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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赤誠此次回關東,是因為他年前一病至今未能痊癒,無法上朝,連衙門都去不了,於是向慈禧求情辭官,慈禧傳了太醫為其診脈,發現他真是病的不輕,顧念舊情,就准他告假養病,但駁回了他的辭官請求,於是他趁此機會又回到曹家堡,名義上是回故鄉靜養,內心,還是放不下玉貞。

不期然而遇孫勝,聽孫勝說曹天霸仍有反心,宋赤誠不以為意的一笑。

孫勝道“宋公子別不信,曹天霸連硃諭都敢偷,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硃諭?宋赤誠眉頭一皺,他是在朝為官的,即便是平頭百姓也該知道硃諭即是皇帝的旨意,宋赤誠終於打起了精神“曹天霸偷硃諭?這是怎麼回事?”

曹天霸為救喬廣元,入宮盜取先帝咸豐留給東宮太后慈安,用來掣肘西宮太后慈禧的硃諭,從而迫使慈安向慈禧替喬廣元說情,這事在曹天霸回到老狼山時,他的長隨小廝麻子當成他的英雄事迹在眾兄弟跟前大事吹噓,所以,孫勝也就知道了。

見宋赤誠來了興緻,孫勝的目的達到,若想自己不死,唯有曹天霸死,於是把曹天霸救喬廣元的事敘說了一遍。

聽罷,宋赤誠那張臉,終於有了一點血色,大概是高興吧,一把抓住孫勝的手“我與孫兄真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走,我請孫兄喝酒去。”

其實孫勝並不十分了解他和曹天霸之間的糾葛,之所以向他告密,完全是因為他是朝廷的人,而他父親宋茂卿又是曹家堡的父母官,見其突然熱情,孫勝便明白是自己的這番話起了作用,能夠攀附上權貴,孫勝自然受寵若驚,於是道“我等小民,怎敢讓宋公子請,還是我來做東。”

宋赤誠一擺手“我現在告假休養,不是官,再說朋友之間何談其他,走。”

兩個人換了地方,點了菜要了酒,推杯換盞,然後,一個各取所需的陰謀,便產生了。

而此事,非得阮致文配合不可,於是,酒足飯飽,孫勝喜滋滋的回了家,宋赤誠也回到協領府,看望完父母雙親,便在晚上去了阮家。

阮致文剛打鋪子回來,宋赤誠一到,有家人稟給他,他連忙趕到前面,見宋赤誠形容憔悴瘦了很多,忙關切的問“內兄這是怎麼了?”

宋赤誠隨便的敷衍着“前些日子病了,不打緊的。”

然後賓主落座,家人上茶。

阮致文又問“可用過晚飯?”

宋赤誠實打實的說“並無。”

阮致文就想讓家人備酒菜,他搖手“我沒什麼胃口,你別張羅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和綉程。”

或是因為久病之後的虛弱,他很疲憊的感覺,陰陽頭前半部分也冒出了一茬,鬍子更是疏於修理,整個人有些邋遢,這與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阮致文關切道“內兄身子不舒服,告訴我們過去就是,何必親自過來呢,這節氣忽冷忽熱,最容易染風寒了。”

宋赤誠笑笑“又不是個閨秀,沒那麼嬌貴,行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們吧,怎麼樣,生意還好吧?”

阮致文稍微做了個停頓,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還行,自打綉程接管了生意,我就成了她一跟班的,聽她差遣就是,別的不管。”

宋赤誠哼了聲“她啊,就是太要強,跟她說了,好好的在家做她的少奶奶便是,非得拋頭露面做生意,不成體統。”

阮致文苦笑“能怪誰呢,怪就怪我那個表妹玉貞太能幹,而綉程又喜歡把她和玉貞對比,女人嘛,心胸狹窄,就因為我跟玉貞定親過,綉程就成天的疑神疑鬼,非得跟我表妹比個高下不可,內兄也知道,我表妹那是什麼人啊,人精一個,莫說女人,男人做生意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瞧見沒有,藥房開了,豁出去賠錢,先把信譽樹立起來,貨棧也開了,大筆的買賣糧食毛皮藥材,可着曹家堡她是第一人,現在又馬上動工興建鋪子出賃了,這種事,我大清又有幾人能行呢,可我表妹就敢做,而且我料定,她一準能成。”

他言語中滿是對玉貞的欽佩,宋赤誠笑着指着他“你啊你,這話若是給綉程聽見,嘖嘖……”

阮致文突然清醒似的,嚇得面如土色,忙替自己打圓場“我不是誇我表妹,而是覺着喬玉貞就不是個女人,所以綉程沒必要跟她斗。”

宋赤誠意味深長的一笑“你是心疼綉程?還是心疼你表妹?”

阮致文一呆,就像一個偷拿了大人錢的小孩子,被發現之後的那種驚嚇和無措,趕緊說“我當然是心疼綉程,我如果心疼喬玉貞,當初何必退婚呢。”

宋赤誠心裡冷笑,鬼知道你當初為何拋棄了又聰明又可愛又美貌的喬玉貞,轉而娶了又多疑又跋扈樣貌也平平的宋綉程,不過你這樣做也挺好,我少了個敵人多了個同夥,於是道“跟你說笑呢,何必當真,我今天來找你,其實還有另外一樁事。”

阮致文就知道他親自過來一定有事,便問“啥事?”

宋赤誠道“你方才說的,我也都知道了,喬家曾是曹家堡首富,喬鎮山沒了之後,人人都以為喬家也完蛋了,可是現在怎樣,喬玉貞一介女流,沒多大工夫,就把沒落的喬家重新扶了起來,我感覺以現在這個樣子,不用多久,喬家仍舊會成為曹家堡首富。”

阮致文沒有理解內兄的用意,點了下頭“玉貞有那個能力。”

宋赤誠看他一眼冷笑“喬玉貞這樣拚命是為了什麼?”

阮致文突然心裡發毛“為啥?”

宋赤誠道“當然是為了報仇,不然她一個女兒家,早晚會嫁人的,嫁了人她就不再是喬家人,她重振喬家又有什麼意思呢。”

阮致文心裡一個激靈“報仇?”

宋赤誠手指閑閑的敲着椅子的扶手“不然呢,她瘋狂斂財,其目的就是報仇。”

阮致文心口突突的跳“報仇跟做買賣賺錢有什麼關係?”

宋赤誠嘆了聲“還以為你多聰明,她如果沒有銀子,你覺着如何報仇?這年頭,衙門裡要有人,江湖上要有朋友,方能吃得開,想報仇沒銀子如何打官司?想報仇沒銀子如何雇請殺手?總之各個方面都需要銀子。”

阮致文額頭已見細密的汗珠“她,她就要嫁給曹天霸了,曹天霸一有銀子二有功夫,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宋赤誠分析道“依着我看,第一,喬玉貞不想把報仇的事假手於人,曹天霸有銀子有功夫,畢竟是個外人,喬玉貞心高氣傲,你不是不知道。”

阮致文默認。

宋赤誠接着分析“另外,怎知喬玉貞對曹天霸不是一種利用呢,喬玉貞碧玉羞花之貌,又是巾幗不讓鬚眉,曹天霸祖上是個窮鬼,後來是個土匪,根就不好,喬玉貞真的肯嫁給這種人?她同意,她母親還有她的祖父也不會同意,所以我怎麼都覺着,喬玉貞對曹天霸就是一種利用,只等仇也報了,生意也成功了,她就該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