說的,可是真?”

玉貞縱使機智,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那天曹天霸來時大哥也在,她完全沒料到喬繼祖會知道曹天霸是誰,於是半晌不語。

默認,阮氏氣極,揚手就是一巴掌,旁邊的麥子從來沒有這麼機靈,朝玉貞一撲,阮氏那一巴掌剛好打在她耳朵上,頓時耳朵轟鳴。

玉貞愕然看向母親:“娘!”

阮氏氣的渾身顫抖:“你敢與土匪來往,官府早就下令,誰與曹天霸來往便與之同罪,你是想害死一家人么。”

玉貞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與曹天霸之間的事,她甚至自己都不清楚她和曹天霸怎麼就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了,既然解釋不清,索性抓住麥子扭頭就走,氣呼呼的出了房門,耳聽後面玉至在添油加醋:“這還了得,她連二娘的話都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