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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浮洋對周亦枝的反駁毫不在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晴柔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她!我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

“哈哈哈……”周亦枝怒極反笑。“瘋了!你真是瘋了!白晴柔,她有什麼好?她年紀比我大,沒我聰明沒我能幹,她憑什麼佔有你這麼多年?你最先認識的人是我啊!為什麼你愛上的卻是她?白晴柔,她也是個瘋子!她溺愛她的女兒,控制着,縱容着,連女兒吸毒都幫着瞞着你!還傻到為了女兒去殺人!這樣的蠢女人,憑什麼比我強?我一開始就沒能嫁給想嫁的人,後來又婚姻失敗。我這麼努力的生活着,她卻在你的羽翼下把自己的人生弄成這樣!這樣的蠢女人,你居然為了她像個瘋子一樣……”

“啪!”一聲脆響。周亦枝癲狂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她不可思議的捂着臉,看着剛剛打了她一巴掌的桑浮洋。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桑浮洋惡狠狠的說。“她是我最愛的女人。她溫柔多情,需要人照顧。你這樣兇悍的女人,連她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

周亦枝被這一巴掌打得徹底失去了理智。她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整個人是處於崩潰的狀況。

“我一直愛着你!桑浮洋!因為你娶了晴柔,我擔不起勾引朋友老公的罵名,所以我一直把對你的愛藏在心裡。我以為只要我保持着年輕的模樣,積極上進的姿態,你早晚有一天會厭煩了白晴柔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看到我的價值。可你卻變態的愛着她!你控制她,監視她,無下限的縱容她,就像她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是她毀了小葚,而你,你毀了她!你才是罪魁禍首!一切都是因為你!”

桑浮洋怒極了。他艱難的舉起手,顫抖的指向周亦枝:“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敢再說一遍!要置晴柔於死地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白監兵不想再去看這二人的互相控訴與指責。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迎面撞見了陳詩詩的父母。

陳父是個教師,戴着一副眼鏡,很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拉住白監兵的手,感激白監兵為他提供證人的線索。

白監兵不太願意在法院大門口被人這麼供着,客套了兩句,訕訕的縮回了手。他看見林松正從裡面出來,就像上前去打招呼。誰知陳詩詩的母親忽然衝上去給了林松一巴掌。

林松捂着臉,看着陳母,眼睛裡藏着不知什麼樣的情緒,一閃而過。面對陳母哭天搶地的謾罵,抑鬱的少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白監兵大約能想象到少年心中的愧疚。畢竟陳詩詩之所以會死,和他也有着千絲萬縷扯不開的關係。

如果他當時不說破,如果他能緩和二人的爭執,如果他能從桑葚的訴苦中對白晴柔扭曲的愛女情節有所警惕,或許就能在一切發生之前拉桑葚一把。或者,他乾脆不要出現,這一切可能就不會發生。

涉案的人表面上只有這些。可是白監兵知道,這後面還有死去的三個人,還有張婉婷,還有張婉婷的表哥江小晚,還有彭麗麗、方凌……

林松喜歡桑葚,陳詩詩善妒且擅長偽裝,散步桑葚的謠言,甚至在發現有人要加害桑葚的時候推了桑葚一把。周亦枝覬覦白晴柔的丈夫桑浮洋,也是出於嫉妒,暗中慫恿白晴柔去殺人。桑浮洋對妻子寵溺成型,雖然知道了一切卻並沒有阻止。白晴柔為了維護女兒,設計殺害了陳詩詩。而陳詩詩死前對桑葚的所作所為最終還是害死了桑葚。

這一環扣一環的愛與傷害,就這樣發生了。扭曲的愛意,有時比滔天的怒意更為可怕。

“怎麼?這就對人性失望了?”身後響起一個不羈的聲音。不起眼的角落裡,帶着眼罩的金髮男人斜靠在牆上,冷眼看着白監兵。

“山鬼!”白監兵正為白晴柔的事情惱火,這時候撞見山鬼,哪裡有放過的道理?他一把拽着山鬼的衣領,拉到無人的空地。

山鬼沒料到白監兵會忽然出手,再加上白監兵近期經過了連續的訓練,速度和力量都有了質的提升,一下被白監兵得了手。可他和白監兵向來不對付,哪裡容得下白監兵這樣拉扯?他當即甩開白監兵的手,順勢狠狠推開,後退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怎麼著?想來一架?”山鬼暗暗吃了一驚,嘴上卻是毫不示弱。

“山鬼,白晴柔的案子明明可以破,為什麼不等結案就執行天譴?這是你該做的事情么?”

山鬼沉默的看着白監兵。半晌,他忽然咧嘴一笑:“今天你跟我打一架,我就告訴你。”

天朗氣清。蒼穹之下,兩個男人怒目而視。一個桀驁狂放,一個剛毅不屈。如果此時有人靠近,就會感受到他們周身獵獵波動的異樣氣息。

“白虎,讓我看看你最近的成績。”山鬼一手撫起額頭垂下的金髮,一手挽起一方結界。兩人的存在與聲音瞬間被結界與外界隔絕開來。只有在結界的邊緣,一排好不起眼的螞蟻沿着看不見的線,默契的直線前進着。

從白晝到黑夜,沒有人知道這個封閉的空間里發生了什麼。白監兵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莫飽飽正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着他。

“結束了?”莫飽飽問。

白監兵點了點頭。腹腔的重創尚未痊癒,背部的肌膚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鮮血從他的嘴角和身體上流下來,疼痛令他無法前進。與厲寒的訓練不同,這次他面對的是死對頭山鬼毫不留情的攻擊。有那麼幾次,他幾乎感覺自己正在直面死亡。

然而令白監兵久久不能平息的,卻是山鬼臨走前的話。

“我沒有興趣去左右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生死,更沒興趣拿這種東西。人間有人間的法度,可天界也有天界的規矩。白晴柔在你看來,殺死的只是一個陳詩詩。可是在生死簿上,她卻還有因溺愛而弒子的罪行。桑葚注射的最後一管葯,是白晴柔親手給她的。這在天道輪迴里,就是不容忽視的罪狀。就算你定的了她謀殺的罪,那麼弒子之罪呢?還有這些在一旁推波助瀾的人,你認為他們都是無罪的么?沒有觸犯法律,不代表沒有作惡。我沒有時間去關心這些人之間的牽扯,但是他們所做的每一件惡都會呈現在生死簿里。你要記住,天譴的存在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白監兵無法回答。他是一個警察。他一直以來所信仰的公平正義,都是法律賦予的。雖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可是至少標準基本統一。天譴卻對人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這是好是壞,白監兵無從判斷。但他忽然間就想到了那個被封印的上神雲邪。

那時的雲邪,大概也是被這樣震撼的規則所震懾,才會痴迷於天譴大業吧?站在至高無上的神聖之位俯視眾生,為是非對錯畫上一個決定性的符號。這樣高尚的權力,連上神也無力抵抗,淪陷其中。

那麼他自己呢?一個被凡塵俗世浸泡了二十八年的神獸,一個丟失了能力與記憶的凡體,能否經得起這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