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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語氣平和,但沒有半分動搖的餘地。

那名喚血靈峰的血河劍客終於絕望,大叫道:“不練劍術,死於強敵之手,練劍,又要被你等刁難,左右是死,也沒分別了!”

他全身劍意勃發,瞬間化作一片血海。

其心境正合了血海悲天訣的悲憤與壓抑,此刻盡數爆發出來,悲涼的情緒瀰漫四方,動搖人的心神,狂猛凄厲的殺意直衝雲霄,指向面前的蘇遠。

蘇遠平靜看着對方。

就在眼前滔天血海即將爆發之際,一道比他更凶厲的血光,搶先划過天空。

恢弘的血河,一下子將血靈峰劍意所化的血海,劈成兩半!

血靈峰絕望的看着自己被血河包圍:“血青蓮,你……”

血河中,一個五官清秀,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男子,神色波瀾不驚:“至尊的禁殺令,早已被本門內部列為門規大戒之一,你違背禁令,不思悔改,我為師門清理門戶。”

血靈峰怒笑:“虧你也是劍修,當很跟哈巴狗一樣了。”

“是你執迷不悟,劍心不穩。”血青蓮漠然。

“十年前,禁殺令成為門規的那一天起,師門內所有傳人,便一起盟誓,要為我血河之劍,另闢出路。

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初代祖師昔年能開創血河一脈,我輩後人便也當有決心在師門傳承上,斬出新的道路。

你修為困頓,劍心不穩,失去自信,便返回頭去走老路,既有門規在先,今日便無需多言。”

血靈峰厲聲喝道:“血青蓮,你好大的口氣,我天賦不如你,實力不如你,我認,但我看不起你!

你不過是自欺欺人,姑姑且不說其他外敵,昔日沈天昭十年未曾現身,佔據本門血海祖地,他朝再現,定然是突破至武尊巨頭境界。

你快得過他嗎?

不等你斬出你的新路,我血海就要有滅頂之災了!”

周圍血河眾人,有不少面現憂色。

這是他們最擔憂的事情。

血青蓮面色沒有點滴波瀾:“殺人者人恆殺之。”

“既然如此,還怕什麼至尊禁令?”血靈峰冷笑。

“至尊並不禁止我們開闢新的道路,靠自己闖出一線生機。”血青蓮淡然道:“雖然未必能快過沈天昭,但你走老路,就能快過沈天昭嗎?”

血靈峰微微一窒。

某種程度上來說,欲要毀滅血河一脈的沈天昭,正是血河傳承當前在紅塵間的最高成就者……

血青蓮視線環顧周圍其他同門。

有些人不由自主低下頭,顯然平日里也有過動搖和迷茫,只是還不曾像血靈峰一樣付出實際行動。

血青蓮不再多言,血河劍光一絞,絞碎血靈峰的血海。

血靈峰怒吼着掙扎,但卻全然不是血青蓮的對手。

第十六境的他,修為本就低於第十七境的血青蓮,而對方實戰中的水平,比起門中第十八境的宿老亦不逞多讓。

最終,他只能絕望的被血青蓮剿殺。

遠方圍觀這一幕的人,都暗自點頭,私下議論紛紛。

“雖說同樣位列如今的紅塵十傑,但實際交起手來,我恐怕遜色於他呢。”

紫氣籠罩下,幾個道人並排而立。

趙日眠遠遠望着血河斬破血海,坦然自承不足。

他自己心中其實更加清楚,若不是之前星宮主人的關照,打下不俗底子,他做不到這麼年輕成就第十七境,更不可能躋身紅塵十傑之列。

說起來,那位星宮主人其實……

趙日眠精神微微恍惚一下,心中感慨不已。

“師弟不必妄自菲薄。”在他身旁,站着一個極為高大的道人,正是青牛觀第一傳人,葉蠶眠。

曾經的紅塵十傑,如今的紅塵十強武聖之一,距離武尊巨頭只有一步之遙,實打實僅次於觀主俞青牛的道門第二人。

趙日眠看了這位師兄一眼。

對方應該已經快要準備衝擊從武聖到武尊的那道天塹了。

當日魔皇主宰紅塵,召見各家高層,點撥道路時,葉蠶眠也有幸到場。

那之後,葉蠶眠回到青牛觀,當場便突破至第十八境,武聖之巔。

這些年來,不斷積累,其修為已經越發深厚,距離那道天塹也越來越近。

趙日眠有時候面對他,會生出對方已經不再同為武聖的感覺。

“謝師兄安慰,不過我自家人知自家事,面對血青蓮,雖然不是沒有機會,但多半是敗多勝少。”趙日眠言道:“燕明空、血暗天、沈天昭之後,血青蓮很可能是紅塵中最出色的劍道天才,不過那血靈峰也沒有完全說錯,沈天昭,隨時可能出關,登臨武尊之境。”

