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寒暄以後，重新看茶。公孫苗於是將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仔細跟竇固做了彙報。公孫苗知道淳瘦石乃是此次溝通鄯善的關鍵人物之一，和班超又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志同道合，因此不敢將自己的功勞誇大其詞。接着，淳瘦石又將班超的安排通報了竇固，並呈上了班超的書札。竇固聽完兩人彙報，見班超果然不負重託，說歸鄯善，心中大喜。當晚設宴，酬謝淳國相。

公元73年，出擊北匈奴黑霸天，首戰告捷，而且打通西域走出了關鍵性的一步。竇固非常興奮。他決定親自回朝，向聖上奏明收復西域，斷匈奴右臂的重要意義。一大早，竇固將眾將召集在中軍大帳。竇固道：“今日之功，全賴皇帝洪福，眾將士用心苦戰，得以自逆莽亂政以來，首敗北匈奴黑霸天。如今黑霸天在盤陀城利用磁歐石元素珠打造不死軍團，無暇顧及，我邊界可暫獲安寧。”竇固說到這兒，眾將一片歡呼：“大將軍，我等願不辭辛勞，一鼓作氣，踏平盤陀城，毀掉不死軍團，再立新功。”

竇固笑道：“眾將雄心可嘉。不過，黑霸天詭計多端，今日之敗，他日必將尋機報復。我等勞師遠征，又有水土不服之憂，恐怕不是上策。與其毫無目標遠涉，不如以靜治動，以逸待勞。”竇固說到這兒，一指站在帳下的公孫苗繼續道：“大司馬班超和都尉公孫苗此次在鄯善智破強虜，說服鄯善重歸大漢。北拒匈奴，西聯烏孫，豹子頭初戰告捷，眾人切不可小覷，破匈奴和鑿通西域乃相輔相成之事，缺一不可，而且也非一朝一日之功，因此，戍邊之事必須從長計議，切不能呈一時之勇。本帥決定班師，面見聖上，一是請求朝廷增兵補將，二來商討懷揖西域諸邦之策。”眾將皆點頭稱是。竇固接着道：“本帥回朝以後，伊吾軍政之事皆由騎都尉耿忠執管，希望眾將軍用心相佐。”眾將異口同聲道：“大將軍放心，我等謹遵耿將軍之命。”

竇固見此情景，非常高興，於是從令箭筒里抽出一支令箭道：“耿忠聽令，本帥回朝之時，你統領五千精銳之兵繼續駐守伊吾，加固城池，日夜布防，不可懈怠。”

“遵令！”耿忠應道。竇固又舉起一根令箭：“牛牧田聽令，你率兩百築城之兵前往鄯善，協助鄯善國修築都城。此事責任重大，鄯善為西域南北通道咽喉之所在，也是大漢邊疆屏障，城池務必要固若金湯，萬不可大意。另外，你再帶兩百頭駱駝、長槍一千支、弓矢三千具、良種十石，代表本帥贈給鄯善王。”

“得令！”牛牧田朗聲應道。竇固分撥已定率軍連夜起拔，並且派快馬向聖上奏報。

74年正月，春節過了，才下了第一場雪，整整溫暖了一個冬天。

雪花一飄，風就有些砭人肌骨了。好一場大雪，紛紛揚揚，似乎要將積攢一冬的雪一股腦倒下來似的。才一宿，街衢房屋都覆蓋起厚厚的大雪。天氣好像也不見冷，生活安定了，孩子們紛紛在雪地里奔跑嬉戲。春節的喜氣還沒有退盡，紅艷艷的燈籠映着紛飛的雪花，更加增添了節日的氣氛。

明帝劉庄是光武帝劉秀第四子，繼承大統已經一十八年了，十八年來，朝中瑣事紛繁。諸多矛盾都在文武眾將的支持下，總算有了好的交代。唯一令他隱隱不快的是，自去年春天以來，身子忽然一天一天疏懶起來，御醫張無非瞧了幾個單子，也不見好轉。用過早膳，馬皇后見丈夫往卧榻里躺着，懶懶的樣子。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於是走上前，扶着丈夫的背膀，笑道：“皇上，這入冬的第一場大雪終於下了，眾朝臣一個個歡欣鼓舞，說是麥子沒這場雪怕是讓小蟲兒都給糟踐了。真是老天憐憫，你也省了不少心，臣妾陪你到御花園裡去瞧瞧可好。”

劉庄晃了晃有些沉重的頭，自言自語地道：“好是好呀，伊吾那裡的雪估計比咱這裡還要大，將士們這冬天也不知道怎麼過呢。上年竇固寫來捷報，從涼州打到伊吾，大敗呼衍王，斬賊首千餘級，你扶我起來。”劉庄說著將胳膊伸給馬皇后。馬皇后輕輕地將劉庄的身子扶正了，劉庄衝著外間問道：“小眾子，近來顯親侯有沒有消息呀？”站在簾外的太監耿眾連忙道：“稟皇上，聽衛侯講，好像顯親侯快要回京了。”

“哦，傳旨，竇固一會來，叫他立即進宮見我。你們幾個陪我上花園轉轉。”劉庄說完在馬皇后的攙扶下，一行人出了皇宮。

御花園裡沒有行人，落下的雪都乾乾淨淨地存那兒了，因此比街面上厚多了，這會兒已經埋住腳脖子了。倔強了一冬的臘梅在雪後全都盛開了。園中那幾棵高高挺立的秦柏在白雪掩映下透着釅釅的墨綠色，樹冠上被雪花覆蓋著，宛如玉樹瓊枝。

“班昭呢？”劉庄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

“臣在。”站在人群後面的一個年輕的姑娘沙沙地踩着碎雪，急步走上前來。“班昭，你是我朝的才女，今日是入冬以來的首場大雪，白雪潔凈無塵，臘梅芬芳撲鼻，如此勝景，何不賦詩一首？”

班昭輕施一禮道：“聖上在此，微臣豈敢班門弄斧。”

劉庄道：“沒關係，你且做來我聽。”

馬皇后笑着說：“丫頭，耗矚對，自古都是以才氣見長，以才氣為大，沒有尊卑之分，你就不必客氣了，快快做來。”眾人也隨聲附和。

正在此時，何小順匆匆忙忙地跑回來了：“聖上，顯親侯昨兒個就回來了，此刻正在前殿等候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