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衍從張氏旁邊擦身而過。
張氏的衣服被風帶的飛了起來。
她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怒吼道,“讓他去,我就當沒有生下他。”
馬兒跑的太快。
斗大的雨珠打在了臉上,生疼生疼的。
可是這疼痛與心裡的恐懼比起來,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納蘭衍的心裡焦慮不安。
他忘不了前一世,她死之後的那一種孤寂,那是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這樣的孤寂若要再經歷一世,那他為什麼還要再次遇見她。
他以為母親同意了婚事,便是認下了她,沒想到母親心裡只有仇恨。居然暗中利用她。
明明知道他不會同意這樣的計策。竟然瞞着他暗中部署。
他生在帝王之家,竟然忘記了骨血至親也不能信任。
這一世,若她再一次消失在他的面前,在他們即將成婚前的一個月。
他不知道他要怎麼走下去。
他本是為了她而來,
若她真的出事,那他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難道把前一世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納蘭衍趕到西昱河的時候。
暴雨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
搜尋的工作被迫中斷。
只有顧王撐着一把傘站在河畔,看着慢慢上漲的河水,老淚縱橫。
“王爺,她真的失蹤了?”納蘭衍拉起疆繩,跳落在顧王旁邊。
禁衛軍也已經收隊,許坤冒着雨走了過來,“王爺,您先回去吧。”
他心裡愧疚不已,那時他跳入湖中救人,他知道她水性好,便不再擔心她,只是拚命的救人。
他負責維持西昱河的次序。
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也是難逃乾洗。
更何況落水的都是朝中要臣,或是皇親國戚,無論誰死了,他絕不會受到牽連。
那時候救人已經成了一種慣性,所以當顧盼把顧珍向他推過來的時候,他不疑有他,立刻攬住了顧珍朝河畔游去,剛往前遊了幾步遠,他回頭看了一眼,再也沒有顧盼的蹤跡。
顧王不肯離去。
許坤苦勸。
納蘭衍不再理會兩人,朝着河水走去。
許坤一把拉住他,“這時候河水上漲不少,你一個書生,就不要下水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納蘭衍一甩衣袖,跳入河流之中,他潛入水底,在看台坍塌的地方開始尋覓。
雨水打落在河面上,賤起大大的水花,在水面上猛起一次水霧,納蘭衍也不知潛入水底多少次了。
連顧王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清楚納蘭衍的身份,知道帝王之家最是無情,所以這也是他剛剛知道納蘭衍的身份之後一直猶豫要不要將女兒相嫁的原因。
現在親眼所見,他心裡滿是嘆息。
顧王便扶着許坤的手,走到了納蘭衍旁邊的河岸上,心裡終於有了想要放棄的感覺。“賢婿,起來吧。不要找了。是我們盼兒沒這個福氣,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姑娘。”
納蘭衍浮出水面看着顧王,“王爺,您不用說了,我一定要找到她,您快回去吧。”
許坤站在顧王旁邊,看着水中的男子,這個男子一向是溫文爾雅,溫潤如玉,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一個男人狼狽的身影,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狼狽的身影讓他心裡終於有了一種開始認輸的感覺,他和顧盼十幾年的感情,可是終究是輸給了他。輸得徹底。
原先他總以為他輸得是運氣,現在他才知道,他輸得還有勇氣。
許坤勸着顧王,“王爺,還有一大家子等着您,老夫人年事已高,家裡還靠着您還撐着一切呢。你一定要愛護自己。”
顧王被許坤派人架走了。
河畔只剩下一些守衛。
不過他們三五成群的去避雨了。
河畔漸漸的越來越冷清。
納蘭衍心裡的恐懼終於演變了失望,漸漸的成了絕望。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太子妃張氏依舊是怒意難消,不許阿沁出去尋找納蘭衍。
阿沁在屋門口四處張望,這時間孫將軍打了一把傘過來,阿沁一喜,忙把事情的經過略略的說了一遍。
孫將軍收了傘,走到了大堂,張氏坐在上首,像是一座雕塑一般,“夫人,公子還在西昱河尋覓清城郡主的身影。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才好。”
“讓他找去。”張氏一臉的失望,“我辛辛苦苦培育了二十年的兒子,就這樣毀在了一個小丫頭手裡,他要隨了一個小丫頭而去,我就當沒生他,。”
孫將軍聞言,只得苦口婆心的勸誡,“夫人嘴硬心軟,明明可以要了清城郡主的性命,卻偏偏的留下她,既然如此,又何必和公子置氣呢?公子這二十年一直孤寂苦悶,如今總算是遇到了一個可心的人,固執一些也是有的,今天暗衛彙報,說清城郡主警覺性高,一發現不對勁,就拉了兩個姑娘一起準備離去,又心地善良,明明可以最先上岸的,結果在水中救了不少人,其實公子眼光不錯,夫人要不要見一見郡主,也許您會喜歡也說不定。”
張氏不發一言,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時辰,她終於揮了揮手,“你讓衍兒去見她吧,我不管了。”
阿沁急急忙忙來到西昱河盼。
納蘭衍體力已經全部耗完,他靠在岸邊,望着眼前的河水,眼底再也沒有奕奕的神采。
“公子,夫人讓我告訴您,郡主在河畔下游的一個村莊里,靈玉姑娘親自照顧着。”阿沁大聲的喊道。
納蘭衍恍若未聞。
阿沁遞過來一個物事,“就知道,您不會信,夫人讓我將這個帶給您。”
映入納蘭衍眼帘是一隻鳳尾簪子。
這簪子讓納蘭衍瞬間就活了過來。
他掙扎着抓住阿沁的手,手指在手中浸泡了太久,皮膚已經起了皺“這是她的。怎麼會在你這裡,母親,難道母親。”
阿沁心疼的看着納蘭衍,“夫人惻隱之心,不想打亂整個計劃,所以本來是打算將小郡主遠遠的送走,公子,如今計劃被打亂,父親也說這一次精心籌劃的時候已經失敗,夫人說以後她不再插手任何事情,該怎麼做,讓公子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