屆時,血河一脈怕是難以抵擋。

“鬼龍”蘇夜早已在紅塵中銷聲匿跡,到時候不知有誰能幫血河再擋這一劫。

葉蠶眠望着遠方血青蓮,面現幾分讚賞之色:“雖說有沈天昭的問題,但血青蓮決斷還是沒錯的。

血河自己不清理門戶,就算至尊只處理血靈峰一人,有了這個由頭,其他聖地聯合起來,也當場就將血河解決了,他們根本等不到沈天昭出關。

現在血河自己處理掉血靈峰,給了至尊傳人一個交代,如果能借昔日鬼龍的影響同這位至尊傳人交好,對他們反而有利。

更何況,血靈峰違背至尊禁令,也違背血河自家十年來劍道改良的道路,不雷霆手段處理,血河內部其他人也可能動搖。”

趙日眠輕輕頷首。

血青蓮清理門戶,剿殺血靈峰,一旁血蒼生等血河宿老,都暗嘆一聲。

“至尊諭令,血河上下不敢有違,門下出此逆徒,萬望至尊恕罪。”血蒼生向蘇遠一禮:“還望小蘇先生在至尊面前,為我等圓轉幾句,本門上下,感激不盡。”

蘇遠看着血河一脈清理門戶,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點點頭:“既然血靈峰已經伏誅,那自然不再有問題,只希望貴派今後能引以為戒。”

血蒼生忙說道:“一定,一定,小蘇先生駕臨,本門蓬蓽生輝,先生若有閑暇,不妨上島上一座,讓我等盡一番地主之誼。”

他做了個“請”的動作:“本門昔年曾受令叔蘇二先生大恩,一直無以為報,蘇二先生又不在紅塵已久,老朽一直懷念。”

“叔叔在昔日娑婆界,如今的太虛界,一切都好,有勞前輩挂念。”

蘇遠搖頭:“做客就不必了,我身上還有其他差事要辦,他日有機會再叨擾。”

血河眾人大失所望,但又不好再繼續多留。

血蒼生唯有打起精神說道:“既如此,不敢耽擱小蘇先生,還請小蘇先生代本門向至尊問安,同時問候令尊令堂與蘇二先生。”

“前輩客氣了,我會將貴派的問候帶到。”蘇遠沖血蒼生、血青蓮點點頭,然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望着那黑衣少年消失,血河一脈上下都鬆口氣。

遠方圍觀的其他人,一顆心則全部揪緊。

蘇遠還有其他差事?

什麼差事?

……是指誰家,也有像血靈峰那樣犯事的人嗎?

大家這時候顧不上打血河的落水狗,開始紛紛向師門報訊,快速展開內部自查。

在場的人,則遲疑着上前,先面見新一代至尊傳人。

蘇遠同眾人見禮之後,便又重新上路:“尚有差事在身,失禮莫怪。”

“哪裡哪裡……”眾人都忐忑不安,遠遠跟上,心中全都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對於眾人遠遠跟着,蘇遠不以為忤,只是自顧自前行。

“不是本門吧?”一個女子御風而行。

在她身邊的男子搖頭:“至尊傳人要入世的消息剛剛傳出來,山門那邊便在內部檢查了,應該不是本門的問題,這位至尊傳人所走的方向,也不是咱們北海燕然山那邊。”

如今的燕然山第一高手,魔皇卸任後的燕然山當代掌門王昭瑩,微微點頭:“不可輕忽大意,叫倪老他們繼續清查,上至長老,下至雜役,全過一遍,一個都不能漏。”

她身旁的白峰點頭:“我明白。”

他望了望遠方那個黑衣少年若隱若現的身姿:“看起來,應該還是第十六境,沒到第十七境的修為境界。”

“不錯。”王昭瑩肯定了對方的說法:“不過,這麼年輕的武聖,不愧至尊嫡傳。”

白峰問道:“是啊,雖然是第十六境,但我覺得紅塵十傑里已經有人要被頂替了,呵呵,說不定就是我呢。”

“你距離第十八境已經不遠,到時候自動退位就好。”王昭瑩言道。

如今的紅塵十傑,只限第十八境以下的武聖。

“掌門師姐高看我了,我還要一點時間,不過極北天池那個,還有衛家老三,這兩條槍突破至第十八境,應該就在最近。”白峰言道。

王昭瑩目光幽幽:“十強武聖與紅塵十傑,馬上都大洗牌了。

紅塵界中格局很快將再次迎來變動。

但可惜,本門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白師弟你差一點,我又何嘗不是?

但一旦慢了這半步,結果可能就天差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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