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無大小,缺者便貴。——《醒世恆言·徐老僕義憤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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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公孫瓚立即召集族中兄弟,這三五人,皆是自己生死兄弟,坐在帥位上,公孫瓚望着族中的兄弟,遲遲不曾開口。
“兄長,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是啊!”
“說的沒錯。”
“.......“
一人一語,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相信!
每一個人都相信公孫瓚,甚至為了公孫瓚可以把各自的性命交到公孫瓚的手上。
這種信任就像是一座大山,直接壓在公孫瓚的胸口,壓的公孫瓚無法呼吸,壓的公孫瓚到嘴邊的話,竟無法說出!
“為兄長,我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公孫瓚遲遲不開口,猶豫的眼神,落在眾人眼裡,似乎心有靈犀,個個都站出來,聞言,公孫瓚心中一陣觸動,含着眼淚說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在生死場上走了不知多少趟的男人,從未流過一滴眼淚的男人,今日卻是落淚了。
“原來只是這等小事,兄長何必猶豫,小弟原因前往!”
公孫越站了出來,生死視之無物,洒脫的神色,卻令天下多少的英雄豪傑黯然失色。
“兄長,此事....”
身後的族弟欲要代替公孫越,但卻被公孫越直接給拒絕,緊接着,只聽他肅穆道:“爾等家中要麼新婚,要麼尚未有子嗣,我不同,長子已十之有六,足矣扛起重擔。”
“伯圭兄長,不用猶豫,就讓我前往。”
生死視之無物,他相信就算他死後,他的妻兒老小,公孫瓚一定會照顧妥當。
“好....好....”
哽咽的聲音,仰着頭的看向屋頂,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住的往下流。
“爾等退吧。”
現在公孫瓚一個人想要靜一靜,他需要把心境平復,但這種心境豈是說平復就能平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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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越一人走在成太守府邸內,迎接着皎潔的月光,一步一步緩慢的走着,似乎在感受着大地的溫暖。
或許,這是他人生中,最後幾時能享受到這等的靜謐。
沒有人靠近公孫越,不僅是公孫瓚需要靜一靜,同樣的公孫越也需要靜一靜。
“今日來人在何處?”
“稟二爺的話,人在西廂房。”
“帶我前往。”
“諾!”
公孫越族中排行老二,故而被稱二爺。
不一會兒,公孫越來到司馬朗所住的廂房,站在門外良久未曾開口一句話。
“門外何人?若有事,直接推門而進。”
這裡可是太守府邸,守備森嚴的太守府邸,如若出事,豈不是在打公孫瓚的臉?
“某公孫越!”
咿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露出公孫越精神奕奕的那張臉。
生死似乎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看來公孫太守做出了選擇了。”
見到來人,司馬朗心裡就已經猜到了來人的目的。
“小先生卻是錯了,非是兄長選我,乃我自願而去。”
聞言,司馬朗倒是楞在那裡,他不曾想到,生死面前,還有人這般風輕雲淡,這等氣度羞煞多少豪傑。
一時間,司馬朗不由敬佩,從床上起身,正襟危坐與公孫越面前。
禮足了!
“小先生,兄長只告訴我要做什麼並沒有說具體如何做,我知此念頭並非是兄長長久以往就有的,而是小先生來之後才有的。所以今夜斗膽冒昧而來,欲請教小先生。”
“可。”
司馬朗忽然低下頭,一時間,他卻不敢與公孫越對視。
“小先生無需愧疚,其實依某之間,伯圭兄長早應該做出這等抉擇,而非遲遲不肯下定決心搖擺不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等一切皆來自兄長,今日能回報一二,亦是無憾,只可惜,今生無緣見到兄長逐鹿中原稱霸天下的那一刻....”
言畢,神色間流露出無限的遺憾,自公孫瓚與劉基從南郡回來後,公孫越從哪時便跟隨着公孫瓚出生入死,榮華富貴沙場上掙,他的性命也是由公孫瓚救下,如今只不過是還恩罷了。
心神收斂,司馬朗嚴陣以待,仔細把自己的計劃托盤而出,待見到核心部分時,卻見公孫越立即抬起手來道:“到此為止!可以了小先生!”
“某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其餘的,小先生不要與某說這些,越乃一凡夫俗子,也怕死,但更怕把小先生的計劃給泄露出去。”
見狀,司馬朗不再多言,雙目的敬佩之色越來越重。英雄往往讓人敬佩,同時也可以說不得不佩服。
至少,要做到如同公孫越一般,司馬朗自問做不到。
“越有一事斗膽相問!”
“但說無妨。”
慢慢的抬起頭的公孫越,眼眸中的喜色越演越烈,微微上揚的嘴角帶着濃濃的笑意:
“今我伯圭兄長能否取得天下?”
“不知。”
“那我就放心了。”
一瞬間,公孫越如釋重負,整個人瞬間輕鬆了不少,天上一輪銀白色的月亮,將乳白色的月輝灑在了西廂房內。
今夜的月亮很亮,見不到半星點的烏雲,任憑庭院內蟲兒發出悅耳的聲音,搖曳的小草展現着自身頑強的生命力。
此時,司馬隼也醒來,他早已經被公孫越的動靜給驚醒,只是司馬朗卻是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讓司馬隼的步伐止步於門外。
不過從最初的戒備,到後來的佩服也僅是一瞬間的事情,真俠士真豪傑也不過如此。
忽然,站在面前司馬朗面前的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這一跪,讓門外的司馬隼有點懵逼,只是相比較與懵逼的司馬隼,司馬朗卻是心如明鏡,來到右北平,他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但卻不曾想到是這樣一種情形。
“王業須良輔,伯圭兄長欲成王業,今後還望小先生多加照拂。”
“公孫越拜謝!”
鏗鏗鏗~~~
在地面上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只見地面上隱約有血跡,公孫越起身,雙目再一次與司馬朗交鋒而上,忽然,公孫越笑了....
“哈哈哈~~~”
“某值得了!”
言畢,龍行虎步走了出去,不曾留有半丁點遺憾,廂房內,只餘下一人正襟危坐,不知覺間卻已經淚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